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心悦他
永殃宫失了主子,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旧如常。
用过早膳后,李德成来了,微微屈身道:“楚公子,陛下说五殿下已不在皇宫,您也不必留下了,收拾收拾奴送您出宫去吧!”
楚慕颔首:“劳烦公公了。”
来时几个马车拉了许多箱子,走的时候却只收拾出几个包裹。
永殃宫的下人都出来送他,楚慕扫视了一圈,却唯独不见当初带他去梅花园的茂安。
话说,好像自从梅园回来后,就不曾见过他了。也曾问过祈安,他说被他调过去做别的差事了,便没再追问。
按理说今日他应当来送一送他的,好歹也曾有一面之缘不是?
于是问道:“茂安呢?”
远安站出来回答道:“公子,殿下已经不在了。昨日茂安去取膳食时,被四殿下 看上,讨了过去。”
这话自然是假的,如今茂安的尸首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楚慕一笑:“四殿下?倒是个好去处。”
原文对这位四皇子的描述并不多,只是当祈安弑父登位时,不知杀了多少手足兄弟,却唯独放过了这位殿下,只是因为当初四殿下给了他几块糕点充饥。
“公子,马车已经备好。”
李德成提醒道,昨日陛下已然发怒,只是念及楚府,才没有处置他。
如今若是再在宫里逗留,怕是会惹怒陛下。
“知道了。”楚慕掀起围帘,便登上了马车。
“驾!”
马车慢慢驶过长街,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微声。
马车内狭小,远远不如来时的宽敞明亮,楚慕合上眼,一言不发。
出了宫门,远远便有人迎了上来,另一辆马车便停在不远处。
“少爷,夫人派奴才来接您了。”
“来了。”林因答道,随后跳下马车,朝上方伸出一只手,白皙的手指勾住围帘,一张过于苍白的俊脸露了出来,随后:
“呕”的一声,吐了个稀里哗啦。
楚慕扶着额角,第一次进宫坐马车时也没发现自己有晕车这个毛病啊!!!
怎么这一次吐的这么厉害?
“少爷!少爷!”林因惊慌失措,连忙和来人一起将楚慕搀扶上了马车。
奉旨出宫送人的小太监原本以为会有赏银,结果连个“屁”都没见着,当即脸色难看了下来:“真是晦气。”
原本已经走远的林因回过头来,双目赤红:“狗奴才,你说什么!!!”
小太监连忙一惊,原本只是想背后说说闲话,哪成想还被人听见了。
不过,他是在宫里做事的,那楚府就算势力再大,也不能将手伸进宫里。
想到这,不禁腰板挺直了几分:“奴才没说什么,只是马车脏了,回宫得好好洗洗。”
“你……”
林因气急了,冲上去就想打人,被一只手拽住。
“好了,跟一个畜生置什么气。”
说完楚慕又扶着马车檐吐了起来,林因心疼极了,他家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当即也顾不上什么尊卑:
“都怪那王八羔子什么狗屁五皇子,要不是为了帮他,少爷怎么会热闹了陛下,打发这么一辆破旧的马车就给送出皇宫!!!”
“要是再见到他我非得挠花他的脸,让他在没脸见人!!!”
楚慕想捂住他的嘴,奈何实在是没有气力,只能任由着他们把他搀扶进了马车。
这辆马车内部空间极大,几乎是能横躺下,楚慕躺着,而林因就坐在一旁守着他,嘴里还时不时的嘟囔一两句话。
“少爷啊少爷,你就非祈安不可吗?那一看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
“你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那还不多的是吗?非要再一棵歪脖子树那吊死,真真是……”
楚慕听不下去了,拽着软绵绵的枕头就朝他砸去:“有完没完,吵死了!”
林因瘪了瘪嘴,终于安静了下来。
马夫驾驶的很稳,一路上没什么颠簸,楚慕胃里终于不再翻江倒海了。
到了楚府,刚掀开围帘要下车,便被一双手塞了回去。
楚慕跌坐在马车当中,还好马车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倒是不疼,只是微微有些发懵。
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掀开围帘,又塞给他许多银票,楚慕终于看清自己娘亲的脸。
“娘,怎么回事儿?”
“慕儿,你爹回来了,你先去旁边城镇多多啊!钱不够了派人回来跟娘说,娘派人给你送去。”
楚慕眨了眨眼睛,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听见一道声如洪钟男人的声音:“是不是那个逆子回来了!看老子不扒下他一层皮!!!”
楚慕的腿下意识开始发软,他发誓真不是他害怕那人,只是这腿……他自己要抖啊!!!
最终他还是没来得及走,就被那人拽下了马车。
抬头一望,皮肤白净,楚慕笑了,这活脱脱一小白脸吗?
然后一巴掌呼了过来:“笑什么笑,出去一个月连爹都不会叫了吗?”
楚慕搜索原主的记忆,一张原本模糊的脸渐渐变得清晰,乖巧的叫了句:“爹。”
“息漓,要不算了……慕儿他也不是故意的。”
楚息漓转过身,声音瞬间柔和:“夫人不必管,我定会好好教育他。外面寒凉,音惜扶夫人回去休息。”
慕青泪眼婆娑:“那你下手轻点。”
“好,夫人放心。我会早些回去的。”
搜罗了一番记忆后,楚慕刚要叫住慕青,就被这便宜爹一把捂住了嘴带到祠堂。
楚慕跪在祠堂的正中央,楚息漓则是站在了他的前方。
“楚慕,你平时胡闹也就罢了。可那是皇宫,不是容你胡闹的地方!若不是有我护着你,你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父亲,我没有胡闹。”
楚息漓手持一根细长的鞭子,指着楚慕:“当众亲了五皇子,事后又为这宫人惹恼陛下,你还说你没有胡闹!!!”
“陛下为了一桩丑事,就要杀那么多人去掩盖那件丑事!我不过是劝解。”楚慕原本低垂的眉眼瞬间扬起,直视着他。
“至于祈安……”楚慕一闭眼,一咬牙:“我心悦他。”
“放肆!”
楚慕闷哼一声,血红色的长袍破裂,楚息漓脸色铁青,收回了沾满血肉的长鞭。
“你难不成还想把他娶回来?”
楚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淡笑道:“有何不可?”
“父亲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喜欢男人,也从未见父亲如此动怒。”
楚息漓叹息:“你真是失心疯了,你明明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若他只是寻常男子,娶了便娶了,左不过被人说些闲话,当成饭后的谈资罢了。”
“可他是陛下的儿子,你是想辱了天家的颜面吗?”
楚慕一只手撑着膝盖,忍受着后背的疼痛:“可我入宫半月,可从未觉得咱们这位陛下把他当过儿子。”
楚息漓看着他:“楚慕,注意你的身份,你是陛下的子民。不可对陛下不敬。”
“父亲,若是有一天皇帝要杀了母亲和我,你也会像今天一样维护他吗?”
楚慕跪在蒲团上,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看的人心里发慌发怵。
煊成帝为了掩盖丑事,就要杀百人灭口。
那楚府呢?大峛首富,连天子都要仰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楚家已是危如累卵,轻轻一碰便要塌陷,再也爬不起身来。
楚息漓身侧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抖:“陛下,他……不会的。”
“他当真不会吗?只不过是还没能找到代替楚家的人罢了。”
楚慕不知道自己说的楚息漓能听进去几分,他那么聪明,这些事情不会想不到,只是一直在自己蒙骗自己罢了。
也或者说,现在还没有能代替楚家的人出现,他还没有危机感。
也难怪,小说中女主进入京城做生意后,楚家会对她百般刁难了。
“你回去吧。”
楚慕撑着站起身,扯着后面的伤口一疼,出了祠堂后,直接倒在了林因身上。
再睁眼时,已经回到卧房,背后的伤已被人细细包扎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