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章 被抛弃的人
——人要学会判断自己的价值，否则，一旦失去了最后的价值，就会一无所有。
哭泣着，无力的嘶吼着，彻骨的疼痛着。她抱着头，无声的在阴暗的角落里，承受着被黑暗侵蚀的痛苦。
哪怕她已经死了，身上没有任何损伤，却无比痛苦的蜷缩着，眼底一片无光，像极了被无情抛弃的小白鼠。
用瘦弱的的身躯极力颤抖着，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在黑暗中一点点淡去。
被殴打的时候，她无光的眼一片平静，只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归属于别人，现在她被抛弃了，被丢出来实现最后的价值——由他们杀死。
她知道自己的结局，她没有任何的反抗。身上的露出的爪牙，已经足够让一切达成。
她只需要什么都不要做就好。
任人群的吵嚷，恐惧，愤怒……在她的身上宣泄着。
身体痊愈的能力使伤很快恢复着，然后落入不断的循环中。直到承受不住，愈合的速度渐渐开始变得缓慢。
身上的衣服早已支离破碎，露出下面黑色的皮肤。人形一点点变化，愈来愈像怪物，气息也愈发虚弱。
身体残留的本能使她颤抖着，哭泣着，但她的心里如同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意识渐渐下沉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一阵白光。
…………
拎着早餐，手里拿着一杯豆浆，站在天台。晨间的风吹过，初阳的阳光并没有带来炙热的温度。
“怎么来这儿了？”
她没有转头，目光落在远处的天空，“不觉得很好看吗？”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却换来一片沉默。
“辛苦了。”
她一笑，“没有。”继续看着周边景色，“很久没有看了，偶尔来看看也好。”
又是沉默。
她如同没有察觉般，脸上依旧带着温柔而平静的笑，笑的说出语调令人舒适的话语。
“不要老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有空的时候，多出来看看，不会那么压抑。”
仍旧是沉默。
风吹过她的头发，晨光打在她的脸上，手里的豆浆还烫着。
她看了看手表，转身，“走吧。”
身后的人一言不发，虽然在后面跟着，却并不打扰。
“这里什么时候种花了？”
路过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了未曾见过的花。
她停下，投去目光询问。
“……是一个不懂事的新人。”
汇报的态度就是她处置了。
她收回目光，眼里一片平静，“走吧。”
…………
似乎风雨之夜就该发生些什么，听到出了问题的消息的时候，门外守着的人走开了一个。
不多时又回来了，之后是另一个人。
门开的时候，她站在那扇其实看不见什么的窗前。
桌上放着早上买的早餐，已经冷了，一口未动。她没有转过身，也没有回头，就站在原地。
“你来了。”
人要学会判断自己价值，否则，一旦失去了最后的价值，就会一无所有。
…………
“要出去吗？”身后的房门传来动静，她没有理会，手上的动作丝毫不乱，目光不曾移开片刻。
“不用。”
“哎呀呀，怎么能这样呢……”
“好了好了，不要打扰她……”
似乎总是这样，在为了自己能挣够足够的价值的时候，在无数个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她身边来来去去的来了一批又一批人。
无论什么原因，何种什么目的。停留的时间长长短短，直到不再寄人篱下。
身边没人的时候，摊开一本书，或者拿上一本本子，一支笔，亦或者坐在原地，静静看着。
她对窗有一种特别的依恋，这种依恋使她可以在宁静中注视着窗外消磨时间。
这已经很好了，至少她从参与者，变成了在一边看着的那些人争吵，纠纷，各种手段。
她成了坐在明净里的地方的旁观者。
价值等于生命。这条等式牢牢的刻在她的脑子里。她异常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要怎么做，也异常清静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最后，对于结局，也是异常平静。
那年在窗外看到的那一幕，终究成了遥远至一生无法达成的画面。
那时，觉得，在窗外的草地上自由奔跑，在阳光里欢笑，即使明明最开始注意到的仅仅是那窗外开着的一朵小花，也依旧不可泯灭地使她记下了那幅画面。
那时，她想，这就是她想达成的东西了。
不想，那无比简单的一幕，却是永生的奢望。
她是喜欢孤身一人，因为身旁的人各有各的目的。因为这样她可以在宁静中，找到一点与那幅画面中，相似的感觉。
她还记得那年间那无意惊鸿一瞥的那丛洁白色的花，干净，馨香。开的不热烈也不默默无闻，很宁静，很恬淡。
那朵黑色的花，多么相似啊。
但想着这样的话，心中毫无波澜，记忆里是那流畅的乐曲声，那欢乐而治愈的乐声，渐遥渐远，她曾毫无情感地弹奏着。
白光在眼前变得微弱，她想，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经死了。
马上又要死了。
…………
那些嘈杂的声音渐远……她缓缓的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宣泄着情绪的人群不再惶恐，他们离开，这个角落安静下来一点点的安静下来。
女孩的尸体化作一团黑气，消散却融入到了黑暗之中。
“被抛弃了呀，”话语似在叹息，但又紧接着冰冷下来——
“那么，下一个，也该出现了吧。”
“走了。”不远处黑暗中有人说话。
“这么快？”
“有重语在，大家都出来了。”
“我猜……他们已经内讧过了吧，所以这才推出了一个人，来了一个杀鸡儆猴……”
“切，那又如何，他们死了不还更好？阴沟里的老鼠。”那人转身走了。
“唉，你——”
“走了。”
“……”
“嗯？”那人脚步一顿，眉眼间积蓄着不悦。
“……走吧。”
一切都安静了。
直到深夜已过半，两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
彻底安静下来，不过这份匆匆之后的安静很快又被打破，这个角落开始迅速塌陷起来，转瞬之间，化作如渊的黑暗。
无名挥了挥手，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