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会帝(一)
楚境,武当山,几抹淡云浅浅的给青山画上淡妆,两三只白鹤从山脚的湖泊飞起,点缀了几块重叠的波纹。
山脚下的道馆里,旻寰坐在石凳上,穿一身白色汉服,一只手支在石桌上撑着脸,另一只手拿着掌机发着呆,身后,朱颜冼和几名皇家侍卫倚靠在木栏杆上。
白黄的阳光滑在朱颜冼白白的大腿上,又向下滑落,与她黑色的短袜混合,旻寰看了会朱颜冼,又支着脸发着呆。
“我师傅还不回来么?”旻寰大声的喊了一声对着道馆里面。
“陛下您请多有耐心,”道馆里一个青年男性的声音传来,听到这么说,旻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倚在栏杆上的朱颜冼和侍卫们,径直的向道馆出口走去。
侍卫们见状,纷纷也跟上来,紧紧的跟在旻寰的身后,跟着没走两步,不动了——因为旻寰不走了,旻寰扭过身来,拿手指着其中一个侍卫,“狗才会跟着主人走,你知道么?”
说完又转身向外走去,可旻寰每走一步身后就传来紧随着的脚步声,旻寰愣了一下又接着走,然后突然加快速度跑出去,可还没走两步,旻寰就踩在了自己的汉服裙摆上,两脚腾空,然后平摔在了地上,咔的一声掌机也伴随着摔倒砸成斜的了。
“嘶”旻寰摔倒时摸着脑袋发出这么一声,可当他注意到手上摔歪的掌机时突然“啊”的叫了一声,然后就坐在地上看着自己坏掉的掌机一声不吭。
侍卫们看着刚才还是白发白衣的楚王,眨眼变成了灰头土脸的可怜虫,连忙涌上去要去扶起来,可刚刚靠近,就听见旻寰一声,声嘶力竭的“滚”,然后把那坏掉的掌机狠狠的摔在地上。
“你们都给我滚开,”旻寰伸出食指指着这群侍卫。此时朱颜冼走到那群侍卫的身后,小声的对他们说,“我来照顾楚王陛下,我是朱颜冼……你们放心。”
听了朱颜冼的话,这些个侍卫扭过身看着朱颜冼,然后又相互的对视了一会,其中一位侍卫向后面的小道方向甩了一下头,又有几名侍卫点了点头,于是他们给朱颜冼拱了个手,走向了那个小道离开了。
毕竟,他们的职务只是在,旻寰的师傅(国师)将旻寰和朱颜冼送至帝都前保护,可既然国师快要回来了,而且朱颜冼肯定也比他们几个要有用,并且,旻寰现在的怒气冲冲的样子,他们还是赶紧走吧,别再招旻寰烦了。
朱颜冼看他们要走了,小心翼翼的走到旻寰身边,可还没走两步,旻寰又一声“滚”,“你也滚。”然后甩了一下袖子,朱颜冼仍然走近旻寰,蹲在旻寰的面前,伸手轻轻把旻寰白色头发上粘的沙土抚摸下来。
边抚摸边轻轻的说着,“陛下,我带你再买个游戏机好不好。”
“不好,”旻寰想也没想到就赶紧否认,然后伸手把朱颜冼的手拍开,接着自己拍了拍头发,扶着朱颜冼的肩膀站了起来,看到朱颜冼看着自己含着泪珠的眼时,把脸扭到一边,“别看我。”一小会后,旻寰又把脸扭过来,看着朱颜冼,“我回道馆里了……你去跟我买身新的衣服来,我不穿汉服了还是短裤适合我……”旻寰顿了一下,用一种有些内疚的眼神怯懦的和朱颜冼对视了一下,左右手的手指相互纠缠着,“你刚才说要给我买游戏机的。”(16岁以下需要家长陪同购买。)
说完,旻寰一转身折返了道馆的方向。
齐境,琅琊郡,御花园,玺寰双腿并拢,背挺得直直的坐着,长平公主摁住他的后背,用力的顶着,“坐直了,到帝都了要注意形象知道么?”
“嗯……姐姐”玺寰把背又更挺直了一下,说,“我担心九黎了。”玺寰刚说完,长平公主就把脸凑过来,与他的脸相对视,然后长平公主捂着嘴笑吟吟的说,“咋了你俩谈恋爱了?这么担心?”说着用手捏了一下玺寰的脸蛋,玺寰的眼睛躲开长平公主的视线,脸略有些发红。
“九黎他这个千年不死的老妖,不用我们担心的。”
“姐姐……”
“别显得这么柔弱,这次帝都你要面见帝辛和旻寰了,特别是旻寰,要在他面前展示你的气质知道吗?”
“父王说了是本来想让我去,不是现在的。”苦笑了一下,用手撩了一下长平公主的头发。
“放心吧,只是气话而已,”长平公主说着两只手放在玺寰的脸上,用手揪起来玺寰的脸颊两侧,“胖了吧?又可爱了。”
玺寰抬眼看着姐姐温暖的笑容,也不禁的笑了起来,虽然父王有时候训斥,但总有姐姐来安慰自己。
自己是幸运的,但是,忽然想到,自己那早早去世的哥哥灵寰,他从小就听侍从官讲自己那可怜又短命的哥哥,他的哥哥从小就聪慧能文能武又有灵气,却被有心谋害的人下药,之后嗓子废掉了,再之后就被毒死了。
或许是这件事让姐姐太伤心,姐姐对关于灵寰的事闭口不谈。听说父王为了纪念自己的那个哥哥,在宫内收留了一个哑巴,玺寰在自己小的时候经常见到,他感觉那个人长得有几分像自己和父王,可能这就是父王收留他的原因吧,可是后来就见不到他了,听侍从说是那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家。
正想着,手腕上传来一股触摸感和滑脱感。
长平公主将玺寰手上的紫金手链给摘了下来,又把原本束在玺寰头上的皮筋拆下来,摸了摸玺寰的脑袋,“去洗澡吧,等会你就该出发了。”
“反正我可以瞬移的,晚点也没事。”
“帝辛想见你了,上次你在西域闹出来的事,让帝辛挺担心的。”
玺寰点了点头,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边走边脱下上衣随意丢在石桌上,走向了御花园深处的温泉。
北庭,将军幕府,在茫茫的草原中,几百个营帐驻扎着,营帐外,是喊声震天的正在训练的北庭将士们,在一个上面插着血旗的营帐里面,几位将军正在讨论着什么,其中一位青年,一个身高约18m,体型健硕,右臂上一个奇怪符文的青年,被他们包围着。
“将军”,一位白须将领,说话时唾沫飞溅,“将军,这件事真的不可以这样做啊。”
“是啊将军”另一位较年轻点的中年将领附和着,“灵寰是万万不可派去入朝帝都的。”
“将军请三思啊,北庭事务我们也可以暂且管理,你可以速去速回,你的火神术刚好可以疾驰过去。”
青年听着他们说话,默默的点头,“老将军们,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青年顿了一下,指了下头顶,“头上三尺有什么?”
“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此刻的天上有什么?”
“天空。”
青年顿了一下,说,“我看到的,举头三尺与头上都只是这个营帐帐顶。灵寰头上也是……他从小就没有体验过什么头上郎朗乾坤三尺神明,我该给他个让他回归自我的机会。”
“烈硕!”一个白发将军(张辽)激动的嚷嚷着,“这个不是儿戏!你知道齐王对国内特别是玺寰说的是灵寰是个正常人但是夭折了——玺寰是必然要入朝帝都的。”
“将军!”另一个将领往烈硕身上走近了两步,“张将军说的是,你也知道齐王现在疾病缠身,性情古怪的。”
烈硕拍了拍胸膛说,“我知道后果,但我只是想还灵寰一个公平,仅此而已,灵寰在我们北庭的作为,我们有目共睹的。”烈硕停了一下,看了一圈周围将领们的神色,特别是张辽将军,张辽将军对灵寰也是十分爱惜的。
“各位,北庭要积极防御沙俄,是人尽皆知的,我烈硕没时间去朝见皇帝,让一个出色的小军官去很不合理么?”说完烈硕右手臂上的符号闪烁着火焰样的光,“去送灵寰吧,”只见说话间,烈硕的全身布满火焰,顷刻间这些火焰又鳞化为金红的甲盔,烈硕轻轻的往下蹲了一下,紧接着弹起来,冲破了营帐的帐顶,如同一颗从地心钻出的火球直冲云霄。
烈硕,北王,北庭将军,神级,神体——火神祝融——完美运用神力。
一声洪亮的声音从火球传出,“北庭将士,按军团排列,5分钟后向北庭都堡垒行进,为灵寰送行!今晚全体吃牛肉!先到军团今晚减少训练!”
“是!”震耳的应答声似乎要震碎地面,紧接着是嚓嚓与脚步声的混合,宏大而不混乱——各军团在集合。
烈硕向下看了一眼,喊道“将军们,我先过去了。”巨大的火球,划破天空极速的向北边的都堡垒飞去,在无际的天空灼烧一层层红色的光辉,势要烧毁一切都桎梏,用烈火洗涤每一寸光景,还一个朗朗乾坤。
西域,长庆郡,纯种汗血马在马厩里吃着草,十来名长庆驻扎的士兵在马厩周围看管着,一个小吏拿着水桶往汗血马身上撒着些水,绶郦就在马厩旁的一个阴影里,坐在小板凳上,身边一个小吏拿着地图给绶郦计算着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帝都。
正在绶郦听着这个小吏的分析时,现任长庆郡郡主手拿着一封信走来,走来时绶郦注意到他腰上挂着一个狼牙吊坠,这是西域军官常有的打扮。
“这里面是元帅传来的电报,特别嘱咐你要按着电报内容和你的一些见闻向皇帝反应……你是叫绶郦吧?”这个郡主伸出手来。
绶郦也伸手和他握手,“我是绶郦。”
“年少有为啊,绶郦,你在敦煌的事我早就听说了,连带长庆的土匪也少了。”这个郡主拍了下绶郦的肩膀笑眯眯的,然后突然压低了声音,“你到皇帝那里暗示一下,西域可能要有骚乱了,单是长庆郡造反的案例就有数十例了……”
绶郦在汗血马休息的差不多后,俩人停止了交谈,郡主送绶郦到长庆郡城门,但绶郦注意到,在自己汗血马还没跑出去多远时,郡主就马上将城门关住了。
关于郡主说的造反的事情,自己在敦煌郡也遇到了不少,并且以前的造反都是妖种为主,如今的造反却是人与妖种都有,难道帝国真的要崩溃了么?
他想起来,自己在随西域考察团,在中华帝国与贵霜帝国的争议地带时,自己做个一个奇怪的梦,只记得一双血色的眼睛在自己身边不时的明灭,那双眼睛戏谑的如同阿拉丁神灯一样说,我可以回答你一切的问题,绶郦当时随口就问了,这片区域是将归属于中华帝国么,眼睛眨了一下,一阵嘿嘿的笑声,“会是的,但要这片领土有什么用呢,我随意间你们的帝国就将崩溃。”
算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只是最近国际局势诱发的非正常反应而已。
绶郦快马加鞭向下一个落脚地疾驰,那个目前九黎和蟠寰还在的地方。
九黎和蟠寰此时此刻在客舍里还睡着午觉,而在驿站外,一群脸裹破布的人,分着几批,拿着棍棒刀剑偷偷的分别向驿站客舍,驿站哨所,驿站马厩靠近。
其中一队人,背上背着一个破包,向驿站兵营靠近,一个人快步跑进去然后趴在兵营的地上抽搐着,兵营的人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过了大约十来秒见这个人只是抽搐吐白沫,没有别的反应,一个个手放在刀柄上向他靠近。而在这十几秒的时间内,地上的人的同伙已经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安装在兵营建筑下面。就在士兵靠近这个抽搐的人时,只见这个人忽然从肚下面掏出一个红色的棒状东西——雷管炸药。
“去死吧,”boom,伴随着几声爆炸声,在剧烈的火光中,兵营被炸成了渣渣,只剩下地上的灰烬与在天空飞着的人体残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