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他，心甘情愿而已
絮曦宫染着淡淡的银香碳，不仅暖和，还有着淡淡的幽香。
煊成帝坐在主位，等待着下面人的回禀。
而黎彦眸光深沉，死死的盯着祈安，像是要将他剥皮拆骨祭奠去他的母妃。
“陛下。”李德成捧着一个小瓷瓶从外匆匆赶来：“这是从五殿下的永殃宫内搜出来的，奴才已经找人验过了。正是柃妃所中的慢性毒药。”
黎彦一听便要发作，被黎萧然死死的压制住了。
那瓷瓶精致小巧，似乎还沾染了冰雪，透着寒意，被煊成帝握在手里，抬眸看向了祈安：
“从你那儿搜来的东西，你不解释一下？”
祈安站了出来：“儿臣全凭父皇决断。”
瘦削的身影站在殿内孤立无援，这么拙劣的把戏煊成帝怎么可能看不破，只不过权衡利弊在两个儿子中选择了另一个罢了。
“既如此，便将……”
“陛下！”
话还没说完，便被楚慕打断。
两三步走到祈安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煊成帝眼眸微眯，紧盯着楚慕，轻笑出声，说出的话意味不明：“看来你和你父亲一样胆大。”
“草民只是不忍见陛下被人蒙蔽，如此草率决断，岂非伤了您和五殿下的父子之情？”
楚慕说着便要跪下去，一只手从他的臂弯处穿过，偏不让他跪下
他心猛地一紧：“祈安！”
清薄的唇微微张合，一股酸涩感油然而生：“楚慕，没用的。”
这句话是对楚慕说的，也是对祈安他自己说的。
从小到大，发生过太多这种事情了。
这件事情，若是放在其他主子头上，必定会先从宫人查起，可偏偏是他，一个没权没势又不受宠的皇子。
何况这一次，也并不是全然冤枉他了。
“将黎柏祭拖入天牢，等候发落！”
话落，殿内涌入侍卫，祈安的双手被绳索束缚，被押送到殿门前时，楚慕突然喊道：“祈安！”
他愣住，再不肯向前一步。
“五殿下，请不要让小的为难。”
楚慕快步走来，大庭广众之下，抬起他的下颌，温温软软的唇瓣覆上，在漫天雪景里，一红一青两道身影缠绵悱恻。
【宿主，拿一截反派的头发，可以抵抗男主光环。】
【好。】
黎彦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这两个人简直荒诞放肆，不知羞耻！
“父皇！”
煊成帝摆了摆手：“彦儿，你做了什么事儿，父皇心里都有数。之所以不追究是因为什么，父皇相信你心中也应有数。”
“至于你母妃的死，父皇也给了你和方家一个交代了。”
良久，两人唇瓣分开。
楚慕眼圈染上一层薄红，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谁要下狱。
“别哭。”
“我没事。”
祈安呼吸一窒，抬手就要抹去他眼角的泪珠，却因双手被束缚住，而笨手笨脚，颇有些滑稽可笑。
楚慕一下就笑出声来，边笑边哭：“我会将这件事查清楚，早日接你出来。”
祈安没有应声，反而是看着他，似是要将他的面容印在心上，刻在骨里。
“我想要一截你的头发。”
“好。”
祈安从身后拽了一缕头发，指尖续上内力，轻轻一割，一缕墨发放在了楚慕的掌心。
“五殿下，该走了。”
侍卫轻声说道。
待再也看不见祈安的身影，楚慕跪在雪中，脊背挺直：“草民以为此事存疑，五殿下绝不会如此行事！”
“草民以为此事存疑，望陛下重查！”
漫天雪地里，一抹鲜亮的红色跪在宫殿的正中央，所有太监宫女都驻足在此，呼吸一窒。
谁都没有想过，往日在京城无法无天的纨绔，此时会在漫天风雪里跪下为一个不受宠没甚前途的皇子求情。
祈安没有走远，只隔一道宫墙。
听着少年在宫墙之内为他据理力争，心脏不可控制的漏掉了半拍，垂眸中似是包含着一丝愧疚。
对不起了，楚慕。
只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有些东西，我也必要去争上一争。
楚慕此时浑身已落满了雪花，眼前出现一双明黄色的长靴，抬眸一看正是煊成帝：
“你若想查，便去查吧！”
“只是不知他能否等的起你。”
楚慕不知他什么意思，只磕头拜谢：“谢陛下！”
煊成帝从他身旁掠过，径直坐上了软轿，未染上一点风雪，而楚慕此时全身已被风雪侵蚀。
“楚公子，你这是何苦呢？”
黎萧然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楚慕前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清丽脱俗，不染纤尘，在这风雪之中，更不似凡人。
楚慕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抖落满身风雪：“无他，心甘情愿而已。”
“不过，像你这种连好兄弟母亲死都能利用之人是不会懂的。”
黎彦站在殿内，并未听清两人说了什么，此时他刚失了母妃，双眼无神，如同一个三岁无知孩童一般。
黎萧然上前几步，将油纸伞塞入楚慕手中，声音温柔，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向楚慕展示他优越的下颌线：
“天寒地冻，楚公子莫要着凉了。”
待黎萧然走后，楚慕将伞扔进一旁的雪堆中，唤道：“林因！”
“少爷。”
一把红伞被他撑开，遮挡住簌簌而落的雪花。
“我们这次进宫带了多少银子？”
“不多，除去这半个月的打点花销。只剩下不到三万两。”
楚慕拿帕子擦了擦刚刚黎萧然碰过的那只手，淡声道：“足够了。”
“去将那三万两银票换成银子抬进这絮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