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我死
陆莲儿想了想道：“原来他用的是我们那里道士吃猴脑的法子，如此说来，那就可能有相同的讲究了。”
“陆师兄，我听我奶奶说，我们那里的道士吃猴脑，有三不吃。”
“第一、不吃性子暴躁的猴，第二、不吃生病的猴，第三、不吃只知想生小猴子的猴。”
陆三阳想起了之前玄阳子说的话，一下子明白了，“如果首神也有这些讲究的话，那么他应该就不吃嗜杀、生病、淫邪人的脑髓。”
“对。所以陆师兄，如果你想活下来的话，就杀个人，然后把他分尸，或者，你、你也可以。”
陆莲儿说着头慢慢地低了下去，晦暗的灯光下，陆三阳听到她的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沉重了一些。
陆三阳看着眼前的少女，感受着她的纯洁和真诚，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不由一怔。
“陆莲儿，你当我是什么人了？即便是要逃过一劫，不也应该是装病吗，怎么能做那些事。”
陆莲儿叹了一口气道：“陆师兄，玄阳子是道士，他会炼丹的，除非我这种治不好的怪病，要不然没用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压抑而寂静，陆三阳正想起身，突然感觉有个温暖的小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
“哥，要了我吧？我是你妹妹，如果玄阳子知道你这么畜牲，肯定就不会拿你的脑子去献祭了。”
陆三阳猛地一惊，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回头一看，只见陆莲儿的眼睛，又变得正常了。
她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轻咬着血红的嘴唇，“哥，我知道你不愿这么做，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
“但你又不相信我，不愿离开这修罗界，甚至不愿离开这舍身观，我也只能把我献给你了。”
“哥，来吧，不要把我当成你的妹妹，就当我只是一个像你妹妹的小姐姐吧。就在这里，在首神神像面前，做那种淫邪之事。”
陆三阳握紧了拳头，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步上前，啪一巴掌扇在了陆莲儿脸上。
“陆莲儿，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救我吗，你这是在让我当个畜牲！与其这样，我宁愿死！”
陆莲儿摸着脸，却是欣慰地一笑，“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伤害莲儿的。既然这样，你何不现在就死了呢？”
“只要你在这里死了，你的灵魂就能解脱了，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妹，你还是我的哥哥，我还是你的妹妹。”
陆三阳又往后退了一步，“不！我不会自杀的！我要活下去！我要回到那个世界！你已经死了，我不能再死了，要不然爸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会疯掉的！”
“所以说，你根本就不是我妹妹，你就是我的幻觉！是首神这狗杂种，为了迷惑我，让我心甘情愿献出脑子，制造出来的幻觉！”
陆莲儿跟了上来，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擦干了他的泪水，“哥，我说过的，你已经死了，而我也活着。”
“爸妈不会成为无儿无女的可怜夫妇，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已经从失去你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他们和我一样，现在只是担心你不能入轮回，担心你魂飞魄散，只想你从这里解脱出去。”
“只是可惜呀，我是你死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亲人，也只有我才能在心受大师的法力加持下，来这里与你相见。”
“哥，请你相信我好吧，我是你的妹妹，我不会害你的。请你放下一切过往和美好回忆好吗？这样我和爸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就安心了。”
陆莲儿说着，拿出一把匕首，对准了自己胸口，“哥，你就像我这样，一下子刺进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在你死去之前，你就会见到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你就会明白我没有骗你。来吧，拿着它，离开这无边无际的痛苦修罗场。”
陆三阳看着那把匕首，心中不由想，如果陆莲儿说的是真的，那么死或许真正是一种解脱。
陆莲儿见着他不再那么急于反抗，把匕首塞进了他的手中，“哥，你就放心地走吧，我会照顾好爸妈的，我也会等着你的。”
“等你轮回归来，你还是我最爱的哥哥，我也还是你最爱的妹妹，我们不再会有这世的烦恼，我们会永远快乐地生活下去。”
陆三阳握紧匕首，咬着牙道：“陆莲儿，你对天发誓！你没有骗我！你是真的！我眼前这一切，包括之前的你，都是我想象出来的幻觉！”
陆莲儿咬着嘴唇，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哥，我发誓，我说得都是真的，你已经死了，要想离开这修罗界，最快的法子就是再死一次。”
陆三阳举起了手中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妹妹，我信你！我死！我进入轮回！我要与这世的所有人和物，都做一个了解。”
“可我想在死之前，再牵一牵你的手好吗？我真得不想离开你和爸妈，不想忘记你们给我的一切！”
陆莲儿的泪水，哗一下子就流出来了，走了过来，伸出了白皙而修长的手，轻轻地点了点。
陆三阳眼中闪过一道狠厉，一把抓住陆莲儿的手，用力拉了过来。
与此同时，手中匕首一个转向，由内朝外，扑哧一声，直接插进了陆莲儿高耸的胸口。
“哥，你…。”
陆莲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恐无比，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匕首，又不信地抬头看着陆三阳。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三阳一把推开了陆莲儿，癫狂地笑了起来，“骗子！你特么就是个骗子！我妹妹精得很，从小就不会发誓！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陆莲儿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哥，你说得不错，我是不会发誓，可为了你，我做出这点改变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陆莲儿说完，竟然咬着牙，硬生生把那匕首从伤口里拔了出来，又递回给了陆三阳。
“哥，虽然这里的伤不会让我死，但也会让现实世界的我很难受的，你不希望看见我难受吧？”
“给，拿去吧。我不怨你，更不会恨你，因为你爱我，不愿离开我，才会一直选择不相信我。”
“不过我的哥哥，我相信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你！我相信你能准确地判断我说的话，能清楚明白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
“来吧，趁着我胸口的疼痛，还不至于让我从入定的状态下脱离出来，还能借着这个幻象再次与你沟通，坚定你的意志，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陆三阳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再一次迟疑了。
如果眼前的陆莲儿，真的是首神大千搞得鬼，她完全可以直接杀了自己。
可她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在被自己刺了之后，眼中还保持着那么温柔、不舍、痛心的目光看着自己。
而且之前被玄阳子迷住，都有一股清明之气涌出，让自己看清一切，为何现在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难道这一切真是我的幻觉吗？我已经死了！我现在就在只有无边痛苦的修罗界。”
“我记忆中的一切美好和温暖，都将加倍转化成我的痛苦！我得到的所有爱意和关心，也都会化成刺入我心中的利剑。”
陆三阳脑子里开始回溯陆莲儿死后的日子，父母的疼爱总是让他想起妹妹的死，女朋友的微笑，总是让他想起妹妹的笑，进而让他内疚无比。
原本所有的美好，都成了忘记不了的伤痛，一切的爱护和关心，都成了刺心的懊悔。
“你说得对，自从你死后，我就再也没有得到过快乐，我的世界里只有痛苦和伤悲！好！死！我死！”
他一把接过了匕首，不甘而痛苦地大喊一声，刺向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