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生命不可能有两次,但是许多人连一次也不善于度过。——吕凯特
陆宇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心中一直萦绕着那张画着路线的纸,上面清晰地标示出山庄的位置,以及沿途的地名和地形,规划得非常详细。
这些都是孔汉林留下的,毫无疑问。但他究竟打算做什么呢?难道他想背叛山庄?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那样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想离开山庄。陆宇原本想将这件事告诉张夜雨,但又一想,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这样做只会让人误会他有什么企图。陆宇经过思考后决定,暗中观察孔汉林,看看他到底打算干什么。
然而,孔汉林为什么想离开呢?一个人独自闯荡,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陆宇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山庄规模虽小,人数也不多,却宛如一个温暖的大家庭,每个人的性格都很合得来,这也是山庄居民一直和谐相处的原因。陆宇明白,性格相近的人更容易成为朋友,也更容易相互信任。带着一连串的问号,陆宇渐渐进入梦乡。
接着连续几天,孔汉林的行为一直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举动,这样陆宇也逐渐放下疑虑,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近日,卢思帆的心情异常地良好。除了每天积极锻炼自己的体能和跟随易卫东学习枪械知识和搏斗技巧,还花时间教导果儿一些书本上的知识。虽然现在没有学校了,但她不想耽误孩子的成长和教育。林果儿已经完全将正牌舅舅程飞晾在一边,只是不停地缠着卢思帆。这让程飞感到非常嫉妒。
自从卢思帆每天晚上去陪伴张夜雨一小会儿后,渐渐地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毕竟,每个女孩儿心中都有一份浪漫情怀吧。起初,她真的不确定自己对张夜雨究竟是何情感,于是偷偷找到宁志远,希望他能帮忙分析一下,这是正常的感受还是只是一种恋父情结。
宁志远听完卢思帆的困惑后,笑眯眯的让她坐下,并让她说出自己对张夜雨的感觉。
卢思帆略显羞涩地坐定,静了静心,才慢慢开口:
&34;最初遇见他,还是在那个我上班的地方。我独自在那里挣扎求生,煎熬了几天,当快熬不下去的时候,他就出现了。我记得那一刻见着他们,内心的绝望和恐惧就此消失。就好像~好像久久飘摇的池水,终于坠入一方宁静深邃的湖。&34;
&34;我当时并没有对他产生私情,只觉得这人自有一番威严,能让人心生向往和依恋。可我也深知那只是生死存亡间的依靠,并不真正属于我。所以我不敢奢望,只默默守在身畔。&34;
&34;直到后来每次走到他身边时,我都会莫名地紧张和兴奋。我们不说话,但就是站在一起,我已感到无比满足和踏实看着他侧脸时,我会不自主地露出微笑,还想伸手去碰他的手。&34;
&34;可我担心这只是一种依赖,并非真正的喜欢。我有过一段感情,可这次的感觉不同,不确定自己是否把感激误读成了爱。&34; 卢思帆手指缠绕着头发,叹道。
宁志远笑了笑,温言分析:&34;这正是年轻女孩子最容易混淆的两种情感。但区别也并不难辨认——如果仅是依赖,你不会有身体接触的渴望;若是真爱,单纯的陪伴就能带来满足和甜蜜。&34;
&34;你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只是需要我来确证。问问自己的内心,然后相信它的答案。&34;
走出宁致远的房间,卢思帆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她漫步在院子里,凝望天空中飘荡的白云,让目光轻轻落在路旁寒冷空气中依然翠绿的松枝尖端。这片刻的放松与满足,正预示着她心中盛开的春意。
&34;我说姐妹,你这几天怎么这么快乐咦好像不对劲,思帆你莫非&34;周蓝蓝盯着卢思帆脸上耀眼的笑意,狡黠地眯起了眼。
&34;她在恋爱,只有恋爱中的女孩才有这样的光彩,我说的对吗&34; 维娜笑吟吟地插话。
卢思帆昂起脸庞,眼波流转,郑重其事地说出了那几个字——&34;是的,我在恋爱。&34;
孔汉林还是走了,趁着天还没亮,山庄是有人在守夜的,他悄悄地从后山溜走了。
只带了几天的干粮和水,还有一条睡袋,临走前,他看了又看这个陪伴了他几个月的‘家’,心中百感交集。未知的旅途让他兴奋,即将离开的伙伴们又让他留恋,强忍住泪水,强迫自己迈出第一步,轻轻地挥了挥手,毅然地走入后山的黑暗。
陆宇天亮的时候,还在等着孔汉林接班,却没有等来,他突然感觉到不安,放下的心又紧张起来。陆宇快速走到孔汉林房间,却发现只遗留一张告别信。
无暇看其内容,陆宇急冲冲地找到张夜雨,说明了情况,得知此事,山庄的人都围过来,都非常不解,老韩一个劲地说着年轻人太冲动之类的话,却也无可奈何。
程飞林武只会觉得这是一种背叛,人各有志,走了就走了。但张夜雨不这么认为。沉着面孔拿着那封告别信。
他能理解孔汉林的选择,毕竟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归宿的权利。但作为老友,深夜时分匆匆离去,确实让人惋惜和不解。这种做法,更像是个冒险主义者在追寻某种难以言说的理想。
陆宇又拿来那张画有路线的纸,张夜雨估算了一下时间,黑夜赶路是走不了多远的,于是决定去追回孔汉林。
众人不解,方子穆更是说出,既然选择离开,那么后果他自己承担就好,我们何必阻拦?
张夜雨冷下脸来:&34;他要走,我不会拦,但这样孤身一人冒险,简直是在拿命搏命!这后果他承担不起的!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如果他真的要走,我会亲自送他走,至少让他安全地离开,而不是去送死!‘张夜雨真的发怒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等张夜雨准备得当,马上出发时,卢思帆却突然出现在眼前,穿着整齐的服装,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背上背着背包和一把砍刀。
夜雨刚想发火,这是摆明了要跟着去啊,却没想到房门口又哗啦啦地又冒出几人,程飞林武和易卫东,还有司徒国梓霍小五。
‘你们!’张夜雨刚想说话,就被卢思帆打断。
‘你别想一个人承担所有!’语气极为倔强。
‘张哥,平时你不是个墨叽的人,啥也别说,要走就快点。’程飞说道。
张夜雨点点头,起身走到林武身边:‘兄弟,你留下,山庄不能没有个狠人。’
林武掏出一包烟塞进张夜雨的口袋,两人互相击掌:‘我在你们放心,早去早回!’
‘能不能带上我?我还没逛过山上的景色呢。’维娜在门口伸出头俏皮地眨眨眼。
孔汉林背着单薄的行囊,匆匆赶路。已不知走出多远,山间道路崎岖难行,从黑夜走到白天,四周仍是昏暗一片,偶有的树影在微风中摇曳。这景象他已见过千百回,如今再遇,心中只剩满腔复杂难言。
那个小山庄,对现在的他而言就像一个避风港。虽然并不宽敞,却是他日夜眺望星空、与伙伴聊天的地方。记得其他人或开心或严肃的脸,仿佛都是昨天。现在回想,他们虽然并肩作战,自己却从未融洽如家人。
但无论如何,那里毕竟是他生存在这末世的第一站。不知自己此去能否抵达新的归宿,倘若成功,自己会不会成为他人口中又一个背信弃义的过客?这些疑问无声地啮噬着孔汉林,让他在寒风中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与寒意。
孔汉林在黑夜中匆匆赶路,却不慎走入了歧途,只好折返重来,耽误了不少时间。摸出指南针,再次确定了方向,沿着山路继续前进。山林中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危险的迹象,这让孔汉林的心情放松了许多,坚信自己没有走错路。盘算着再过几天就能抵达目的地,和老同学见面的地点他记得清清楚楚,这让他心中难以抑制的激动。
又走了一会儿,孔汉林就感觉腰酸腿疼,体力不支地,又有些打盹,便在山坡上歇了歇,抬头一看,前方不远处是个岔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往一间看似无人居住破旧房屋。
孔汉林走近那座房屋,它是用木头和石头搭建的,看起来古老而颓废。门窗已经破损不堪,被藤蔓和杂草缠绕。推开门,发现室内一片凌乱,地上堆满了灰尘和碎片。墙上挂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画像,桌上摆放着满是灰尘的书籍和摆件。在角落里,孔汉林还发现了一张褥子,似乎是主人的卧室。
孔汉林感觉这个房屋有些阴森恐怖,但自己实在太疲惫了,顾不得太多,便拿出睡袋钻进去躺在褥子上稍作休息。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沉睡。
孔汉林在睡梦中突然一个激灵,感觉身体仿佛被千斤重石压在床上,连手指都无法抬起分毫。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心生惊恐,奋力挣扎着想要从这诡异的梦境中脱离,可身体丝毫不受他意志的控制。
四周的景色骤然扭曲变形,原本的小房间消失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无边无垠的漆黑长廊。周围响起风雨般的呼啸声,夹杂着嚎叫、尖叫,让人毛骨悚然。那些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混杂成几近疯狂的嘈杂。恐惧攥住了孔汉林的心灵,他对即将到来的未知恐怖隐隐有了预感
孔汉林被剧烈的头痛惊醒,眼前出现了一把乌黑的枪口,紧贴在他的脑袋上。抬头四顾,只见四个脸色诡异的汉子正嘿嘿怪笑着盯着他。孔汉林吓得猛地坐起身,退到墙角。
‘小兄弟,你睡得真香啊,不好意思,我们打扰你了。’’开口的,是一个头上裹着脏兮兮的绷带,满脸油污的家伙。
一个身穿破破烂烂的军绿色衣服的人,手里握着一把长长的匕首,蹲在孔汉林的身边,上下打量着孔汉林:‘呦吼,衣服挺新啊?看起来活得很滋润嘛,兄弟,你是不是有驻地?跟哥哥说说?’
‘没~没有,’孔汉林紧张的咽了口吐沫,‘我一个人,你们~你们要什么都拿去好了。’
汉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突然扔掉刀子,两手一摊说道:&34;看看,兄弟,我们没恶意的。&34;他掏出一包烟,递给孔汉林一支,孔汉林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抽烟。汉子没有多说,自己点上一支烟开始吸。
其他三人也坐在地上,顾自地吸着烟。两把冲锋枪也被放在墙边。从背包里拿出食物,看起来他们也是连夜赶路。尝了一口食物后,觉得有些噎人,其中一人问他:&34;有没有酒?这鬼天气要冻死人了。&34;
孔汉林确实带了一瓶酒,虽然只是为了御寒。他小心翼翼地递给汉子酒瓶。汉子眼睛一亮,接过酒瓶,打开盖子灌了几口。喷出一口酒气后,向孔汉林点点头:&34;谢了,兄弟。&34;然后将酒瓶扔给其他三人:&34;老大,老二,缠着绷带的是老四,我是老三,名字好记吧?&34;
&34;世道艰难啊,老弟。&34;老大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满脸的胡子似乎从未修剪过。他一口气灌下了半瓶白酒,酒水顺着胡须流淌下来。&34;我们在外面流浪了几个月,就想找个安稳的地方过日子,唉!&34;
孔汉林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摇摇头说道:&34;真的没有什么固定地方,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而且,如果我有个安稳的地方,为什么还要跑到这荒郊野外来?&34;
&34;所以你跟我们一样?小兄弟。&34;老四的笑容明显是假笑,油腻的面孔随着脸部肌肉的抖动而变形。
四人面面相觑,似乎觉得孔汉林说得有些道理。
&34;可是你一个人准备去哪里呢?我告诉你,现在外面出现了会跑的丧尸!要不是我们机灵,x的,早就没命了。&34;老二面相看起来相当和善。
‘我没有目的地,就是一个人走到哪儿算那儿。’孔汉林越发觉得不安,‘我~我休息好了,也该上路了。’
四人脸色顿时阴冷了起来,坐着的老四突然暴起,手上的酒瓶一下子砸在孔汉林头上。
孔汉林瞪大了眼睛,捂住头部,疼痛随之而来,血液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吃软的你不习惯对吗?’老四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孔汉林拎起来,重重地按在墙上吼道。
老大也过来,手指在孔汉林脸上抹了一把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刚才萎靡的眼神现在却变得像从地狱中刚爬出的恶鬼。
‘这东西在你身体里是热的,可流出来就冷了。’老大拍着孔汉林的脸。‘所以,跟我们说实话,你真的是一个人?’
孔汉林感到害怕,真的害怕了。他现在后悔自己的出走决定,曾经演练过所有能够想象到的危险和困难,但他从未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着邪恶。
&34;说啊!别把时间浪费在你的固执上!&34;老四凶狠地挥拳,连续打在孔汉林的脸上。
见势不妙,老二推开老四骂道:&34;你tm的想打死他吗?&34;
孔汉林的脸肿得面目全非,躺在地上勉强抬起头,吐出一口血,他的话语虚弱得几乎无法听清楚:&34;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会说的,别别再打了。&34;
在得到山庄的确切位置和人数后,四人终于停下对孔汉林的折磨,此时的他,已经被剥光了衣服,全身的肌肤都是青紫一片。孔汉林断断续续呼吸着,眼神涣散,随时可能昏死过去。
老大眯着眼睛盘算,‘人数不少嘛。’
老三端起枪一脸不在乎地说道:‘怕个x啊,男的一个不剩,女的全部留下,多好的地方。’
老二踢了踢地上不成人形的孔汉林,‘留他一条命吗?’
老三二话不说,对着孔汉林脑袋就是一枪。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山间回荡。
老大一个耳光打在老三脸上。‘蠢货!你tm的干嘛不用刀!子弹本来就不多!’
老三捂着脸悻悻地没敢说话,任由老大把枪从自己手中抢走。
四人正在商议怎么对付山庄的人,忽然,老二示意大家安静,三人立刻屏住呼吸。从外面传来几声女人的呼叫,清晰刺耳的呼叫。
‘小心点,荒郊野岭的地方怎么会有女人?’老大小声嘱咐三人。
四人仿佛心有灵犀,老大老二拿起枪走了出去,老三老四紧随其后。
通向房屋的岔路离主道并不远,不过由于两旁都是树林,四人出来的时候是看不到路口的情况。
等四人走到岔路口时,才发现山路两旁树林里真的钻出来两个女人,正是卢思帆和维娜。
孔汉林其实并没有走得太远,因为他走错了方向,还不时地停下来休息,张夜雨他们几个小时就追了上来。易卫东和司徒国梓都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他们沿着孔汉林留下的痕迹,一路紧追不舍。
当他们走到孔汉林路过的山坡,看到那所房屋,正想过去查看一下他是不是在休息,就听到房屋方向一声枪响,易卫东机警地让几人躲在两旁树林中,防止意外,但过了一会又没了动静。
‘会不会是汉林出了什么事?’司徒国梓预感到不妙。
‘这是自动步枪的动静。’易卫东趴在地上紧盯着通向小屋的山路,‘咱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我出去看看,你们别动。’
张夜雨按住易卫东,说道:“这里就你有实战经验,别浪费,还是我去引诱开枪的人出来。”
说到引诱,卢思帆和维娜对视了一眼,她们俩很有默契的突然站起来,大声呼喊孔汉林的名字。
几个男人一惊,尤其是张夜雨,忍住怒火,也跟着站了起来,低吼着说道:&39;你们太冒失!
话音未落,易卫东便瞥见小屋里闪出四道身影,有两个手持枪械,他迅速向旁边的程飞传递了一个眼神,二人立刻端起枪,凝神注视着那四个来者的一举一动。
‘你们去,有我。’易卫东自信地向三人点点头。他目测,距离三十米之内,虽然是手枪的射程命中率极限,但他还是有把握在对手开枪前放倒他们。
老大老二端着枪走到路口,四人小心地查看周围树林里的动静,见二女出来后又跟着走出个中年男人,而中年男人见到这四人后,像是受到惊吓,连忙举起手喊到:‘朋友!别~别激动。我们是过路的。’
老大示意三人警戒,冷笑着朝张夜雨说道:‘嘿嘿,我们不激动,怎么这两个娘们也不激动?只有你激动?’眼神突然凌厉起来:‘让里面的人都出来!当我是白痴吗!别逼我开枪!’
树林里又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都出来了,别开枪。’霍小五打头,易卫东跟着慢慢走出来,两人都举着手。
老二枪指着树林,‘就你们几个?’
老大转头对老三老四使个眼色,让他们把这五个人控制住。老大转头的一瞬,易卫东已经快速抽出手枪,多年实弹训练使他无需瞄准,本能地开出两枪。
两声闷响过后,老大和老二的额头正中冒出两朵猩红的血花。血液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富有张力的抛物线,颜色妖艳而夺目。紧接着两人的身子便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击中的部位正是要害,以至他们都来不及哼出一声。
易卫东已经再次举枪对准剩下的两人:&34;都给我趴下别!动!动一下看我不剁了你!&34;
二人立时举手投降趴在地上。易卫东枪法一流,从出手到命中只在电光火石间,整个过程快而狠戾,行云流水般不带一丝多余情绪,正展现了这个老兵多年积累的顶级本领。
‘绑起来,去看看屋里的情况。’张夜雨从背上抽出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