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血月（1）
石堡内部的空间远比叶然想象的要大。砌成石堡的石头并不完全是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有小一部分是不规则的碎石砌在一起，缝隙处就像不规则的蛛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将石头和石头连接起来的。
除了满是涂鸦的墙壁以外，石堡的布置和正常的房子布置没什么区别，老旧沙发、废弃壁炉还有悬挂在穹顶的巨大金属吊灯。地面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按理说，刚刚飞出去这么多蝙蝠，应该留下一地蝙蝠屎才对。
叶然觉得，倘若找上几名娴熟的女仆，花个一天时间好好打理一番，这个石堡甚至可以拎包入住。
“跟我来。”树妖说道。
看她那熟练的样子，恐怕不是第一次走进石堡中。也许是过去的岁月里，树妖和阿雅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树妖不得不登门造访。
叶然轻轻“嗯”了一声，跟在树妖的身后。很快两人就找到了楼梯的位置，刚刚爬上二楼，看到眼前的一幕，叶然顿时心中一惊。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在宽敞的大厅上，整齐摆放着上万张石棺，除了石棺，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一道光从狭小的石洞照进大厅中，在丁达尔效应的作用下，可以清晰看见光线中的每一粒尘埃。灰暗而明亮，寂寞而众多，两组冲突的元素在这个空间里达到了某种和谐。
叶然记得，在外边远远看石堡的时候，所能观察到的空间绝对没有现在显示出来的那么宽阔。应该是某种操纵空间的魔法，只有走进来才能看到其真实的大小。
“这里，就是灾厄王座的‘卧室’。”树妖道。
这阴森森的场景，叫做墓室或许更合适。
“现在该做什么？”叶然问。
树妖的目光从上万张石棺一一掠过，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她犹豫了一会，望向叶然，问：“您有信心制服灾厄王座吗？”
叶然点了点头。自己应该算阿雅的顶头上司，没有上司怕下属的道理。
“灾厄王座。”树妖呼唤一声。她的声音由魔素催动，音量放大了数十倍。
“灾厄王座”
“灾厄王”
“灾厄”
树妖的声音在巨大墓室里回荡了数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天还没黑，满月还没升起来，她或许还在睡觉。”树妖细眉微蹙。
叶然没有说话，发动了龙族感知，方圆五公里以内的风吹草动都在他的感知之下。但石棺隔绝了感知力的蔓延，无法感知到里边到底有什么。
这觉睡得真安稳叶然腹诽。
算了，就当开盲盒吧。他一只手抓住棺材板，往上一抬，掀开了正前方的一口棺材。里边什么都没有，是口空棺。
“不对。”叶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怎么了？”树妖愣了愣。
“阿雅不在这。”叶然得出了结论。
有着大量仆从的阿雅，信息渠道并不闭塞。眼下她得知第六次圣战的消息，不大可能还停留在石堡中。之前叶然还以为，她可能需要大量时间沉睡，但目前自己都到了这，她还没醒来，这说不过去。
按阿雅那睚眦必报，还常常迁怒于人的性格，既然三神敢惹怒她，她恐怕要献祭的，是整个海都。
今天是月圆之夜，也是阿雅力量达到巅峰的时间。必须尽快回到海都，以免她干出什么大事。
“走，路上说。”叶然说着，将手中的毒法球毫不犹豫的扔到墓室漏光的石洞上，瞬间可怕的毒素腐蚀着石洞的边缘，石洞被扩大数倍。他扑腾着鸟妖之翼，从扩大的石洞窜了出去。
叶然抬头看，太阳已经移到了西方，不久后就要落下。
“回海都。我不知道阿雅会做什么。”叶然对着跟上来的树妖说道。
“她”
“她可能会献祭整个海都。”
“为什么？”
“她就是魔女之一。而我，是魔女之主。”
树妖怔住，她顿时意识到了严重性。三神要讨伐魔女教，以阿雅的性格，杀一座城市恐怕都只是开始。在虚幻王座尚未受封，属于八大王座的年代里，阿雅的实力最为神秘，她极少出手，但从未输过。
放眼整个西境，阿雅本就没有敌手。如今自己不在海都，她更是可以肆意妄为。
快！树妖将所有的魔素都注入背后的叶之翼中。
叶然也将鸟妖之翼的速度放到最快，试图在满月升起前飞回海都。这个女人，她不要屠城，不要暴露身份。作为灾厄王座的阿雅，才能最大化她的价值。
“轰！”由于速度过快，叶然耳边的空气震颤，嗡嗡作响。
残阳如血，落日归海。
【血月正在升起】
系统弹出了几个大字。
一望无际的大海，顿时染成了血液的颜色，血海深处，嗜杀的恐怖魔兽正蠢蠢欲动。遥遥望去，在那东方的群山之间，一轮红色满月冉冉升起，照得整个世界一片猩红。
。。。。。。
海都，某处灯塔之上，阿雅同样望着血月。她一边望月，一边手拿画笔，在墙壁上涂画着她的大作。
那是一个随性的圆。或许是因为创作者心情愉悦，显得有些粗糙，好几处因为手抖，线条晃来晃去，让这个圆圈像是瘪了的皮球。
在阿雅的身旁，有一个断头的尸体，脖子还在滋滋冒血，升腾着温热的血气。血液是她惯用的颜料。
“血月。”阿雅欣赏着自己的画作，点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站起来望向天上的月亮，“升起来了。”
“吾主的画，真是漂亮。”一旁的白毛狼人夸赞道。
阿雅扬起嘴角，露出一颗洁白的小虎牙。
她穿着华美的黑色洋装，一米六的身材娇小玲珑，五官精致，显然经过精心的打理，可爱得像个洋娃娃。头发黑中透红，梳成两条双马尾，这是她最喜爱的发型。
两条比例完美的小腿上，包裹着一双真丝过膝袜。腰肢纤细，曲线迷人。并不饱满的胸部有着少女特有的青涩之美。
阿雅。她这具肉体，曾经的名字叫做莉丝蒂·斯特劳斯。如今只叫阿雅。灾厄王座只是她的一个面具。
“四大魔女之一，瘟疫魔女，为终焉之神的降临献上赞歌。”
阿雅扔下画笔，展开双臂，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她朱红的嘴唇微微张开：“该去死了哟，海都的牲畜们。”
在墓地里，从海洋中，于林深处，数以百万计的僵尸、骷髅爬出，乌压压一片，向海都走来。他们有的身体已经腐朽不堪，有的是昨日刚刚入土的新尸，有的甚至穿着新娘的婚纱。
在天空中，上万的恶魔之眼从天外飞来，寻觅着自己的食物。那是眼球状的魔物，在其身后，摇晃着几根血丝一样的小尾巴，像是长着眼球脑袋的蝌蚪。恶魔之眼成群结队，像漫天苍蝇，又像一朵朵恶灵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