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人，只要有一种信念，有所追求，什么艰难都能忍受，什么环境也都能适应。——丁玲

    ‘张，他们说你是做安保工作，到底是不是这样？’维娜靠近张夜雨，好奇地问道。

    ‘你们外国人叫名字怎么这么别扭？你就不会叫点别的？比如叔叔，既亲切又好听。’张夜雨打趣地说。

    维娜翻了个白眼，‘哈，你做梦吧，难道我要学思帆叫你一声哥哥？’她故意把哥哥两个字拖得很长。

    ‘算了算了，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张夜雨摇摇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保安只是我做过很多职业的一种。’

    接着他神秘地凑近维娜的耳朵，低声说道：‘其实我是军情六处的。’

    坐在维娜旁边的冯晓硕听到了，忍不住插嘴，伸出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好，同志，我是军情五处的。’

    维娜不屑地撇撇嘴，‘是吗？什么时候军情局出了你们两个白痴？’

    程飞正在前排吞云吐雾，被几人逗得咳个不停。他转过头，对着维娜说道：

    ‘小洋妞，我说不让你来你偏不听，怎么样？’

    程飞嘿嘿地笑着，‘这帮人拿你开涮呢。’

    维娜气呼呼地抱着双肘，像一只被惹怒的刺猬。‘文慧说的没错，你们就是一群天生的bad guys。’

    张夜雨问冯晓硕，‘她说的那句是什么意思？’

    ‘她说我们是坏种’冯晓硕耸耸肩解释道。

    张夜雨一脸正色地说道：‘维娜，你要知道，只有我们最亲近的人才有这样的待遇，换句话说，你够资格被涮。’

    维娜眯着眼睛盯着张夜雨，‘我感觉你比宁志远更会胡说八道，哼！’

    &34;md。完蛋，前面没路了。&34;陆江踩住刹车，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转弯处被废弃车辆堵满了公路。不仅开车过不去，就连步行也变得费力。

    从两边看，左边是一条河流，右边则是一个高十米左右近乎七十度的防护坡。

    后方的皮卡也停下，易卫东等人下车，张夜雨叫来刘天，询问他是否还有其他出路，如果没有，只能步行从障碍中穿过去。

    &34;其实有一条近路，我们可以翻过这座防护坡，然后走一段路就能到达铁路了。&34;刘天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霍小五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防护坡，心中没有一丝犹豫。双手一搓，掌心传来咔咔的热度。他精神一振，便开始起攀。身为体育生，这段短距离坡度攀爬对他来说轻而易举。飞快地攀上去，一眨眼，登顶在望。

    霍小五爬到了防护坡的顶端后，首先四处观察了一下。随后，向下方做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上面很安全。随即，他从背包中取出登山绳子放了下来。

    易卫东等人看到这个信号，纷纷开始攀爬上去。而夏文慧，虽然是个女孩儿，但攀爬速度并不逊色于其他男性。

    最后只剩下张夜雨和维娜两人了，张夜雨示意维娜先上去。在上面，乔大陆突然感到来了尿意，因为夏文慧在场不方便，只能走到前面转弯处解决。当他到达目的地往下一看时，瞬时吓得冷汗直冒，只见公路上行走着成千上万的行尸，浩浩荡荡地向转弯处走来。

    对于人类来说，路上的障碍可能会导致行进困难。但对于尸群来说，这些障碍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它们能够从狭小的缝隙中穿过，拥挤起来，甚至能够推动车辆！

    乔大陆连忙飞奔回来，向下面的两人低声喊道，警告前方有尸群。

    维娜刚刚拉住绳索准备攀爬，听到有情况后也变得有些惊慌失措。张夜雨迅速拉住维娜，二人一起跑向停在旁边的皮卡车，张夜雨打开车门，将维娜推到后车座下方，然后迅速关上车门上锁，扑在她身上紧紧抱住。

    皮卡车内,张夜雨和维娜紧紧拥在一起,竭力控制呼吸的频率。很快，车外成千上万行尸拥挤着蹒跚前行,发出骇人的呻吟。

    隆起的车底中心将两人的身体牢牢锁死,维娜只能侧着头艰难换气。张夜雨趴在她身上,汗水顺着脖颈滑落。他一动不动,生怕稍有声响会招来这死亡队伍的注意。

    脚步声此起彼伏,行尸们轮番从车侧经过。偶有手或头撞上车门,车体轻微晃动。维娜惊呼一声,张夜雨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

    车内迎来长久的沉寂,只余两人绷紧的呼吸。张夜雨感觉到维娜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更用力地抱住她安抚着。背部的肌肉因为长时间保持僵硬姿势而酸痛不堪,但张夜雨死死咬住牙关忍耐着。

    良久，外面的动静渐小,似乎大部队行尸已经过去。就在两人准备松口气的时候,几只残缺的手突然撞上车窗,灰白的指甲在玻璃上留下刺耳的刮擦声。

    &34;别动!&34;张夜雨低喝一声,生怕车内传来任何可疑声响。那几只手依然摸索着车身,它们似乎察觉到车内有生人,死灰复燃般敲打着车门。

    维娜忍不住低低呜咽一声,张夜雨感觉她浑身都在颤抖。&34;它们会走的相信我&34;他轻声在她耳边低语,尽管自己也在冷汗涔涔。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几只手终于无力地滑落过去。车外再无声息,这场可怕的行尸洪流似乎暂时过去了张夜雨小心抬起头,确认四周后,长长松了口气。

    ‘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34;维娜真的感到呼吸十分困难。

    张夜雨急忙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这样维娜才能够大口喘气。然而，很快维娜的脸色变得通红，一双带有恼怒的碧眼回头怒视着张夜雨。

    &34;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有这种反应？&34;

    张夜雨一时愣住，但很快明白了维娜的意思。他急忙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微型手电筒，在维娜的眼前晃了晃。

    霍小五见尸群已远离，忙顺着绳索滑到下面，当向里面看去，出现的却是，维娜在车座底下趴着，张夜雨也以一种不雅的姿势趴在她身上。

    ‘哎呦！辣眼睛，太辣眼睛！’霍小五惊呼道。

    张夜雨连忙爬起来，拉起维娜，两人打开车门下车，瞪着霍小五，异口同声说了句‘滚蛋！’

    三人爬到了上面，场上的人都目睹了张夜雨和维娜刚才的惊险一幕，可以猜想到他们被迫陷入的尴尬处境，大家都笑而不语。维娜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对着霍小五泄愤。

    夏文慧看不过去，急忙拉开维娜拽住霍小五耳朵的手，责备道：&34;你跟他们一点好的品质都学不到，挺好的小伙子怎么变成了小流氓？&34;

    霍小五愤愤地回应，‘这才叫爷们！你们女人懂啥。’

    行进的路上，维娜想起自己冤枉张夜雨的情景，有些过意不去，想道歉却又开不了口，在夏文慧这种好奇宝宝的追问下，才说出经过。

    夏文慧捂住嘴，笑得花枝乱颤，&39;这又没什么的吧？

    维娜猜出夏文慧的意思，看着张夜雨的背影说道：‘文慧，你是不是认为我是外国人就开放得很？其实我很保守。’

    &34;在爱尔兰,我的家教很严。父亲告诫过，女孩子要矜持自重,尽量不要与男生有过多接触。&34;

    她摆弄着手中的水壶,似是回想起什么,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34;我之前只和一个男孩子约会过,但那已经是爆发前的事了&34;

    话音渐低,维娜的神色复杂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向文慧:&34;这里与我的家乡不同,一切对我来说都很陌生。我需要时间去适应、去理解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误会,我其实是个很传统的女孩子。&34;

    说到这,维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希望文慧和大家能够体谅她的处境，一个身在异国他乡的女孩子，被迫与一群陌生男性生存在一起，对她而言难免会产生隔阂。但她会努力融入,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行走在铺着歪歪斜斜水泥砖的小路上。路两旁,本该金灿灿的麦田已被荒废,杂草丛生,野穗残破。偶见零散行尸在荒芜田野中徘徊,发出幽幽低吟,更添一抹凄凉。

    透过路边些许矮树细瘦枝桠的缝隙,远处破败房屋残砖余景若隐若现。这里已无田园牧歌,只余砖瓦零落,干枯荒野,与游魂般徘徊其间的行尸,泛起一片萧条寂寥。

    在刘天的带领下，人们终于看到一行铁路，虽然铁轨上已经生锈，野草也从铁轨路基的碎石堆中稀稀拉拉地生长起来，但这对于行驶中的火车并没有太大影响。

    ‘我们去那个房子休息一下。’眼看着日头逐渐升高，张夜雨指向前方临近铁路最近的房屋。

    维娜、夏文慧和霍小五走在最后，当他们快步赶上前面的人时，夏文慧突然感觉到后方有动静。回头一看，发现一具蹒跚而行的行尸跟在身后。霍小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夏文慧立即转身冲上去，不等它张开双手扑过来，单腿起跳，一脚狠狠地踹在行尸的脸上，将其击倒在地。她手中的钢管迅速准确地插入行尸的眼眶中。

    夏文慧拔出钢管，甩了甩上面的黑色液体。对自己的反应和成功击杀感到非常满意。然而，易卫东面色冷峻地走到她面前。

    &34;你的动作和反应看起来都很漂亮，恭喜你。但假设你面对的是一只向你猛冲而来的丧尸，你还会使用这种你自以为很潇洒的动作吗？你会死得很惨，知道那种撞击力有多大吗？它足以把你撞飞！&34;

    夏文慧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支支吾吾地回答说下次不会再这样做了。易卫东以严厉的口吻说：&34;生命只有一次，记住这点！&34;他的话不仅是对夏文慧，也是对维娜的提醒，维娜也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行人来到那座房屋前面，眼前是三间平房。大门敞开着，显露出一种古老而独特的风格。踏入门内，首先进入了一个中厅，两侧是睡房。左边的卧室门被锁住，似乎是因为听到了动静，从里面传来了行尸低沉的吼叫声。它用力拍击着木门，指甲刮擦门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默契的配合下，陆江和方子穆分别站在房门的两侧，乔大陆拿起锤子，一下子砸断了门上的锁。易卫东则站在离门不远的位置。随着门锁被破坏，一具行尸猛然冲了出来。易卫东几乎没有移动，手中的钢管迅速前刺，行尸顺着惯性向前冲去。钢管一下子插入了眼睛，两只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干枯的身体随后倒在地上。

    一行人进入房间,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个孩童的白骨。骸骨已经残缺不全,可见以被行尸凶残啃噬的痕迹。

    &34;这&34;夏文慧攥紧衣角,别开眼不忍直视。

    维娜轻轻叹息,神情哀伤地合上双眼，默默在自己胸前画了个十字。再清楚不过这残酷景象背后的意味。

    张夜雨静静地沉默片刻，然后示意大家关上门，返回中厅。尽管已经见过许多类似的场景，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死去的孩子，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在这个世界上，悲惨场面已经足够多了。

    众人从背包里取出食物和水，围坐在地上，用力咀嚼着干硬的面饼，灌下凉冰冰的水。维娜的眼神空洞，她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手中的食物，转头望着张夜雨，轻声问道：‘张，你说，我们是不是人类的最后一批了？’

    张夜雨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34;别想太多,我们不是要拯救全人类,简单点想，只要让我们的兄弟姐妹活下去就好。&34;

    说罢,他扬起手中的水壶,鼓励地一笑。‘走，出发，咱们这些&39;坏种&39;正想带你去领略一下这末世中&39;颓废&39;的风景!&34;

    冯晓硕站起来伸伸懒腰，笑着说道：‘女人嘛，天生情绪化的物种。’

    维娜也跟着笑起来，她承认冯晓硕的话。‘跟你们这帮bad guys去看风景好像也没什么坏处。’

    程飞用一种无可争议的语气说道，&34;小洋妞，你应该把’好像’去掉。&34;

    一行人继续沿着漫长的铁路前行，这次两个女孩在中间，而乔大陆走在最后。这小子总是东张西望，显得有些贼头贼脑。当问起他原因时，他解释道这是在工地里养成的坏习惯，因为几乎每天晚上都跟着他哥哥去偷钢筋。

    太阳高高挂在头顶，预示着已经到了中午，刘天继续带路，他性格算是比较乐观，按照他的话，人生就算是一锅清汤寡水的粥，他也要当做美味佳肴咽下去。

    铁路旁边一些房屋渐渐多了起来，人们开始打起精神，小心谨慎的前进，多条铁路线汇聚此地。铁轨失去了原来的光泽，变得斑驳陆离。前方是一座有着多根柱子的混凝土桥，以及一座座高大的钢制超高压线塔平行延伸，给人一种无尽的延续感。

    不时蹿出一两具行尸，都被他们解决掉。前方铁轨上一列脱轨的油罐列车进入视野,数个大型圆柱形油罐歪歪斜斜地堆叠倒伏。这些巨大的钢铁容器似乎已经在此地倾覆很久,原本光滑的油罐表面此刻已被腐蚀的破破烂烂,

    有的油罐车厢破裂生口,内中的燃油早已渗出,在轨道两旁汇聚成滩,还散发出淡淡的油品气味。散乱的零件机械填埋在荒草丛生的铁轨间,似曾相识的工业景观已成废墟。

    在与他们平行的另一条轨道上，一列庞大的火车静静地停着，车头已经被风吹雨打，原来的颜色以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褪色的字母和数字，表明它是一台内燃机车。

    它的后面，一节接着一节的油罐车厢，像一条巨大的铁蛇，延伸到远方。每个油罐都是圆柱形的，上面有一些危险品的标志，警示着里面装着易燃易爆的燃油。油罐的表面也被锈迹遍布，显得陈旧残破。

    霍小五登上车头，从车窗望进去，驾驶室里，两具白骨化的人类骸骨静静躺在地上，一把钥匙静静地插在仪表盘上，上面刻着编号&34;230&34;，等待着有人来启动它。

    ‘有钥匙!’霍小五兴奋地招呼大伙。

    绕过列车,一个小型的火车站台进入视线。原本水泥的站台地面上杂乱无章,泛黄的墙体脱落着大片油漆。站台边整整齐齐一排平房,窗户的玻璃几乎全部破碎。其中一间半掩的门缝间隐约可见里面翻倒的桌椅。

    ‘先去去调度室找货运登记表和运行表。’冯晓硕说道，见大家伙都是一脸懵，‘还是我来吧，关键时刻还得靠我，命苦。’

    冯晓硕知道，要想顺利驾驶那列内燃机车，必须先了解铁路线的走向和特点，这些信息可以从货运登记表和运行表上找到，这些文件记录了火车的车次、始发站、终点站、发车时间、到达时间、车辆数、车辆类型、总重量、总长度、载重、空重、货物种类、货物数量、货物价值、货主、托运人、收货人等信息。没有它们，就算他们能启动火车，也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情况。向大家解释了这一点，但是他发现大家都是一脸懵，显然不懂火车的运行原理。他带着大家走进了火车站内，开始了一场漫长的搜索。

    十人小心翼翼地踩着碎片，打开每一个房间，先摸清有没有潜在的危险。看清楚门牌后，进入货运调度室，这里是管理货运火车的地方，应该有他们需要的文件。仔细地翻动着桌上的文件夹，抽屉里的文件柜，希望能找到一张错杂的火车运行表。眼睛在纸面上快速地扫描着，寻找着那列尚未开出的内燃机车的编号和路线。

    不负众望,冯晓硕终于在桌上发现一张错杂的火车运行表。纸面泛黄,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车次、始发站和终点站等信息。一行人仔细辨认着,终于找到一列尚未开出的内燃机车,正是轨道上的那辆!更幸运的是，这列火车运送的是柴油。

    大伙顿时来了精神，迅速朝那辆列车跑去。然而，由于机车钥匙在车内，门锁无法打开。乔大陆毅然决然地举起锤子，敲碎了车窗玻璃，伸手从里面打开了车门。一股淡淡的尸臭味弥漫开来。经历了各种场面的人们对此并不在意，首先将车内的尸骨规整起来。陆江小心翼翼地用破旧的衣物包裹尸骨，以示对逝者的尊重，然后将其放置在站台上。

    冯晓硕走进了驾驶室。这里是内燃机车的核心，也是最复杂的地方。看到了一台巨大的柴油发动机，占据了驾驶室的大部分空间，

    上面有各种各样的管线和仪表，连接着油箱、冷却系统、发电机等部件。发动机的旁边是一台电力传动装置，通过电缆和牵引电动机相连，控制着车轮的转动。驾驶室的前方是一块仪表盘，上面有一些指针和按钮，显示着车速、油量、电压等信息，以及启动、制动、变速等操作。

    驾驶室的两侧是两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也可以观察信号和道岔的情况。

    他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兴奋。想象着自己驾驶着这台内燃机车，在铁路上奔驰，穿越山川河流，探索未知的世界。冯晓硕伸出手，拧了一下钥匙，按下了启动按钮，希望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看到车轮的旋转，感受到车身的震动。然而，他只听到了一声嘟嘟的响声，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警示灯，感受到了一阵失望的情绪。

    大家伙意识到，这台内燃机车已经被遗弃了很久，可能已经没有足够的燃料或电力，也可能已经有些部件损坏或老化，无法正常启动和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