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经病。”
y国，l市，十三一广场四季酒店。
众多房间中的一间内，电话铃声如洪钟般，成功地把林素音从美梦中惊醒。
“一双挣扎的手，一杯过夜的酒～浪出一曲逍遥游，不为一枝独秀～我是那天上的仙儿，我是那地上的钱儿～前生后世我轮班的过，只为与你同流～”
林素音一点也不想去接，将自己死死地埋在被子里，可无奈那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来来来，天理不容自由～来来来，鲤鱼跃进红楼～来来来，海被时间烫熟～来来来，理想闻风远走～”
林素音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才伸手去被子外面摸索，好一会儿才在枕头边摸到手机，然后果断拒接。
嗯，世界清静多了，真好。
可惜铃声十分执拗：“一双挣扎的手，一杯过夜的酒～浪出”
林素音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地接起这个扰人清梦的电话。
“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她恨恨地对着空气埋怨了一句，迷迷瞪瞪之中她没有看清手机上显示的联系人名称，快速滑过接听。
接通以后，林素音选择了先发一顿牢骚：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谁啊？我在朋友圈里发过多少次了？嗯？12点之前别给我打电话，你懂什么是中国汉字？而且我正在度假呢！你懂什么是onvacation？”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也传来了河东狮吼：
“12点之前？现在已经15点了谢谢。你又懂什么是阿拉伯数字！你自己说好的4月15号就回来，现在都要过五一劳动节了！我告诉你啊，五月一号之前你要是还不回来，我绝对……”
这声音再好认不过了，林素音就是火化成了灰也知道这人是牛立立，她最好的朋友。
仗着这份得天独厚的友情，林素音乐呵呵地挂了电话，美滋滋地把手机调成静音，不以为意地继续缩回她温暖的被窝。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透了，y国这个国家不比国内，并没有什么夜市。这才19点，商场和街道上的店面就全都关门大吉了，好不冷清。
林素音透过落地窗看向这座繁华都市，极目远眺下还能看见这里最有名气的大本钟，她突然就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这种颠三倒四的生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她不想再折腾自己了，也经不起折腾了。
宿醉后的林素音打了个呵欠，有被自己呼出来的隔夜酒气臭到，于是悻悻地去洗漱。
等洗完脸，林素音才想起来牛立立，她暗叫不好，打了个激灵，一个箭步就冲向床去，打开手机。
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和一堆社交软件的留言。当然，都是出自牛立立一人。
林素音做好十成的心理准备，打开和牛立立的聊天对话。果不其然，都不是什么好话。
【林素音，你居然敢挂我电话？】
【好，你很好，你非常好。林素音，你好完了，你好麻了。】
【我就一句话，速速回来，不然有你好看！】
还发了一大串发怒的emoji。
完了完了完蛋了，林素音暗想，大事不妙。
于是她立马赔罪。
【我这就订明天回国的机票！！！牛大小姐，小女子知错了！！！】
末了，又觉得这样显得不是很有诚意，她使出浑身解数来想到底应该如何阿谀奉承。
【牛仙女有菩萨心肠，原谅我吧π_π】
林素音返回桌面，快速订了明天回国的机票，截图后立刻给牛立立发了过去。
【哼，算你识趣。】牛立立终于回复她了。
看到这句话，林素音就知道牛立立已经不再生气了，如蒙大赦地倒头又睡下。
睡前她蓦地想到：他爹的，那我刚刚为什么要洗漱？？？
半梦半醒之间，林素音又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在酒店餐厅里喝醉之后，回房时似乎在走廊中撞到一个人，那个人还骂了自己一句“疯子”。
林素音素来是个记仇的人，暗暗在心里骂了回去。
第二天，林素音早早地就赶到了希思罗机场，却不是第一个排队进机舱的，而是第二个。
看来她前面的这个人比她还着急离开。
排在她前面的是一个行为举止鬼鬼祟祟到了极点的男人。
他的一身行头全都是黑色的——压得极低的鸭舌帽、口罩、毛衣、外套、双肩包、休闲西裤和跑鞋，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在躲什么人。
穿得像个刚从监狱里跑出来的，不会真是刚越狱出来的吧。林素音狐疑地打量着这个人的背影。
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林素音乖乖坐好，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长至脚踝的黑色大衣。因为太长了，一坐下就会落地，一整个行走的扫把，显得碍事。
于是林素音将自己的黑色大衣脱下卷好、放至大腿上。
“唉，我亲爱的的l市，再见了。”林素音摸着飞机的舷窗，故作忧伤道：“但是我还会再回来的，不要忘记我。”
其实她现在根本看不到这座城市，只能看到不远处的飞机助跑道。
耳后突然响起一个清冷的男声：“神经病。”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自己听见。林素音觉得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转头循声望去，快速锁定了目标，发现这人就坐在自己的身旁。
林素音忿忿不平地问他：“你好，我没听错吧？你刚才是不是骂我神经病了？”
黑衣男人抬手将鸭舌帽的帽檐弄高了一些，视线这才畅通无阻。
他看着林素音，向她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可那表情和眼神分明像是在说：嗯，骂的就是你，有意见吗？
“我自言自语招谁惹谁了？行，我是神经病。那你是什么？”林素音被他气笑了，“全副武装、装腔作势的，以为自己是大明星呢？那你还来什么经济舱？而且没事就骂人，素质低下！”
“哦，看来你素质很高嘛。”那人轻描淡写道。
林素音忍不下去这种挑衅，怒火中烧地又问：“我说，掩得这么严实，你不会是刚在l市欠下一屁股债没还，然后连夜逃回国内吧？”
原以为他会极力否认，却没成想他居然“嗯”了一声。
林素音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想了片刻之后，便只好强颜欢笑地笑说：“那大哥你是真的牛。”
随后扭过头去不再看他，至少在气势上咱不能认输！
这时，机舱内突然冲进来一个衣着不菲、妆容精致的女人和几个保镖打扮的男子。
旁边掩得超级严实的男人几乎是同时地慌张了起来，瞬间弯腰低头，将他自己藏在前方的靠背后。
“看来你躲的就是她吧？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负心汉。”刚刚在这个男人面前吃过瘪的林素音一脸坏笑，“大哥你艳福不浅啊，是不是在外头欠下一屁股的风流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黑衣男人一下子就看出来林素音的意图不轨，语气软下来好几分：“嘘——帮个忙，千万别出声。”
林素音才没那么好心，也学他适才的挑眉，问道：“我凭什么要帮你这个忙？”
“算我求你的，日后必有重谢。”那男人的声音透过口罩传了过来，细听之下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林素音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幽幽地开口：“从你刚刚说的这句话里，我怎么死活也听不出来求我的感觉呢？”
黑衣男人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帮我躲过去，我给你钱。”
“……”林素音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心里腹诽道：拜托，谁稀罕你的钱啊大哥。
这时那个冲进来的女人高声吼道：“你别躲了！我都查到了，我知道你偷偷买了这个航班的机票！你有本事藏起来，你有本事出来啊！”
“这个女人真的是神经病，我既然有本事藏起来，又为什么要出去。”黑衣男人处境的处境明明十分狼狈，但是仍然不忘小声地放出狠话。
林素音要被他前后的反差给笑死了，故意调戏他：“要不你再大点儿声呗？我看她好像根本听不见你说话啊。”
“……”黑衣男人这辈子都还没有受过这种气，眼下无语极了。
那个冲进来的女人又在前面继续吼着：“行！你不理我，装死是吧？你可真有种。你不主动出来，我只好自己来找了。给我搜！”
黑衣男人听到这话，下意识地身形一僵。
林素音看在眼里，一向睚眦必报的她现在又一反常态，正色地说：“行，我帮你。你躲到我腿下，我用大衣遮住你。”
“怎么又愿意帮我了？”黑衣男人显然十分不解。
林素音边说边拿起大腿上的大衣，将之徐徐展开，又说：“下了飞机后记得多给我转点钱啊，我可不能白白帮你。”
“放心，少不了你的。”黑衣男人听此皱眉，不过也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又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他想。
林素音将她的双腿侧过去，示意让他钻进去。
黑衣男人闭眼，默念了好几遍“能屈能伸大丈夫”后，才不情不愿地跪爬了下去。
此时黑色大衣掩护下的姿势是：林素音的双腿搭在黑衣男人的背上。而黑衣男人弓着腰，双手双腿紧紧挨着地面，尽量让自己蜷缩成一团地跪在地上。
这绝对是他人生历史中格外屈辱的一笔。
“你是不是只会神经病这一个骂人的词啊？”林素音突然出声问他。
黑衣男人困惑地皱眉，他不懂林素音这个时候为什么要突然问这样一句。
而且他现在哪敢回答她，找他的人正在一排一排地搜查着呢。
终于，透过林素音大衣和地面之间的缝隙，黑衣男人看见那位冲进来的女人的高跟鞋、和她带来的保镖们的几双皮鞋，走过来又走过去。
“小姐，你也看到了，没找到人。”保镖们的其中之一如是说。
冲进来的女人心有不甘地说：“难道他买这个机票是障眼法？我们走，再去查查他其他的行程。”
透过自己的双腿，林素音感受到了她身体之下，男人放松下来的全身。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于是林素音果断地一把掀开自己的大衣，举手投足间尽是豪迈。
林素音大声叫唤：“这位小姐，你是不是找漏了？这儿还有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