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人的选择
霞从村长家里走出了出来，想起那些往事，让她的眼眶有些红润，她将头扬起，柔和的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在夜色之中飘扬。在她的瞳孔之中，倒映着整片星河，仿佛整个宇宙都纳入其中。
她加快脚步，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正当她要将脑子里的往事全部抛之身后时，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等一下。”
霞回过头，竟然是虚幻王座大人，他一直在村长家附近。此刻他已经脱下了身上那套神秘的法师长袍，换上了干净简单的衣装，像一个年轻的贵族。
“虚幻王座大人。”霞立刻俯身行礼。
叶然对着她点头示意，道：“霞，我有个任务要拜托给你。”
“嗯？”霞的头颅往上抬了一下，疑惑道：“大人，什么任务？”
她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需要虚幻王座大人单独来告诉自己。自己或许有几分小聪明，但要是论谋略、论智慧，又或是论武力，自己都不是最优选。
在霞疑惑的几秒钟时间里，叶然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道灼眼的黑紫色光柱，霞伸出手试图护住眼睛，想要遮挡那道光芒的直射，但一瞬之间所有的光芒都隐匿了，仿佛一道突如其来的异色闪电。
叶然同时吟唱了普兰黛拉花园和神隐术，强大的魔素波动让霞几乎眩晕，片刻之后，意识才从她的身体里复苏。
她慢慢睁开眼睛，自己已不在艾利吉村，而是身处一个静谧的地下花园，每一朵花都发着奇异的光芒，令她感到极致的危险。
“我们聊聊吧。”叶然用平静得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说道。在这片地下花园中，他就像一个主宰，生死、时间、规则，一切都掌握在他一念之间。
霞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她想说话，但强烈的求生欲警告着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每吸一口气，都仿佛身体被撕裂。
这个地方安静的奇怪，这让她心慌得不行，仿佛下一秒钟自己就会死无全尸。这种恐慌并非毫无来由，奇异花朵虽然没有眼睛，但它们好像都在静静凝视自己，就像狮子凝视着刚刚扯断脐带的羔羊。
“霞，你怕死吗？”叶然问。
霞想要说话，但生存的本能告诉她，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因此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发出声音。
“说话。”叶然以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霞愣了愣，她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几秒钟后，像是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一般，她用力的挤着喉咙，发出一个弱弱的声音：“怕。”
那些奇异花朵蠢蠢欲动，叶然轻抬了一下手臂，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压制着奇异花朵，让它们稍稍平静了一些。
霞的回复，令叶然的脸上不免露出失望的表情。
是啊，谁又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呢？
几乎与叶然的思考同步，霞继续说道：“但如果为了虚幻境，我愿意死。”
她的声音变得坚定，发出的声音也中气十足。但生理层面的畏惧感，还是令她的身体不住的抖动。
随着霞说出这句话，叶然脸上的失望一扫而空。他轻抬的手臂压了下去，那些嗜血的奇异花朵彻底安静下来。压在霞心头的畏惧才散去九分。
“好些了吗？”叶然问。
霞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缓了一会后才回复道：“嗯，舒服多了。刚刚太可怕了我以为您要杀了我。”
“你的反应很漂亮，在这样的压迫感下，居然能说出话来，甚至能够这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我之所以给你施加压迫感，是因为我要给你的任务，随时会让你处于这样极致危险的境地。”叶然说到这里，眼神与霞撞在了一起。
霞的目光里没有畏惧，也没有忧虑，而是充满了对自己绝对的信任。
叶然注视着霞的眼睛，说道：“我不打算给你时间考虑，你如果想要拒绝，那大可以现在拒绝，我不会怪你。”
“我选择，接受这个任务。”霞没有经过一秒钟的思考，就给了叶然一个肯定的答复。
“先听我说完再决定。”叶然笑了。虽然很欣赏霞的态度，但他也不希望，霞在没有完全了解情况的前提下就决定跳进火坑。
“是。”
“在血月中，西境大领主死了，是阿雅杀的。”
“什么？”
霞瞪着眼睛，张大了嘴，相当惊讶。
西境大领主莎莎·桀月统治着西境广袤的土地，地位尊贵无比，不到三十岁，这对位高权重者而言，她还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年幼。
在四大领主中，莎莎的名声算是稍好一些的。她很少以乱七八糟的名目向平民征税，也从不屠杀奴隶，献祭他们的灵魂。
任何一位大领主的死亡和继承都是魔法王国的大事，更何况西境掌控着富饶的海域，是魔法王国最为重要的疆域之一，西境大领主的意外死亡，会在整个魔法王国掀起滔天巨浪。
而杀了莎莎的阿雅，毫无疑问的会遭到桀月家族竭尽全力的报复。就算阿雅位列王座，也不太可能在一个盘根错节的古老家族的报复之下全身而退。
“莎莎的死，目前只有寥寥几人知道。”
叶然不动声色的说道。他的目光移向茂盛的奇异花朵，伸出手指拨动一朵尚未绽开的花苞。
“呼”
霞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至少目前，虚幻境还没有与西境结下血仇。
“这么拖着不是办法，莎莎长时间没有现身，他们早晚会发现真相。我打算还给他们一个莎莎。”叶然回过头望向霞，目光之中有所期望。
“我大概能懂您的意思但是，我不太可能长得像一位养尊处优的领主，也不懂贵族的规矩。”
“这些都不是问题。”叶然道。
他伸出手，一丝丝浓稠的黑暗从他的指尖飘出来，汇聚成一团黑暗的胚胎，然后开始蠕动、变形，很快就凝结出了一张靓丽的面孔，慢慢的，这张脸开始褪去纯粹的黑，染上肉色，长出肌肤，最后变得栩栩如生。
那是个白发女子，似笑非笑。肌肤没有擦拭粉末，却白如雪花，正是西境大领主莎莎·桀月的外貌。
“记住这张脸。”叶然道，“我会用魔法改变你的外貌和灵魂。我会将你的样子变得和莎莎一模一样，也会在你的灵魂里增添许多莎莎的记忆。但凡事总有代价，这个魔法也会让你变得虚弱。”
叶然不得不承认，荒芜灾厄是个可怕的技能，通过这个技能，能够从尸体中提取出死者的记忆，再将记忆植入到别人的身体里。
换而言之，掌握了荒芜灾厄，就掌握了对人体近乎随心所欲的操控能力。外貌的改造，灵魂的改造，生理结构的改造，甚至能够将人改造为不死族、兽人、人鱼
其实一开始，叶然想过用哥布林老比发明的变身药水去改变霞的外貌，但那样太不稳定，变身药水过一段时间就会失效，需要定期使用，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而荒芜灾厄虽然会带来一些后遗症，不过对比起霞可能面临的风险，还是承受可控的后遗症更安全。更何况，还有树妖这样一位医死人药白骨的“奶妈”垫底。
“我明白了，我会去的。”霞答复道。
她再清楚不过，自己选择了一条怎样疯狂的道路。一个假扮大贵族的奴隶一旦被发现，自己绝对会死在西境。
但她选择相信叶然，相信叶然带领他们所走的大路必然通往一片光明。
“好。”叶然也在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后天就出发。”
“是。”霞俯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