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你是谁？”
“你是谁？”
西言咬着下唇，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低下的头掩盖着的眼底却是一片诡异的暗光——
她在这里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也基本上已经可以完完全全地确定，没有人比自己待在这里的时间更长，更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这里的情况。
她是上一批次的人，之所以幸存下来，只是因为正好赶了上这一批次的人进入，又没有走到最后，之后就意外折返了过来。而在折返后的第一时间，她早已经观察过，确定了这里的规律。所有的进入这里的人都是一批一批，按着批次来的。上一批次的人绝对都死光了。除了她以外的最后一个，是她亲眼看着死的……
至于他所谓的之前看到的那几个疯掉的人，不过是这里的障眼法罢了。
——这个人，只能是这一批次的人，只不过是较早进入的那几个罢了。
不过，她当初虽然并没有顾着仔细观察过这个地方，但对于这里大半部分还是有留下一些一定的印象的。
这里，可不能久留……
西言喏喏地低着眉眼，想起过往所亲身经历、亲眼目睹的那些……画面，她身体因为残留的应激而本能的一颤。
这是她发病的前兆，她马上就又要发病了。
时间不多了。
西言的身体又缩瑟了一下。
这样一看起来，气势比起方才直接大减，少了很多。
商华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因为一直以来西言的表现都是这样的。
——这也更加说明她真正的知道些什么。
这也是他选择她做同伴的原因。商华的目光闪了一闪，在切身的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先前心中那点略微的不适，在这面前不堪一击。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做出一副愧疚的样子……
——现在这是……终于开始怀疑他了？
也是，如果不是聪明人，她也根本活不到现在，更不会被他所选择了。
想了想，他放弃了虚伪的笑容，双手从兜里伸出来，也第一次真正站直了自己的身体。之前他哪怕站着，也还是有一些肆意懈怠在里面的，哪怕是准备应对危机，外表上也是有些懒懒散散的。脸上的表情收起了事不关己的淡漠，从遇到后以来一直冷漠的那张脸，带上了充斥着骄傲和潜藏着的那点由内而外的高高在上——
势在必得。
他脸上显露的神情和那全身上下流露的气息都在告诉她，他势在必得。
确实也是，从始至终，他表现的很是有条不紊，并且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在这种环境下做到了游刃有余。这样的人，无论生来骄傲，还是长期积累，在气度上定然异于常人，在行为处事上，也必然会无可避免的带上自傲。
商华挑眉，身体又放松故意了一些，似笑非笑问：“你一定还知道些什么。”
快了！快了……时间要到了……
西言只是略微低着头，站在她身前的人还是可以看见她的眉毛和一点没有被垂落下的刘海遮住的前额。
她皱起眉，似乎已经陷入了犹豫中，毕竟仅仅看起来她就有着很严重的体力和行动力，以及耐力上的欠缺。
商华静静等待着她的回复。
快了，就快了——
西言正要抬头，突然惊叫一声，埋头一个猛冲跑开了。
跑着跑着，她全身上下骤然一顿，西言犯病了。
因埋头而看不清的脸上泛上惊恐，漫入那双眼里，一双眼黯淡下去，变的混浊无光。倐地周身一颤，她神志不清地，再度奋力奔跑起来。
——
商华迅速扭头，能让她做出这样的反应的——
只有……原本处于他身后方的阴影中，一个高大的不似人形的生物已经从黑暗中迈了出来。在疑似手臂的部位下，接着一只狭长的分外尖锐的利爪，一双泛着淡淡红光的眼，看起来就比之前看到的只有利齿和短爪，全身通黑的怪物更加凶猛。甚至比后者还大上一圈，周身散发着比之后者更为危险的恐怖气息。
商华飞速离开。
他目光中闪过一丝的惊讶与了然，——原来她这种疑似发病的症状，只有在遇到危险时才会出现。
……
“怎么回事？”原本慢吞吞的脚步突然瞬间加快起来。紧随其后的脚步声连忙跟上，语气不明所以：“怎么突然……”
说话声戛然而止，空气中沉寂了片刻后，那道声音一度破音——“这怎么会——”随后语气充满焦急，“这怎么办？”
“……这是变数。”
“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声音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是。”随着斩钉截铁般的话语落下，空气一度沉寂。
出现变数了，这也就意味着……
“——我们得赶快回去告诉大家！”落后一步来的那个声音反应过来。
“对！我们得赶快回去——”
脚步声匆匆远去。
在原地缩成一团，正在不停颤抖着的西言忽然停下，一那双眼里的神色渐渐恢复正常。她抬起头，看向刚刚声音响起的地方……
……
她收回目光。
西言低着头，愣愣地开始看着她脚下的地面。
开始了啊，就要开始了啊……
这一切，又要开始了啊……
西言抬头，往上看了看头顶的由乌云汇聚而成的天空。她目光无神，抬起了自己的那双细弱无力的胳膊和双手，低下头看了看。
看来，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啊。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回头。
商华走过来，笑着对她说，“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西言转身直视着他。
被那双眼盯着，商华眼里笑意不减，下一秒到了口中，他换了一个问题，“怎么样？愿意合作吗？”他的皮相很不错，气质骄傲的脸上惑人的笑意，再配上诱人的条件……
他似乎很确定她一定会同意。
很识趣，也有一定的自知之明，拥有足够的自信。
西言做出一个看似怯弱的低头的动作，这是她一贯的思考的动作。
远处有什么动了一下。西言捷羽闪了一闪。
她又一次重新抬起头，淡得无法乘装下任何东西的眼直直盯着他，忽而一笑。
商华恍惚了一下，也看着她。
……就在气氛隐隐要凝滞之时，西言依旧挂着笑地开口，
“成交。”
话音落地，西言也收回了笑，眉眼重新低落，嘴也默默的抿上了。
商华普通交涉似的一笑，继续问她，“你是谁？”
似笑非笑。
西言抬头，关系缓和般地回答了，“西言。”
商华微微皱眉。
西言转过身，走向角落，无声的蹲坐下，埋下头，缩成一团。
“西言。”
商华朝一边看去，目光又落到她身上。
安向阳走过来，看见了缩在角落的西言，一抬头，就又看见了正双手插着兜背靠在一边的商华。他一脸欣喜，“太好了，没想到走散了也能这么快遇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