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灰湖庄园
“戈林家的庄园在灰野城之外不远处，一处叫做灰湖的湖泊旁边。”在马车上，伊特妮媞跟叶然介绍道：
“灰湖庄园是戈林家世代相传的财产，平时吉欧大人如果不在市政厅处理事务，便是在庄园中。”
吉欧·戈林，艾瑞克的父亲，灰野城的主人。
在前往灰湖庄园的路上，伊特妮媞曾经跟叶然介绍过他的事迹。
最令叶然印象深刻的，是这位正值壮年的城主大人，去年把自己的二女儿嫁给了比自己还大的东境大领主当小老婆。
跟伊特妮媞的闲聊中，叶然了解到，现在庄园之中，还住着两位城主吉欧的子女，一位是被誉为“灰野城魔法之星”的长子艾瑞克·戈林，前段日子在哥布林地下城受了重伤，瞎了一只眼睛，舌头也被割下来，目前依然在接受圣职者的治疗。另一位则是尚且年幼的幼女莉娜·戈林。
叶然对艾瑞克的妹妹有些间接的印象，在讨伐哥布林期间，艾瑞克为了赶上妹妹莉娜的生日曾经数次表达过自己得早点完成任务，看得出对这位妹妹很是宠爱。
当然，他最后也没有赶上，因为自己的傲慢，这家伙在哥布林地下城吃尽苦头。
“你觉得艾瑞克这个人怎么样？”叶然向伊特妮媞抛去一个问题。
“艾瑞克大人很聪明，在魔法上很有天赋，小小年纪就是四阶的法师，前途不可限量。”伊特妮媞不假思索，很快就作出回答。
“我问的不是能力，他可是‘灰野城魔法之星’，对他能力和前途我没有一点点怀疑。我问的是他的性格，你觉得他人好不好。”
伊特妮媞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叶然，低下头，回答道：“艾瑞克大人很好。”
“真的吗？”
叶然很怀疑，以艾瑞克针对自己那个破脾气，在家里他能收敛起来？
叶然不甘就此罢休，追问道：“别害怕，你实话实说就好。我不会把你的话转告给他。”
“艾瑞克大人他对家里人很温柔，他总是给他的妹妹买很多好吃的，也很尊敬城主大人。”
伊特妮媞微笑着说道：“他虽然对我们这些下人有时候会有一些暴躁，这完全是因为我们出身卑微。不能否认，艾瑞克大人的确是个温柔的人。”
她的语气很真诚，听得出是她的真实想法。
叶然竟然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一种对艾瑞克莫名其妙的爱慕。他陷入思考。
这些奴隶不认为贵族对自己的打骂是一种过分的行为，而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不怪奴隶主，只怪自己出身卑微。
可以不反抗压迫，但绝不能承认其合理。奴化到这种程度，实在可悲。太过可悲。
“我明白了。”叶然不再追问。有时候需要尊重他人命运，少一些同情心理。他不是那种自找麻烦的人。
“大人，到了。”伊特妮媞掀开马车的帘子，对叶然说道。她刚刚走下马车，面色却瞬间变了，张嘴道:“马巴，你怎么在这里？”
叶然注意到刚下车的伊特妮媞的眼睛里忽然充斥着怜悯。
他顺着伊特妮媞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在富丽堂皇的庄园门外捏泥巴。和伊特妮媞一样，少年有着一头金发。
“姐姐。”少年的表情有些呆滞，说话也带点口吃：“管家不。不喜欢我。”他痴傻的一笑：“管家让我在这里，等，等你。叫你，送我，走。”
“抱歉叶然大人，这是我弟弟，马巴。”伊特妮媞语气之中满是悲哀：“让您见笑了。他的脑子不太好。”
“没什么抱歉的。你先处理好你弟弟的问题吧。”叶然道。
少年的衣服有些邋遢，虽然是姐弟，但此刻却仿佛完全不相干的两路人。
“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过来接你。乖。”伊特妮媞摸了摸弟弟马巴的脑袋。
“我在，这里，等你。”马巴说话很迟缓。
“走吧，叶然大人。”伊特妮媞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叶然说道。
“好。”
叶然跟着伊特妮媞走进了庄园里边。整个庄园的装修都很精致，看得出来，当初修建庄园的人花了不少钱和心思。
“你的弟弟一个人在那没什么事吧？”走着走着，叶然突然问道：“一会你这边忙完了，记得把他送回家，我看他年纪还小。”
“大人，谢谢您的垂怜，没事的，马巴已经十五岁了。”伊特妮媞眼神暗淡：
“送他回家也没有什么生路，我的父亲在圣战落下残疾，十多年前旧病复发，突然就去世了，妈妈体弱多病，土地也被叔叔夺走，妈妈就是不得已才将我卖给了戈林家当奴隶。”
“哎。”叶然长叹了一口气，他又不解的问道：“那你弟弟马巴为什么在这里？也是被你妈妈卖过来的吗？”
“是的大人。马巴小时候营养不良，有一天生了病，那场大病之后，他的脑子就变得不好用起来，说话也很呆滞。除了给贵族当奴隶，他已经没有别的活路。
今天一早我才刚刚送他来庄园里，但贵族哪里会要一个傻子，如您所见，他下午就被赶了出来。过两天，我再带他到奴隶市场看看，也许哪位奴隶商人会买下它。”
伊特妮媞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下来，她的语气依然平静。
奴隶市场，那里的奴隶像猪狗一样被人挑选。但好得有口饭吃，比饿死好多了，不是吗？
“拿去吧。”叶然心生怜悯，从魔法口袋中掏出一枚金币，抓起伊特妮媞的手，强行塞到了她的手里。
“大人，您这是”伊特妮媞的脸上充满了震惊。一枚金币，都够把马巴这个人买下来了。
“这是借给你的。你拿去改善一家人生活。别把你弟弟卖到奴隶市场。”叶然道。
“我还不起。”伊特妮媞将金币推了回来：“我没有任何工资，就连身上的一丝一线也不属于我。”
“以后你有空的时候，去打扫打扫我的城堡。不影响你现在的工作。如果你干得好，我就从城主这里把你买下来。”
叶然想起魔女教那厚厚的灰尘，正好伊特妮媞可以去帮帮白莉的忙，把灰尘打扫干净。
当然，如果相处以后觉得伊特妮媞的人品各方面都还不错的话，从城主这买下来放在魔女教养眼也挺不错的。
听到叶然这么说，伊特妮媞才迟疑着将金币收进了衣兜里，看向叶然的目光多了几分尊敬和崇拜。
虽然她对叶然买下自己不抱希望，但对方赐予的金币，是自己弟弟目前不被卖到奴隶市场像个人一样活下去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