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凄厉血雨染红少年心
“回到天衍宗之后公子对我处处照顾，但我是废物不能修行这件事情很快便在天衍宗里面传开了。天衍宗乃是四大宗派之一，自然会有不少人看我不顺眼，便处处找我的错。起初我胆子很小，不敢反抗，我自己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公子的照顾，便任由他们打我踢我，各种方法欺负我。后来欺负我的人越来越多，打我也打的更狠了，我实在是没忍住便动起了手，结果半条命都被人家打没了。”
沈烟还记得这件事情，当时他见到沈辞躲在柴房里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在那里哭，受了委屈也不敢告诉他。
“后来我身上的伤被公子看见了，公子便叫我再去找他们打一架。我去了，但那次那些人居然没有反抗任由我出气。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时候公子就偷偷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一直在给我撑腰。”沈辞边说边傻笑，“之后他们再打我他们就会被公子狠狠教训一顿，时间长了他们就不敢打我了，而我打他们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回手，公子真的很好，若是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怪不得能养出你这样的性格，从小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尤其是这种无论谁对谁错，身后都有人来给撑腰的感觉。”许清风不禁感叹道，“所以你觉得沈公子是个好人？”
“难道你觉得他不是吗？”沈辞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总觉的许明月对沈衍有着莫名的恶意。
他说了那么多是个人都会觉得沈衍是个好人，可为什么许明月还要再问一遍，沈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评价与许明月心里的感觉不同，所以过来确认一下。
许明月脸上的表情很奇怪，沈烟也在等着许明月的回答，可是都过了半天了，许明月只是叹了口气。
光对于一个人而言，可能远比生命更为重要。对于沈辞来说，沈衍顾名思义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吧。
他虽然从小到大都跟在许清风身后，但许清风却公平公正，他犯了错也绝对不会去包庇，在外面受了欺负也都是自己去寻回公道。
试问谁又不想得到沈衍的这种庇护，是对是错在真正的偏爱面前一文不值。这么想想，沈辞似乎要比他更加幸运，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幸运。他遇到了沈衍，遇到了专属于他的光。
“你与我家公子可有过节？”见许明月不说话，沈辞主动追问道，沈烟也是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没有。”许明月淡淡道。
“既然没有你又为何对我家公子有此偏见？”
“没有偏见，是你多想了。”
“最好如此，我告诉你，沈公子乃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你从前若是不知道对此抱有怀疑我不怪你，但今天我告诉你了你就要记住了。”沈辞一张小脸严肃了起来，“沈公子，乃是世界上最大的好人。”
沈烟听完沈辞的话后嘴角勾起一丝柔和的笑，心说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倒是不枉费他这么多年的照顾。
许清风见沈烟笑的那么开心，皱了皱眉，将他像是提小鸡仔一样提到了自己身边。
“别乱跑，就待在我身边，有危险好护着你。”许清风看着沈烟淡淡的说道，见沈烟那不老实的样子脑袋就大，只能威胁道：“若是再乱跑，一会儿有危险了可别怨我护不住你。”
沈烟一顿，走在许清风背后，他总感觉许清风今天有些奇怪。
许星杳走到沈烟的身边，一脸高深的说道：“你最好离那个沈小子远一点。”
“为什么？”沈烟不解的问道。
“我家公子跟沈衍有仇，而这沈辞又是沈衍身边的人，你离他近了公子不生气才怪呢。”许星杳拍了拍沈烟的肩膀说道。
“有仇？什么仇？”沈烟差点一个没忍住就要喊出声。
沈烟心说冤枉，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跟许清风曾经有仇，主要是被别人记恨了这么多年他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有什么仇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不过这件事情我们都知道，你爱信不信，我只是看在你跟了我们一路好心提醒一下你罢了。你要是真的去作死，我也不会拦着你，不过，到时候小爷我心情应该会很好，可以替你收尸。”
许星杳后面说的什么沈烟都仔细去听，他当时满脑子都是“有仇”这两个字，觉得被人莫名其妙的讨厌上了心里很是委屈。
他想知道原因，却不敢直接问许清风，只好有机会去问问许明月了。
天色渐晚，北斗高挂。
他们打算原地休息一晚，有几人去远处打了点野鸟，在火上爆烤着。沈烟吃在嘴里感觉肉少骨头多，没有调料味道也不怎么好。不过好歹是块肉，沈烟吃的还是很开心的。
吃饱喝足沈烟就坐到了一棵树底下睡了过去，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休息了他这才悄悄的抬起眸子。
今天夜里许明月一人守夜，现在正坐在火堆边往里面添着干燥的树枝。沈烟见周围的人都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爬到火堆旁，一屁股坐在了许明月的身边。
许明月听到动静看向沈烟，勾唇笑了笑低声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好过来陪我，良心发现了？”
沈烟心说这许明月怎么比他还自恋，脸皮厚的程度跟他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他这个时候是过来打听事情的，自然是不能拆了许明月的台。
“许二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什么叫良心发现，我平时可是一直惦记着您对我的好。”沈烟昧着良心的说道，许明月听到沈烟这么说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说吧，有什么事情要来求我？”许明月一眼看出沈烟那些小心思，直说道。
“是这样，我今天听星杳跟我说清风兄和沈衍好像有仇是吗？”沈烟摆出一脸崇拜的模样，大眼睛圆溜溜的看着许明月。“许二公子，我睡不着，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两个人之间的恩恩怨怨。”
许明月神色一僵，显然是没想到沈烟会问他这件事情。他有些犹豫的看看了树下睡得正熟的许清风，“你真想知道？”
“我若不想知道便不会问你了。”沈烟觉得许明月问的都是些废话。
许明月嘴角的笑意消失了，看着被风吹起的火苗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沈烟都快急疯了，许明月这才开口沉重的问道：“你知道清风的母亲吗？”
“我上哪知道？”沈烟有点急了。
许明月像是被沈烟给逗笑了，身体都颤了两下，“清风很小很小的时候便精通剑道，无论术法符咒本领都超出同龄人许多，但就是那样一个奇才，却被人看成了废人。”
“怎么可能？”沈烟不相信，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矛盾之事，“许二公子，你莫要骗我。”
“我并未有谎于你，清风他——他不敢杀人。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并非不是善良之人，但手中握剑要想行侠仗义，手里哪能没几条人命。纵使是本领再高，不敢下最后一手也是无用，而这一切都因为清风的母亲。”
“等一下！你都说了这些都是因为清风兄他母亲，那又跟沈衍有什么关系？”沈烟焦急的问道。
“你莫要急嘛，事情总要从开头说起，才算完整。”许明月用树枝轻轻敲一下沈烟的头，嘴角淡笑着说道。
许清风小的时候有一次与母亲逛挑灯节，那时候的他还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世间肮脏的角落，在他眼里，世界上的所有都如同那天他看到的烟火一样，绚烂繁华。
也是在挑灯节的那晚，许清风改变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他与母亲被抓到了恶鬼谷，鬼王用他们两个要挟许清风的父亲许锦轩，小清风便与许夫人并排捆绑在风清门门庭内的柱子上。
“许锦轩，给你两条路，要么我杀了你的夫人跟孩子，要么你帮我杀掉风清门的所有人。”赵天禄是鬼王手底下的爪牙，当时他一把屠刀在手里乱晃，有好几次就要碰到许夫人的脖子了。
“爹！爹！救我，爹，我不想死。”许清风太过年幼，第一次与死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知道他爹能够救他，所有他就死死的抓住这条救命稻草，一个劲儿的冲着许锦轩哭喊。
沈烟心里一惊，怪不得许清风性格那么冷。
“许二公子，后来许门主怎么选的？”沈烟问道，手里握着的树枝都因为自己的紧张被捏断了。
“掌门呀，他可是掌门，许掌门选了第一条。”许明月沉重的说道：“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认识清风，也不了解事情的所有，只是后来他与我交谈心事的时候告诉我，那天他亲眼看到砍刀落在了他娘的身上，温热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
亲眼看着自己母亲的死亡，那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沈烟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经历过亲人离开的痛苦，但就算是神龙山被往死里杀的时候他也没有亲眼看着他父亲被人杀死的过程。
那是一种致人死亡的打击，尤其还是在年幼的时候。
“清风以前都是被许夫人带在身边长大的，门主事务繁忙，基本上与清风都见不了多久。我刚刚在清风身边第一年的时候，他告诉我他恨门主，他说他爹当时明明可以救下他娘的，但他当时就站在那里冰冷的看着柱子上被捆住的他们。第二年亦是如此，他跟我说了同样的话。”
“可是第三年，他说他不恨了，他说他明白了大义的道理，也知道他爹当时若不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们来掩饰心中的在意，也不会在对方掉以轻心的时候趁机从恶鬼手中将自己救下。”
“大义，什么是大义？”沈烟轻嗤一声，冷笑道。
“许掌门所做出来的选择就是大义。”许明月皱了皱眉，却坚定的说道。“但从那以后，清风便常常会被梦魇所困，那一股股含有温度的鲜血就一次次的扑打在他的脸上。他变得懦弱了，对人不敢拿起手中握着的剑，只要是剑尖对准活物他就会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眼里落泪，他控制不住的想起自己母亲最后那鲜血落在他脸上时候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