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你自己——雪莱
“我杀了你们！&34;你不得好死&34;一个年轻的男子像发狂的野兽一样咆哮着，他身上的衣服破烂得像抹布，脸上布满了狰狞和怨恨的表情，让人不敢直视。他的一双眼睛血红无比，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的脸部肿得像个西瓜，鲜血淋漓，显然是遭受了残酷的折磨。郭文君嘶声裂肺地喊叫着，被扎带绑住的手脚已经失去了知觉，在他拼命挣扎下，皮肤早已磨出血泡，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他的胸腔里只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眼中却是无尽的悲痛和愤懑！他睁大肿胀的双眼，看着眼前那些丧尽天良的恶魔所做的事，却无能为力，愤怒让他如疯如魔，死命扭动遍体鳞伤的身体，想要靠近那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身影——他的妻子。
一只大手猛的抓住郭文君的头发往上一提，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张嘴对着郭文君吐了一口痰，“窝囊废，你想杀人？你敢杀人？”
“够了，大鹏，别都给整死了，留着有用”一个平头汉子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满脸恨意的郭文君，又走到墙角对着蜷缩成一团的人影踢了几脚。
“大哥，别……别杀我”身材微胖的冯晓硕惊恐万状，不断的求饶起来。
看来他真的是吓破胆了，眼看着裤裆迅速湿透，平头汉子又一脸嫌弃的踢了一脚。
“哼，走，钉子，溜冰去”刘大鹏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拿起冰壶，掏出两小包锡纸包裹的结晶体，递给钉子一包，两人熟练的加热吸食，然后半躺着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闭上眼睛享受那多巴胺分泌不断带给他们的愉悦。
无法无天的这种感觉太爽了，没了法律的约束，没了仇家的追杀，这末世简直就是给自己量身打造一般，由最初的恐惧转变成兴奋，刘大鹏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皇帝，掌握所有人的生死，什么狗屁才华能力，什么狗屁权利金钱，在这末世通通狗屁不是！
在毒品刺激下，刘大鹏感到血脉喷张，热流迅速涌到每一根毛发中，充斥着每一根神经，无法自控的随意狂想，直到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燥热，眼睛也淫邪的瞄着地上被折磨奄奄一息的女人。
张欣衣衫不整躺在冰冷的地上，她想努力睁开双眼，可是眼皮太沉重，她似乎知道自己快死了，满身的青紫抓痕，尤其是胸口那几个脚印，已经把她肋骨踹断了几根，断裂的骨刺已经扎进肺里。
张欣眼前渐渐发黑，世界眩晕而混乱，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急促，但她还是把头努力转向正在呼喊自己的丈夫，她还想看他最后一眼…
蜷缩成一团的冯晓硕慢慢蠕动，双手在背后摸索，这是他的家，他熟悉一切摆设，他是个有些强迫症的人，自己租的房子虽然不大，一室一厅，但从小就被强迫症的母亲强制教导，做事也跟着养成有条有理，清洁整理，物品摆放，必须按照他的顺手习惯，虽说当了二十四年单身狗，但区别于某些邋遢的同龄人相比，依然显得很另类。
当他的手触碰到一个塑料刀柄，便立刻飞快地瞅了一眼客厅情况，然后慢慢握住，一点一点弹开手中的裁纸刀。
这是他故意碰掉的，就在刘大鹏对他拳打脚踢的时候，冯晓硕一边捂着头部一边暗中把电脑桌上的裁纸刀碰落，无论如何，他得让自己想办法活着。
锋利的裁纸刀很快割断脚上手上的绑带，但他还是蜷缩成一团，他得找机会，那两个人是楼下鸡店老板的马仔，凭自己厮杀纯粹是找死。
冯晓硕察觉到了郭文君的异样，他突然沉默不语，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妻子，眼神中透露出杀意、绝望、愤怒和痛恨，让人心惊胆战。
冯晓硕猛然明白了郭文君的打算，他已经不想活了，他只想拼死杀了那两个恶魔，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他后悔不已，当初为什么不听冯晓硕好心劝告，开门让那两个人进来避难，没想到却引来了无尽的灾难。
郭文君张欣是高中同学，两人从高中就开始恋爱，一直到毕业，都没考上大学，然后一起在老家打工，后来见家里没什么发展空间，和家里人商量一下，两人便一路南下来到sz。
经过七八年的打拼，郭文君能吃苦耐劳，很快当上公司里的小主管，而张欣也不差，当上办公室的小文员，去年两人欢欢喜喜登记结婚，让二人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
谁成想，这个可怕又可恨的末日突然来临，打破了他俩对未来美好的希望。
郭文君很爱很爱张欣，照他的话讲，她就是他的命！现在，她的命快没了，那么，自己的命也就不要了！
唇片上最后的血色已经褪尽，眼前漆黑一片，躺着的张欣突然浑身抽搐，紧接着睁大双眼，心有不甘的“嗯”了一声，嘴里立刻涌出几大口鲜血，最后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如纸般雪白的脸，缓缓地，无力地垂向一侧，任由死亡将她最后的清明带走…
“欣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郭文君看着死去的妻子，流下两行血泪。
“cao”刘大鹏撇撇嘴骂了一句。“可惜了”
“毛的可惜，赶紧扔出去得了”钉子毒瘾比刘大鹏大，吸了两包的他晕乎乎站起来，走到张欣尸体旁，“你抬脑袋我抬腿”
两人把尸体抬到窗前，不管郭文君在里面大喊大叫，刘大鹏蹲在四楼窗台费力的把尸体扔出窗外，正想回身，却发现楼下过道站着一行人，三男二女正抬头看着他。
“钉子，楼下来人了”刘大鹏头也不回的说道。
钉子赶忙打开另一扇窗户向下看。
里屋，冯晓硕看到张欣的惨死，看到两人把尸体扔出去，看到两人正趴着窗户往下看。
现在就是机会！
冯晓硕飞快起身，来到郭文君身边“杀了他们”说完用裁纸刀割断手脚上的绑带，还没等他说一起上，郭文君就蹦起来嚎叫着冲了上去。
蹲在窗台的刘大鹏感觉到后面有人扑过来，警觉地回头一看，吸过毒的大脑刹那间产生了幻觉，只见一只厉鬼瞪着血红双眼，张着血盆大口向他飞过来。
四秒，这是郭文君从卧室冲出来向刘大鹏飞扑过去的时间。
他已经无惧死亡，他就是要和眼前这个畜生同归于尽！
当刘大鹏看清郭文君的时候，人已经撞到自己身上，人体的冲击一下就把刘大鹏撞出窗外，连同郭文君一同从四楼向下坠落，接着，刘大鹏的惨叫随着落地，沉闷的撞击声戛然而止。
在刘大鹏最后的意识中，突然想起一句话，兔子急了还真的咬人……
钉子目瞪口呆看着楼下已经摔成没有人形的刘大鹏，发生的太快，让他脑袋一片空白。
回过神的钉子抽回探出去的身子，突然间自己的脖子被人用什么东西划了一下，钉子下意识用手摸了一下，一手鲜血让他惊吓的魂飞魄散。
冯晓硕站在钉子身后，由于紧张，他也不知道刚才那一刀割没割在大动脉上，刚想再割一刀，钉子转过身看见是这个小胖子，“cao”便一拳打过来。冯晓硕抬手一挑，锋利的刀锋划过钉子手腕，“啊”钉子惨叫一声握住伤口倒在沙发上，随即，脖子上刀口喷射出大片鲜血。
冯晓硕疯狂挥舞着裁纸刀，一刀接一刀，钉子的脸上手上身上不断飚出鲜血，躺在沙发上的人已经发不出任何哀嚎，但冯晓硕还不打算停手，他要让钉子死透。
其实，冯晓硕第一刀就已经割断了钉子的大动脉。
直到房门被踹开，冯晓硕才惊恐地转身，举着刀对着闯进来的几个人。
“嘿，兄弟，冷静点，我们只是路过，上来看看什么情况”为首的中年人举起双手说道。
已经虚脱的冯晓硕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他们，他们，是…是畜生”
西村，是处在sz郊区一个有名的黑色地带，地方并不大，可是村里面鱼龙混杂，而且大多数是在夜间工作的人，都是些三教九流之类，尤其是洗头房最为著名，所以这里的马仔小姐在夜里随处可见。
也有一部分普通打工仔租住在这里，原因无非就是便宜。
市政府也加大力度处理过西村，但那些靠着灰色收入的人，就像春天的野草，割了一茬，另一茬马上又会出现，所以管辖这一片的派出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发生大案要案，就随他们折腾。
程飞就是从这里打出来的。
当程飞领着几个人进村的时候，张夜雨吃惊的发现，在城中村狭窄的街道中，并没有出现大量行尸，倒是每家每户每栋楼，都能听到行尸的嘶吼。
在得知这里的情况后，周蓝蓝马上放弃挨家挨户收刮物资的想法。
一路上零零散散的行尸都被几个人撂倒，张夜雨也趁机让卢思帆锻炼一下胆量，让她独自面对杀行尸。
困在出租房里面的行尸不用担心会蹦出来咬你，张夜雨只是让她在窗外去杀一两个，林武又教她杀行尸要对准眼睛，下颚，太阳穴，后脑，这样才能把行尸杀死。
在周蓝蓝鼓励下，卢思帆心惊胆战走到行尸面前，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她的手有些颤抖，手心溢满汗水，小脸也因为紧张变得煞白，但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怕，连林果儿现在看到行尸都不再惧怕，她就连个孩子都不如？
张夜雨走过来扶住她的手，帮她举起短矛抵在行尸的眼眶上。
“别闭眼，要看着刺！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忘掉你的恐惧，你的胆怯，还有你的同情心，你是在帮他们解脱！”张夜雨及时纠正正要出手的卢思帆。
“啊”卢思帆大叫一声，睁大双眼，用力刺入手中的短矛，那一刻，她心里的恐惧感忽然消失不见，她感到浑身燥热，有一股力量促使她不能停下！接着又抵住另一只行尸下颚，毫不犹豫捅了进去！
“可以啊！思帆！”周蓝蓝拍手走过来。
“不过你咋没吐呢？”周蓝蓝又纳闷地问道。
卢思帆“……………”
一行人终于来到一栋七层出租房。
“到了”程飞指了指顶楼。
就在几个人准备上楼，却听见楼上鬼哭狼嚎般的叫喊，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几人都亲眼目睹，由于不知道状况，程飞便率先打开防盗门冲上四楼，一脚踹开房门。
“掉在楼下的一男一女是我邻居，有纹身的那两个是楼下鸡店马仔”冯晓硕接过卢思帆递过来的水，继续讲述事情经过。
听着冯晓硕陈诉，卢思帆周蓝蓝心里一寒，末世中的人性居然是这么黑暗，这么残酷，两人不免在心里留下对未来不确定的阴影。
卢思帆以前从来不太相信人性会如此阴暗，她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也并不是那么完美。
人类内心深处隐藏的自私，贪婪，嫉妒，凶残，都会在某一时刻显露出来。
在她看来，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也许每个坏人都曾经善良过，只是被生活环境，被世界的棱角磨出血罢了，更也许，每个好人曾经也有过阴暗面，都曾在午夜夜半梦醒时，被自己内心突然滋生的黑暗念头惊出一身冷汗。
卢思帆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她也得承认自己并非天真纯善。
“我去楼上拿东西，你们带果儿去隔壁呆着”程飞说道。
“我跟你去吧，有个照应”林武又问冯晓硕“隔壁没人了吧？”
“没人没人”冯晓硕摆摆手，又费力的起身站起来。“走，我领你们过去”
又在屋内收拾了一些个人物品，领着几人来到隔壁。
郭文君张欣的新房整洁干净又显得温馨，没有太多家电，没有太多家具，摆设配色都很用心，这也是一室一厅，床头还摆放着两人的新婚照。
“打搅了”张夜雨面色沉重的对着两人的照片鞠了个躬。
雨水冲刷着这座死城,建筑外墙上斑驳的血迹也在雨中慢慢褪去。这曾是个人来人往的大都市,现在却一片死寂,只剩风声和雨声交织。路边疯长的杂草已淹没了人行道,电线杆倾斜在废墟之间,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早已荒无人烟。绵绵雨丝，带走了不少腐败气息，也暂时洗刷了这个残破的世界。
郭文君张欣无声的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冲淡了他们身上的血迹，如果走近你会发现，郭文君的手，紧紧的，紧紧的抓着张欣的手，仿佛约定，来生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