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图穷匕见
我也是不舒服，又挺不自在的，如果不是婆婆在，我真的一秒也不想多待。
出于表面上的礼节，我俩一合计，等他们吃完，收拾桌子的时候咱就直接告别走人。
三人不知吃了多久，婆婆起头说了一句话。
“你们也不用跟我一直僵着，这事我一个老婆子当不了家。而且春儿之前也回来跟我说过这事。你们也要，春儿他们也要，又没有多的，你们还是等老爷子回来跟他说吧。”
忘了说，老爷子是我外公，婆婆他们村里人都知道。假如晴天的时候外公不在家，指定就是在去了镇上的茶馆里打麻将去了，一出去就是一天。
外公上镇上是要从我们村口路过的。有时赢了钱就会顺路带点麻花给我，顺便就在我家吃饭，但从不在外面过夜。一回生，二回熟。时间一长，我们村的见过外公的村民也认识他。
春儿正是我的大舅，邱长春。肯定又是在争那一亩二分地了，几年前爸妈还没离婚时，过年一到婆婆家团年就能听到这个话题，跟年夜饭上的鱼一样，年年有。
那会儿只是纷争的雏形罢了。
这种兄弟为争东西同室操戈的也不是啥稀奇事。我们村就有好几例。
我想这种情况，我一个外人不该再继续坐这儿了。
虽然婆婆并不拿我当外人，但这是别人家私事。
门外逗猫的钱多，显然也听见了。“嗖”一下站了起来。把手里从桌上拿下的吃剩的骨头扔到门外的远处的土地上，又用脚对着花猫的屁股，轻轻的把花猫往骨头掉落的地方推。然后又给我招手。
我刚站起来。
“小外孙，你不舒服，坐着歇着，没事。”婆婆看到了打断我。
“没事，婆婆，我带他出去活动活动，好得快些。”钱多闻声，探头进来对着婆婆嬉皮笑脸的说。
我刚走到门口，钱多正要伸手扶我。
“有什么好说的，妮妮迟早是要嫁人的。嫁了人就是外姓人了。这山和堰塘给她有什么用，不等于白给了外人？”
只听见二舅母在桌上咄咄逼人的说。没想到几年没见，已经练的能把这种话说得这么自然，不背人了。
“自个儿扶墙走吧。”钱多对我说了一句这个，绕开我，走到里屋。
我操，这土墙缝里嗡嗡的全是土蜂子，没事的时候，我都不敢从旁边走。你让我扶墙走？
“婆婆，我跟来娃子来的时候路过堰塘还说下次来要搁这塘里钓鱼的。那我们赶明儿过来钓鱼是不是要收钱啊？我们可没钱给奥。”钱多径直走到婆婆面前，用手拿起一块鸡肉就往嘴里塞，边嚼边说。
“大外孙说什么胡话，搁自己家钓鱼收什么钱？连你都是我老婆子的。”
“什么自己家，别人家的。桂丫头都嫁出去多少年了？早都换了姓了。”我在外面听着二舅母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
确实，以前拜年的时候，大舅二舅两家争论这个话题，从不把我妈归在继承对象里面。不过我们这边大多数家庭里也确实没有出嫁的女儿回家继承的传统。
这显然已经把我妈也归成外人了，我妈也够可怜了。再过几年怕是娘家都回不成了。你一回来，别人还以为你是要回家抢钱抢地的呢。
一朝俩老人家百年归山，我妈真的就无家可归了。
我这不是咒我外公外婆，你借给我一千个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起这心。人嘛！都有这么一天你说是不是，谁不想长生不老啊？
“二舅母误会了，我们今天不是来为我妈争个一瓜俩枣。你就算她分个一亩田二亩地她也没精力打理。只是二舅大舅都是婆婆外公的儿子，这种事情该大家当面说清楚才是。婆婆年纪也很大了，不要为难婆婆。”
“妮妮一个女孩子家的终归是别人家的，她要这些有什么用？撑不起邱家门户。”
“你觉得你儿子邱豪就能撑起你们邱家门户？”
我在外面，一听情况不对。咋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呢？
“哥，咱走吧，天快…”
“少插嘴。”
钱多把头扭过来对我说了一句，就又扭回去了，面对着二舅母坐的位置。
“二舅母，今咱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跟你算这笔账吧。我妈就不提了，现在回来跟你们争，村里又都认识，脸上也没光。按照书上说的，大舅二舅才是第一合法继承人。跟妮妮姐和邱豪没什么直接的联系。大舅还这么年轻，继承下来该种地种地，该养鱼养鱼。到时候干不动了，再给妮妮姐。卖了还是荒着人家自己有办法。今天你就是背着大舅让婆婆把地分给你，独吞了又怎样？你以为没事了？回头大舅不承认，你们就等着吃官司吧。”
“你小子自以为读了几年鸟书？拿这个来哄我？”
这次是二舅的声音。
“二舅不信可以试试，我一会儿就给大舅打电话。”说着钱多就拿出了手机。
“大外孙说哪去了，没这么严重。”婆婆站起来搂着钱多的背，另一只手把钱多拿手机的手往口袋里塞。
“有这么严重的，婆婆，我见过。我说这些并不是要来插手你们的私事，也不是对谁又成见。我就是不想看他们为难你，我心疼婆婆。”说着钱多握着外婆的手，背对着桌子站着。
“天都快黑了，小外孙还不舒服。看样子今晚你二舅他们回不了城里了。没地方住了，你们赶紧回家吧。还有那么远的路要走。真成个男子汉了，以前我就爱摸你们兄弟俩的头，现在老婆子我都够不着啦。”婆婆边把钱多往我这边拉，边伸手摸着钱多的脖子。
“来娃子，快蹲下，今天婆婆不摸够，咱都不许走。”钱多突然一蹲，笑着对我说。
“小鬼头突然蹲下把我吓一跳。”
我说我不用蹲，婆婆能够到。
钱多骂我不知眼色。
本来就够得到，你瞧。我往婆婆旁边一站，把婆婆的手拿起来放在头上。
“哈哈，快回去吧，过细点，招呼有长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