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幸福总是易碎
时光荏苒，记忆中的墨尘不断成长，转眼间就到了上学的年纪。nianweige
这天，小破屋中，拾荒老人一把拉住正在给垃圾分类的墨尘，神色严肃：“小尘，你也到了该上学的时候了，爷爷这些年存了一些钱，正好够给你交学费······”
老人的话还没说完，小墨尘的脸上浮现不耐烦的神色，摆了摆手说道：“爷爷，念那玩意有什么用，不仅麻烦还赚不到钱，不如我还是跟着您每天收破烂吧，也可以让您轻松点！”
年幼的墨尘深知自己的家庭并不富裕，爷爷养着光是自己已是颇为不易，如果上学那势必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闻言，老人神色一板，拿走墨尘手中的纸袋，骂道：“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不上学能干嘛，收破烂的事爷爷一个人就能搞定，你乖乖地去上学。”
“可是······”
小墨尘神色一瘪，但看着老人佝偻的身影，他的嘴嗫嚅几声终究说不出反对的话，只能低着头保持沉默。
老人见状心一软，心想毕竟还是孩子不能太过苛责，于是他轻轻地摸了摸小墨尘的脑袋，低声道：
“读书才是我们这种人家最好的出路，爷爷就等着你学成以后让爷爷享福呢！”
“······爷爷，我听你的！”
······
虽然是半路出家，但凭着那一股子毅力以及还算不错的天赋，小墨尘的学习成绩自入学起便节节攀升，在班上名列前茅。
同时，虽然尚且年幼，但小学时的墨尘便已经生得相当可爱，隐约可见男孩子俊美的轮廓，加上学习优秀，故此受到班上一众女生的追捧。
树大招风，几个自入学起就一直看不惯墨尘的几个男孩子联合起来打算教训一下他，谁料在言语挑衅将墨尘引到厕所后反而被胖揍了一顿，揍得鼻青脸肿。
“小学生非要学大人争风吃醋，我可没你们那么闲！”
撂下这句话后，小墨尘神色平静地回到了教室，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书。
再然后······因为欺负同学，墨尘被老师叫了家长，办公室中，几个被揍孩子的家长劈头盖脸地对着拾荒老者就是一顿臭骂，墨尘则是被老师揪到一旁被迫给同学道歉。
学校就是这样，无论事情的起因如何，老师为了不将事情闹大总是会偏袒吃亏的学生。
小墨尘不想道歉，在他看来自己只是正当防卫，最多就是有点防卫过当，他一个胜利者凭什么向几个失败者道歉？
但是看着爷爷唯唯诺诺的样子，墨尘最终只能捏着鼻子认错，同时暗下决心以后专心学习就好，别参与这帮少爷小姐的情情爱爱。
······
某一天，爷爷累倒了。
起因是墨尘某天回家路上，在路过一个小巷子时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老人，因为爷爷的缘故，墨尘对于老人家总是有莫名地亲切。
于是他想也不想地上前扶起老人，谁料被扶起后老人不但不感谢反而死死地拉住墨尘，嘴中嚷嚷着他就是凶手。
这时一旁不知何处蹦出来一个成年男子，一把揪起墨尘，逼迫他赔偿损失。
“不是我推的，我只是想要扶他起来！”
被男子揪着衣领，墨尘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时周围也聚起了围观群众，男子见状先发制人道：
“不是你推倒的，那你为什么要扶？赶快叫你的家长过来赔钱！”
事情的结果是爷爷跑过来跪倒在地求情，男人却不依不饶非要老人赔偿，围观群众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小墨尘指指点点。
警察很快来了，由于巷子里没有安装监控，在男子一番添油加醋下，这件事情被定性为孩童性质顽劣推倒老人，家长监管不力要负全责。
那一天，本来就有些驼背的爷爷腰彻底弯下去了，为了赔偿，拾荒老人没日没夜地工作，最终累倒在地。
等小墨尘再一次见到爷爷时，是在医院中，爷爷躺在病床上，几乎睁不开眼。
医生告诉小墨尘爷爷早年身体留下了不少暗疾，如今年岁已大加之操劳过度恐怕命不久矣。
等到医生走后，小墨尘独自站在病房中，走到拾荒老人的床前，看着老人苍白的脸色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老人似乎被小墨尘的哭声吵醒，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床前哭泣的墨尘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他颤抖着伸出手擦拭着墨尘的泪水，墨尘则是一把抱住爷爷粗糙干瘦的手，嚎啕大哭。
“爷爷，我···我对不起你！”
“小尘不要哭，爷爷不怪你，那天的情况哪怕是爷爷遇见了也会忍不住去扶······这个社会······真的不一样了啊！”
“爷爷，我以后一定努力学习，你还没跟着我享福呢，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小墨尘哽咽着说道。
“好好好，爷爷不会离开你，只是······”
老人的眼中划过深深的不舍，这些年与小墨尘相处的经历像走马灯般从眼前划过。
他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身，将小墨尘搂入怀中，苍老的嗓音中竟也带着些许颤抖：
“小尘，爷爷很抱歉，以后不能陪着你一起长大······其实你不是爷爷的孩子，爷爷的孩子走得早，你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见你丢在了我们常去的公园中，爷爷没有孩子就将你捡了回来······”
“爷爷，我都知道，你不要说了······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对不起，这些年跟着爷爷你吃了不少苦，不过也是孩子你的出现才让爷爷的人生不那么苍白，每天晚上回来能看见你的笑脸······那就是爷爷最幸福的时光！”
“爷爷，求求你别说了······”
“咳咳，孩子，爷爷不想离开后你一个人挨饿受冻，所以拜托了福利院的院长，他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不管，我就要爷爷······呜哇，爷爷，我舍不得你！”
“咳咳咳，爷爷······也舍不得你······”
抱着小墨尘的手悄然落下，小墨尘身体一颤，抬起头却看见拾荒老人早已闭上了双眼，神色安详。
故事的最终，被拾荒老人收养的小男孩亲手埋葬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
因为墓地太贵，男孩将骨灰盒摆在家中最显眼的地方，以便每晚回来都能看见它。
小墨尘没有选择去孤儿院，那里并不是他的家，为了生活，他在上学的同时放学后也会操起爷爷的老本行，日子过得很累却也很充实。
······
“啧啧啧，还真是凄凉的童年啊，本来还算幸福的一家却因为自己一时的善心而毁于一旦！
墨尘，不知那时的你是何心情呢？”
童年的回忆到此终结，墨尘看着坐在小破屋中擦拭骨灰盒的小男孩久久不语。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压抑住内心中汹涌的情感，冷冷地看着一旁突然出现的男子，冷声道：
“我不认为我的童年很可悲，我也不觉得你有资格嘲讽他！”
“抱歉，吾只是有感而发，不过对于这段被埋葬的过往，你有什么新的体会吗？后悔亦或释然？！”
男子破天荒地为自己刚才的言辞道歉，转而问了一个新的问题。
“······小人物的生离死别，入不得您这等大能的法眼，但他永远地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不曾逝去！”
墨尘沉默片刻，吐出一句连他也不明白意思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