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云来楼风亦来
为什么有人喜欢这种辛辣的液体?
宁知此刻心头满是疑问,这两人的味觉似乎和他不同,一杯杯暗红的酒液下肚,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咚的一声,少女已然伏在桌面上,沉沉睡了过去。
“看来还是我的酒量更好。”
许七安淡定地饮尽剩下的酒。
“许公子就知道欺负琴儿。”
艳丽的女子将醉倒的少女扶到床上,对着许七安嗔怪道。
“许公子,琴儿喝倒了,还有我们呢。”那几名女子娇笑着,又给许七安续上一杯。
“好啊,你们一个个来。”
许七安已经喝了许多酒,但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端起酒杯,豪气万丈:
“喝酒,我许七安还没怕过谁!”
就在几人要开始新一轮的喝酒,房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了。
一名女子面容急切地撞了进来,看到许七安便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许…许公子,不好了。”
许七安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慢点说,不要急。”
女子缓了一下,然后焦急开口:“下面有人闹事!”
许七安面容一沉,环顾房内众人,道:“你们就在这待着,我去处理一下。”
“我也去。”
许七安要是离开,这里就都是些女子了,宁知自认为招架不住这场面,于是赶紧开口。
“走。”
许七安点头,然后有些迫切地走出房门,宁知见状赶紧跟上。
……
“你们这破楼什么规矩?一个妓女罢了,还讲究你情我愿?我呸!”
袒露着胸膛的大汉吐出一口唾沫,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加上凶狠的神情,和异常高大雄壮的身躯,令人望而生畏。
老鸨有些畏惧地退后几步,但想到已经叫人去通知楼上的许七安了,面色生出几分强硬。
“客人这就说的不对了,我们这虽是青楼,但也不做那等强迫之事。我的姑娘既然不愿意服侍你,那我们就不做你这门生意,客人也请勿让我们为难。”
刀疤大汉闻言,嗤笑一声,讥讽道:“我还没见过你们这样的青楼,若是我偏要让你为难呢!”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酒客,被他看过的酒客纷纷低下头去,没有一人敢于出头。
见状,刀疤大汉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躲在老鸨身后的女子,狞笑道:“小美人,今日你不愿意也得愿意!一个妓女而已,装什么清高。”
刀疤大汉凑过去就要抓那个女子,却听到有人不知死活地开口了。
“喂,大傻个。”
大汉勃然大怒,转头去看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只见楼道口,面容俊美的青年懒洋洋地靠在那边,身旁是一个清秀的少年。
“刚才是你这不开眼的家伙说话?”大汉的有些不屑地开口,这两人看着大腿还没他胳膊粗,也敢出头?他们怕不知道像这样的家伙哪怕再来十个也只是他多费几拳的事。
“是我说的怎么了?”
许七安有些无趣地哈出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人敢来这里闹事,没想到只是一个傻大个,才堪堪踏入淬体境。
“小子胆挺肥的啊。”
大汉撇下那边的老鸨,来到许七安面前,在他面前留下一片阴影,俯视着这个不过刚到他肩膀的小白脸儿。
“我最讨厌你这种小白脸!”
许七安其实很高,他要比宁知高上半个头,但在大汉面前还是矮了一个头,所以,他的心情顿时不太好了。
“是嘛,我也讨厌比我高的人。”
许七安咧嘴一笑,大汉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倒在了地面上。
做完这些,许七安拍了拍手,低头俯视着大汉,道:
“现在这样舒畅多了。”
宁知在一旁看着,有些忍不住想笑,朝那可怜的大汉投去怜悯的目光,这就是长太高的坏处啊!
“小白脸,我杀了你!”
大汉顿时又惊又怒,连忙爬起身,挥舞着一对沙包大的拳头。
“我也讨厌别人叫我小白脸。”
许七安一脸悲愤,抬起一脚便踹在大汉胸膛。
“娘,有人会飞!”
“你这傻孩子胡说什么呢。”
妇人转过身,蹲下身责怪自己的孩子。而孩子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妇人身后不远处一个雄壮的大汉从云来楼的大门飞了出来。
好在云来楼位置偏僻,对面只有一些杂物,而大汉就这样撞入杂物堆中。
砰——
妇人听到动静,赶紧回头,在杂物堆中发现伸出的一条不断抽搐的粗腿,连忙带着孩子离开这里。
“云来楼有我许七安罩着,你这种货色也敢闹事?”
许七安走出云来楼,笑得痞里痞气,除去那副俊美的皮相,怎么看都是一个地痞流氓。
说完,他也不管那大汉的死活,转身回到云来楼中。
“多谢许公子出手了。”看着许七安回来,老鸨赶紧道谢。
许七安摆摆手,笑道:“若是感谢,就多送几斤酒上来就行。”
老鸨点头应下,几斤酒而已。这桃红酒虽是石潭城的特色,但成本却是十分低廉,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会酿上一些,所以价格并不贵。
“许七安,没想到啊,你还是个保镖。”宁知啧啧称奇。
许七安叹了口气,带着宁知上楼,不过没有回到二楼包间,而是上了三楼晒台。
青年靠在栏杆上,眺望远方,脸上的痞气收敛。
“宁知。”
许七安开口,声音带上几分忧愁。
“你知道这里的女子为什么要来当妓女吗?”
宁知摇了摇头。
“因为她们别无选择。要是有更好的选择,谁又会想成为一个低贱的妓女呢。”
“春兰,原本有个美满的家庭,却因为得罪贵族,一夜之间,父母惨死,自己也被卖入青楼。”
“琴儿,她自小便生活在这里,因为她的母亲就是这里的妓女,她根本没得选。还有秋香,冬梅,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好在这里,云来楼不一样,虽然它也只是一座青楼,和这石潭城中许许多多的青楼并无区别。但它给这里的女子留下了最后一点尊严。”
宁知想起那个老鸨所言的不做强迫之事,基本没有青楼会在意一个妓女的意见,她愿不愿意并不重要。只要客人给了钱,便由不得她们了。
而在云来楼,老鸨竟然会讲究你情我愿。
“那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宁知眼眸低垂,神色晦暗。
许七安的面容浮现一抹茫然,随后,他直视少年身上那股纯粹锋锐的气,笑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吧。”
俊美的青年面容再度被痞气覆盖,他咧嘴一笑,望着天边,一阵风起,吹起一头不羁的黑发。
“云来楼不一样,所以我愿意护着。”
“你也与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我愿意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