第11章 凡人如草芥
翌日清晨。
歇息了一夜的王樑刚刚起床，便听门外传来赵丹的声音。
“王师弟可否醒了？”
声音不大，反倒有些怯生生，似是在畏惧着什么。
想必昨夜赵丹心里必定备受煎熬。
“师兄请进！”王樑语气平淡，与往日无异。
咯吱~
赵丹推门进来，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模样，然后二话不说直挺挺跪倒在王樑面前。
大声道：“山门罪人赵丹求王师弟宽恕！”
宽恕？
呵呵~
这个词用得好。
“师兄这是何意，好端端的怎得成了罪人？师弟我听不懂啊。”王樑语气轻佻。
赵丹闻言脸色白了一分，脑袋重重砸在地上，沉声道：“罪人赵丹查处不明，严重低估鬼物实力，卷宗更是错误百出，害的师弟险些丢了性命，赵丹自知罪孽深重，此时已别无他求，只望师弟能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饶了赵丹一命！”
说着，赵丹小心翼翼的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箱，摆在王樑脚下。
同时还用余光瞧着王樑的神情，生怕对方翻脸。
王樑纹丝不动，一言不发，就这么定定看着赵丹，眼神如剑般锐利。
昨日初见赵丹时，此人意气风发，华衣锦服，挥手间便洒下大把钱财，左拥右抱好不风流快活。
然而此刻，却双目通红，胡子拉碴，这不修边幅的狼狈模样，哪里还有昨日温润公子的风采。
真可谓风水轮流转。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
用脚踢开面前的小木箱，果然，王樑猜的不错，整整一箱亮闪闪金叶子，估摸着得有个上万两银子。
王樑仍旧淡淡道：“你可知昨日出现在闹市的是何物？”
“血灵！”
“你又可知血灵是何物！”
跪在地上的赵丹语气痛苦道：“血灵，书中有云：修罗，杀戮，业火中为生，是为后天杀意之灵也！”
“哦~赵师兄还真是博闻强记呢，嗯，比师弟我要强！”
赵丹汗都下来了，他分不清王樑是阴阳怪气还是真的认可自己，只能低声喏喏道：“师弟说笑了，罪人哪有颜面与师弟相提并论！”
赵丹这番态度可谓卑微到了谷底，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小心行事，生怕惹得王樑不悦。
“呵呵~师兄说话倒是中听！”
见王樑脸上有了笑意，赵丹赶紧赔上笑容，奉承起来。
谁知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会犯下这等错误！！”
嘭！
小木箱被王樑一脚踹飞，哗啦啦，满屋金光散落一地，打在赵丹脸上。
“轻视鬼物，狂妄自大，行事更无半点严谨之说，卷宗何等重要的记录，居然任由尔等肆意胡写！”
王樑怒声道：“倘若此次接下任务之人另有他人，那又该如何？”
“面对血灵，我尚且有师尊赐下法宝抵挡，侥幸灭之，换做旁人岂不是要被血灵吞尽阳气，白白受死？”
“到那时，赵丹，你又该如何论处！”
“山门怒火，区区你能承担的起吗！！！”
王樑越说越生气，直接一脚踹在赵丹胸前，砸在对面墙壁上，口中鲜血四溢。
“饶命啊师弟！！”
“赵丹真的知道错了！”
“只求师弟能饶了赵丹性命啊！！”
赵丹心知眼下能救自己的唯有王樑，否则一旦让山门得知此事，废弃修为，逐出山门，并且将会在仙盟永久除名，自此任何一家正道山门都不得接纳他。
这可比杀了他还要严重。
遂不顾胸前剧痛，脑袋如重锤一样，一下一下砸在地上，渴求着王樑的原谅。
王樑面无表情，默默注视着赵丹，眼睁睁看着对方额头开始渗血，溃烂
不知过了多久，待失血过多，晕晕乎乎的赵丹再也坚持不住，变得摇摇欲坠时。
王樑终于开口。
“此次被血灵杀戮的百姓，每家送去二千两白银，家中若有妇幼，日后须多多照拂，女孩为其寻个好人家，男孩则引进书院供读，告诫四周邻里，不得对其心生恶念！”
“能做到吗？”
冰冷的声音回荡赵丹耳边，听起来虽不寒而栗，但对此刻的赵丹而言无异于天降恩赐，哪里还敢多言，点头如捣蒜，连连答应下来。
赵丹心里明白，这会儿自己但凡敢说个不字，下一刻王樑手中剑就会立即斩下。
“起来吧！”王樑语气渐渐平复，心里却没由的憋得慌。
凡人之命如草芥，此话真是半点不虚。
无论是赵丹方才那番言语，还是青玄山门规，都无不诉说着在此次事件中，赵丹所犯下最大的罪行，不是因失误而害了数条凡人性命，而是错误的判定了鬼物实力，将有可能导致山门弟子受损。
这糟糕的世道啊。
王樑心中默叹，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言罢，王樑打道回府，准备离开朱雀城。
当然，那一箱金叶子他分文没收，他嫌脏。
至于赵丹，犯下了这等不可饶恕的罪行，虽说今日幸免于难，但想来日后应该会有所改变。
王樑从不会将人心想的太美好。
不杀赵丹，仅仅是因为赵丹对王樑忌惮极深，以及手握生死把柄，只要王樑在世间存活一日，这股忌惮就不会消失，而那些被血灵杀死的百姓，家中老小自然也会得到赵丹很好的照料。
否则就这种人渣，王樑早一剑劈死了。
走出客栈，来到府衙门口，王樑还须在卷宗上做些记录才能回山门。
只是
王樑皱眉道：“为何不见其他驻守弟子？”
来朱雀城两日，驻守弟子却只见赵丹一人，这是何道理？
其余人呢？
“咳咳~”赵丹解释道：“师弟有所不知，近日朱雀城外都斛山中妖兽横行，不少百姓皆丧于妖兽之口，王师弟他们前些日就入山除妖去了！”
“哦~”
这还差不多，还以为你这些人只知道饮酒享乐呢。
王樑不再多想，大步走进府衙，待将有关血灵的一切记录描述卷宗后。
“告辞！”
“师弟这就要走？不妨再多住两日吧！”赵丹一脸不舍的挽留着。
我看你巴不得我快点滚蛋吧。
王樑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赵丹，盯得对方冷汗都下来时，这才转身离去。
刚走出府衙。
“啊！！！青天大老爷啊，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哭喊声震天响。
王樑脚步一滞，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