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希望是苦难者的唯一药方。——莎士比亚
走廊的尽头，有几间小型储物室，卢思帆领着张夜雨打开一间，里面摆满了礼品以及饮料矿泉水，还有一些办公文具，和几箱啤酒。
看到啤酒，张夜雨眼睛都亮了，扯开包装拿了一罐啤酒，几口灌下去，长长的舒了口气，垂下的手捏扁了空酒罐。
张夜雨凝视着眼前的事物，他的思绪不禁飘向了几天前逝去的妻子。
那残酒沿着啤酒罐嘀嗒嘀嗒地流淌着，就像他心中那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泪水，缓缓地滴落。
张夜雨有一张略显消瘦的脸庞,深邃的眉骨下是一双不甚明亮却透着坚定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翘的薄唇配合得恰到好处。他的黑发在额前微卷,露出光洁的额头,蓄着短短的胡须,给人一种沉稳内敛的感觉。身着一件黑色t恤和海军蓝色工装裤,外套是一件深灰色的外套,脚上是一双灰黑色的休闲鞋。卢思帆看着眼前高大的中年大叔，突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是啊，从小父亲就离开了她们母女，母亲的坚强性格间接影响到她的成长，但卢思帆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着父爱，哪怕只是一点点而已…
不过她很快清醒了，这可能就是末世！一切都可能发生！
“哦！对不起，突然间脑袋短路了”张夜雨回过神来，歉意的说道。
看到正好有个小推车，便搬了两箱啤酒两箱矿泉水，还有一箱泡面饼干放在车上。
回到休息区，程飞正逗着果儿，看到满车的食物，小姑娘的眼睛里这才恢复了一点神采。
“还有电吗？烧点水煮面，自来水可不能用！”张夜雨说道
“还有，自来水这几天我没敢用，再说我从来都是喝热水”卢思帆拿了一包饼干和一瓶矿泉水放在果儿的手里。
“没电了你咋办？”
“没了就喝凉水，这还用问？”卢思帆看着果儿吃的正欢，头都不回的答道。
“我去找找还有什么好东西”张夜雨讪讪的摸摸鼻子，转身去了办公区翻箱倒柜。
“这是你女儿？”
卢思帆拿出电热水壶倒了几瓶矿泉水，再拿出几桶泡面准备几个人的晚餐。
“是我外甥女”程飞喝着水，眼睛却看着外面，“那两栋楼有没有人？我是指活的”
“这是三号楼，现在只有我们一家公司，一号楼二号楼都是些小公司，具体多少人我不知道，我只看到这几天从两栋楼里跑出来的大概有七八个人，不过二号楼一层的园区餐厅里，恐怕还有人，因为我前天看到餐厅里还有六七个那东西在，但是昨天就不见了，就在你们来之前我还看到餐厅里有人影”
卢思帆蹲在果儿的面前，手里拿着几包零食递给果儿。
“谢谢姐姐”总算露出童真笑容的林果儿甜甜说道。
“你倒是观察的够细致”张夜雨满脸汗水的走过来，拿过一罐啤酒喝了一口，“两道防护门加上电梯间我都用柜子堵上了，正门是电梯间，已经是故障状态不会有东西上来，不过刚才我去楼梯口听到楼上有动静”
“三楼四楼正在装修，只有十几个装修工，五楼是空的，楼下是监控室和一个健身房还有停车场”
“不愧是做行政的，认真仔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今天的夕阳显得特别巨大，把半边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橘红色的余晖也映照着大地，微风吹拂着窗外的椰树，让它们轻轻摇曳，几片椰树叶间透出的光芒并不刺眼，假如不是外面世界已经崩溃，这样的景致本该是劳累一天的人们享受休闲的时刻……
三人吃过晚饭，张夜雨和程飞慢慢地喝着啤酒，林果儿显然已经和卢思帆熟络起来，正在她的怀抱里甜甜睡着，这是小姑娘睡得最安稳的一天。
他们望着外面的高楼大厦，不时见到火光四溅，只有寥寥几盏灯光还在闪烁，像是在向幸存者发出最后的呼唤。
偶尔还能听到“嘭”“嘭”的爆炸声和远处汽车飞驰的轰鸣。天空像是被染成了血色，火光和烟雾在空中舞动，仿佛是末日的嘉年华。
几个人都不说话坐着各自想着心事。
“这就是末日的来临吗？”卢思帆呆呆地望着窗外，妈妈一个人在老家，还能不能平安无事？这场灾难会不会夺走她唯一的亲人？几天来，她拨打了无数次电话，却始终没有听到妈妈熟悉的声音。
卢思帆从小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她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着安全和温暖，她真害怕自己再次失去亲人，再次面对孤独，她难道就注定要在这个世界上孤苦伶仃吗？想到这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她轻轻地抚摸着果儿的头发，不敢发出声音，只能让眼泪悄悄地滑落。
张夜雨一口一口喝着啤酒，他真的很想抹去那天在脑海中留下的烙印，当看到对面的女孩偷偷地流着泪，突然想起那天，自己好像一滴泪都没有流过。
张夜雨和老婆除了结婚头几年还算很幸福，接着就像俗套的小说情节一样，激情没了，爱情没了，彼此的挑剔，吵闹，甚至都有互相掐死对方的想法，转眼间，他们已经人到中年，就这样平淡无味地过着。
直到那天，直到爆发那天，当他跑回家里，在楼下看到了自己老婆被人砍成血肉模糊的模样，他彻底地傻住了。他忘了愤怒，也忘了悲伤，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他甚至听不到邻居在旁边惊恐地说着张夜雨老婆发疯似的咬人吃人。张夜雨其实真的很想哭，但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又让他哭不出来。已经逐渐冻结的心随着痛楚沉入深渊。张夜雨又灌了一大口啤酒，常温的酒液瞬间变得冰凉刺骨。痛得他捂住胸口低下头任由泪水涌现。
空气中流淌的悲伤气氛是有传染性的，程飞望着卢思帆怀里熟睡的果儿，从她的脸庞上能看出他妹妹的影子，那个与他相依为命的亲妹妹。
失去双亲后兄妹俩被爷爷奶奶带大，倔犟、蛮横、心智成熟是程飞对妹妹的评价，从小就粘着他、依赖他的妹妹，有时候却又像个小大人似的照顾他。
看着果儿，他仿佛又看到了妹妹的身影，往日温馨的亲情画面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我能问一下果儿的妈妈吗？”卢思帆小声问道。
“都死了！她爸也死了！”程飞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仿佛他正和卢思帆谈论家长里短。可话音刚落，程飞就感觉内心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一股酸涩涌上喉头，眼圈渐渐湿润。
张夜雨灌下第四罐啤酒,浑浊的眼神透露出内心的茫然无措。妻子变成行尸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他用酒精试图麻痹大脑,却无法抹去那撕心裂肺的痛。该拿这苟延残喘的人生如何是好他必须撑下去,可心已死了一半。
程飞不动声色地守在一旁,右手握刀的力度从未松懈。理智告诉他,绝情才是生存之道,但看着果儿天真的睡颜,他知道自己终究软弱,她是他最后的软肋。只要她在,他就无所畏惧。
卢思帆抚摸果儿柔软的发丝,心中升起一丝慈爱之情。也许这就是母性吧,即使面临覆灭,也要护这最后一火种。她相信张夜雨,相信程飞,因为他们眼中有同样的,对生的渴望。
“舅舅！舅舅”果儿突然挣扎着从卢思帆怀里挣脱出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卢思帆慌忙的安抚果儿，“果儿不怕，姐姐在，舅舅也在，是不是做梦了？”
程飞也蹲在果儿身边轻声安抚。
张夜雨察觉到二人的变化，想想自己还有儿子不知道怎么样，得活下去啊！为了孩子也要活下去，尽管希望渺茫。
“我们不是还有希望吗？你有果儿，你也有亲人吧？，这都是希望，都是让我们活下去的理由啊！”
三人同时看向果儿，倒是把小丫头看的不知所措，腼腆的把头低下，三人同时会心一笑，那悲伤的气氛显然被温情冲散了许多…
“张夜雨”“程飞”“卢思帆”
信任始终被认为是一种互相依赖的关系，或许是因为情绪，价值观，态度，个人魅力互相交换的一种结果，又或许是像恋爱中的一见钟情，一见如故那般心灵碰撞，显然在此刻，三人都放下心中的防备顾虑，彼此忽然间，拉近了许多。
“无非是重新翻片而已，过去和现在就是两个世界，我们都很幸运，也很不幸，那就在当下多活一天赚一天！”
张夜雨显然酒量不错，已经喝了五罐，但还是面不改色。
“你真的是做保安？我怎么感觉你是个很有故事的人”程飞皱着眉头看着张夜雨。
“我骗你有啥好处？哈哈，再说了，谁还没有一堆的故事啊？”
“大叔，你是保安啊？”卢思帆张着小嘴惊愕道。
“怎么？很意外？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张夜雨明显对大叔这个称呼感到有些不满。
“不是，不是”卢思帆忙摆手解释。
“是不是认为做保安的都是中老年油腻大爷？”张夜雨抱起双肘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涨红脸的清秀女孩。
“我…我是觉得你很有气质，像搞艺术的”
“我要是你的经理，我马上有自知之明的给你让位，前途无量啊？”张夜雨竖起大拇指说道。
“额………”
就在这时，楼道内传来一声巨响，在空旷无声的夜里显得尤为巨大。
程飞反应很快，右手一垂，手里多了一把蝴蝶刀，迅速地跑到消防门口，侧耳倾听。
张夜雨也嘱咐卢思帆带着果儿躲起来，顺手拿起一把从工具房找到的大号螺丝刀跑到防火门另一侧，两人在门边左右蹲下。
“嘭”的又一声巨响，像是有东西从楼梯上掉了下来，撞到第二层消防门上，紧接着几声低吼，沉重的脚步声，拖着沙沙的怪响，又是一连串的滚动声音，这次是掉下一楼…
“估计是楼上防火门被撞开，有东西从上面下来了”张夜雨略微紧张说道“门外那层门我用扎带绑住了几道，再加上门锁，除非那东西有智慧会开门”
“再搬几个柜子挡住门，保险点！”程飞有点不放心。
两人又找了铁质办公柜把两个防火门堵的严严实实，中间的电梯都处在故障显示中，所以这里不会有活尸进入，但张夜雨还是把休闲区那个屏风搬了过来挡住玻璃门以防万一。
忙活了一阵，才回到休息区，卢思帆倒显得不那么紧张，搂着果儿不住的安慰。
“没什么大问题，是楼上门破了，不过咱们得商量一下，这里终归不是长久之地！”张夜雨看着程飞和卢思帆。
“大叔，那你先说吧，我毕竟经验没你丰富”
程飞也不做声的看着张夜雨，递了只烟过去，接过烟，张夜雨并没有点上。
“那好，我先说，先别指望有救援，都四天了，如果只是部分省市爆发，军队呢？警察呢？都没有出现，所以咱们还是往最坏的局势打算，我对每一个亲朋好友都发过消息，他们都在外省，结果……”说话间拿出手机，点开地图，“我们现在的位置离海边很近，不过这是高新区，别看住宅比较少，但是写字楼不是一般的多，我是记得清楚，爆发时间大概是早上八点到十点之间，那天是周五，所以我想，sz差不多常住人口一千四百万，我和程飞这几天见到的活人只有二十几个，可见这场灾难能幸存的人类不多，就算整个sz还有很多人活着，但是经过四天，我想能活下来的人已经很少了…”
见两人听的入神，张夜雨也就放开心思，分析目前的状况。
“另外不知道电什么时候停，停电就会停水，然后就是信号，咱们得趁着这机个会逃出去，至于去哪里，先出去再说，不然，整个城市将会是巨大的瘟疫场！”
”我想回老家x北去找我妈妈”卢思帆满脸期待地看着两人。
张夜雨程飞对望了一下，都点了点头，“我只想保护好果儿，至于去哪里，无所谓”
“我也想去找找我儿子，他在外省住校，不过能找就找，不能……也就顺其自然了！”张夜雨心里还是充满希望的，虽然希望很渺茫…
“一定会找到的，大叔！”卢思帆尽可能的安慰着。
“呵呵，光打气不行，咱们还得增加实力，还得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张夜雨笑了笑。
程飞拿过张夜雨的手机，看了看地图，又想了一会说道，“我们离西村不远，我想先拿点东西”
“什么？”张夜雨卢思帆不约而同的问道。
“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