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启明
陈阳不知道自己最后为何会说出那番话。
可能是怕孤寡街的居民们知道后太过伤心，又或者是觉得自己死后没必要大张旗鼓。
正如某·文豪·迅说的！
人生嘛，赤裸裸的来，赤裸裸的去。
不过仔细想想，陈阳现在有些后悔。
倒不是后悔救人啥的，主要是觉得自己没逃出去太亏。
根据治安法第七章第9条规定，从雾灾中成功救出民众，救出一人可奖励三万元。
三万元啊！
这尼玛得自己做多长时间兼职才能赚到。
另外治安法第九章第17条还规定，凡是在雾灾中因救人而牺牲的，家属可以领十万元抚恤金。
十三万…能让杨奶奶吃好久的药了。
“唉，早知道就不跟那个战士大叔说别告诉杨婆婆了，让她去领抚恤金多好。”
“可如果她老人家知道我死了的话，一定会很伤心吧…”
“不领钱也痛苦，领钱了也痛苦。”
寂静的识海中，陈阳的意识疯狂思考着，不过这些都是身前事了，现在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状态。
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
对身体的控制权逐渐消失，伤口血涌如注却没有半点知觉，方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仿佛也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可奇怪的是，他又觉得自己还活着。
不是那种肉体上的活蹦乱跳，会大口喘气，更像是精神上的存活，意识脱离了肉体的桎梏。
他能清楚‘看’见这个世界！
看到自己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身上沾满血迹和泥泞，看到战士们悲愤地低着头，紧紧攥着枪柄，还看到那个奇怪的女子一边战斗着，一边时不时看向自己，面露悲切。
“所以…我这算什么？活死人？”
陈阳的意识奋力挣扎着，试图重新掌握身体的控制权，可无力回天。
此时的他，在众人眼中安静的就像…呸，就是一具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战斗终于结束。
渗人的鲜血将老旧的街道浸染成红色，一具具庞大的尸体遍布四处，如果陈阳还活着，估计会惊得下巴都合不拢。
十几只古兽，竟然全都死在女人的枪下！
昏暗的路灯下，她就这么手持长枪站在原地，凹凸有致的身躯沾满古兽的鲜血，脸上也染上斑斑血痕。
可不仅没有给人一种狰狞的感觉，然而为其平添了几分凄美。
这一刻，她宛如屹立在尸山血海中的不世战神！
“队长，这边已经清理干净了。”女人掏出耳麦淡淡说道，“发现六名幸存者，其中四个是防线战士，像是进来救人的。”
“一个战士已经抱着一名小女孩出去了，不过…”
“我来得有些太迟，有个少年死了。”
她的语气有些萎靡，似乎是在责怪自己。
“别这么说，红鸾，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谁也没想到这片区域还有幸存者。”耳麦那边的男人安慰道。
“你先保护好他们，我们这边战斗结束就赶过去。”
“嗯，知道了。”
收起耳麦，红鸾四下张望了一圈，径直走到三名战士面前。
“附近的古兽已经被肃清干净了，你们没办法在迷雾里待太久，先出去吧。”
“那这个孩子…”三名战士面露纠结。
“放心，我会守护好他的！” 红鸾侧过脸看向陈阳，眼神格外认真，“除非我死了，否认没有人能动他！”
见她这样说了，战士们也不再坚持。
毕竟他们只是普通人，确实没办法长时间呆在迷雾中，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是那个孩子的书包，他要我送到孤寡街的杨婆婆手上。”
一名战士站出来，将挎在肩上的书包递到红鸾面前。
“虽然这孩子让我不能告诉杨婆婆他的死讯”
“但…人死总得落叶归根，还是麻烦您把他的遗体和书包一起送回孤寡街吧。”
“好！”红鸾接过书包点点头，“我会送过去的。”
见她答应下来，三人也不拖泥带水，径直走到那头最大的古兽面前，怔怔地看着遍布狰狞鳞片的肚子。
眼眶逐渐泛红…
没有人选择刨开。
且不说他们没有能破开古兽鳞片的器具，就算有，刨出来也只是半具被胃酸消化得差不多的尸骸。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沉默片刻，三名战士红着眼，忍痛转身朝最近的迷雾出口走去。
没有后悔，来不及悲伤。
有的只是守护民众的责任，以及对雾灾深入骨髓的痛恨。
而这一切，都被陈阳‘看’在眼里。
“这就是守护么？”
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陈阳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不管是在前世，还是这辈子，他都只是个普通人。
哪怕耳边无数次听闻英雄烈士的事迹…
可听跟亲眼看到，完全是两码事！
那种无形的精神，是言语难以形容的，只有真正看见，才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庞大力量。
陈阳仿佛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华夏，为何能成为雾灾中唯一一个屹立不倒的国家。
那是因为…不论是拥有强悍力量的启灵者，还是身为普通人的战士…
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守护这个国度！
守护…那些需要被守护的民众！
与此同时，红鸾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三道逐渐消失在迷雾中的背影。
她猛地站直身体，攥紧右拳锤击胸部，发出一声闷响：
“华夏永在，薪火长存，
吾等必将燃尽己躯，
化身启明，
护万家灯火不灭！”
似乎是听到红鸾的誓言，三名战士转过身，同样攥拳捶胸朝她还了一礼。
随即…
头也不回地离去！
直至视野中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识海中，陈阳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地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其他东西吸引住。
红鸾放下紧攥的拳头，迈步陈阳面前缓缓蹲下，眼中满是愧疚：“对不起…是我来晚。”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呜呜~~”
“…”
没有外人在场，她就像卸下了坚强的外衣，露出里面柔软善良的内心。
陈阳叹了口气，苦笑了起来。
原本他确实觉得面前这个女人要是能来得快一点，自己或许就不会死，现在这么一听…
“算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所导致…”
“可能都是命吧。”
陈阳幽幽叹道。
下一秒，他突然睁大双眼，如同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靓丽的风景。
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那一抹紧贴冰丝材质的蕾丝边宽松版肉色安全裤的红色…
好像一个丁字啊…
这什么神操作？
怎么会有人把这两种东西穿一起？
一时间，陈阳的意识激动不已。
不得不说，红鸾确实长得很好看。
将近一米八的身高，两条大长腿浑圆而笔直，白皙的皮肤，娇小的鼻梁，殷红的双唇，精致的五官，丰满的…
美，真他娘的美。
笑靥如花，人比花媚。
陈阳及时挪回自己的视线，脸上莫名浮现出两抹红晕。
天地良心，他上辈子到死都是单身汉，哪里见过这般美得不可方言的女生。
红鸾自言自语的道歉仍在继续，但陈阳的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
身为穿越者就这么轻易挂了，估计没有哪个同行比他更倒霉了吧…
只是不知道这次他死了之后，是就此化为黄土，还是到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局。
“妈的，这是什么破穿越？”
“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呸，老子要当天才！”
“至少不能这么轻易就挂！”
就在陈阳胡思乱想的时候，四周的画面变得越发昏暗。
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发沉重，就像连续加了一个星期的班，整个人都被掏空，疲倦得随时会睡着。
“我真的要死了么？”
原来…死亡就是这种感觉么？
在意识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陈阳心想着…
终于能停下来好好休息了…常年的兼职打工，想尽办法赚钱，有时一天连四个小时都睡不够。
他真的很累了…
或许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只是这么一睡，怕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
昏暗中，陈阳只觉得世界一片漆黑，意识不断下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拖向无底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亮光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片刻后，他感觉自己像是落到了柔软的沙地上，踉跄着稳住身形。
“沙…沙…”
“呼~呼~砰！”
脚下传来沙沙的声响，紧接着，狂风在天空中回荡，似乎还有某种物体从高空坠落发出的声响。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陈阳脸上，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这里是…哪里？”
陈阳混乱的意识逐渐恢复清醒，感觉适应这阳光之后，他睁开双眼茫然地环顾四周。
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