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真凶浮现
崔岩霖的尸体被抬下去，唐不落黯然不语。
林幽夏轻轻问道：“三哥，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凶手有两个人？”
“三件案子的杀人手法，崔岩霖一人绝对办不到，他一定有同谋。不过就算他不说，我也猜到了凶手是谁？”
唐不率一脸震惊，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林幽夏听得糊里糊涂的：“什么不是那样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对了，帅哥说过刘威龙被杀当天，他和所有考生都在喝酒，包括崔岩霖在内，难道不在醉香楼的人就是第二个凶手？不在醉香楼的人只有张谦啊。”
唐不落摇摇头，继续向唐不率解释：“四弟，你还看不透吗？他是凶手毋庸置疑，他们俩互相合作，把不在场证明做得天衣无缝。况且除了他，谁还能以功名利禄为饵诱他们三人来杀之，只是如今还欠缺证据。”
唐不率失落地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篇名为《论谏》的文章：某公为谏官，须上疏皇上，但久思不得，唯有抄录名大臣所著《十思疏》。然疏未上，忽念及文中居安思危一语似有不妥之处。当今太平盛世，国祚绵长，何危之有？危言耸听，罪当贬斥，乃用笔涂去。后又念及文中，载舟覆舟一语未免太险。民欲覆舟，岂非作乱，又再涂去。如是者，凡有怀疑者尽皆涂去，最终写成其新作之十思疏。全篇仅余承天景命，垂拱而治。
“这是？”唐不落震惊不已。
“这是魏明升在春闱中获得头名的文章，也是鸿渐兄的杀人证据。三哥不是在刘威龙的手里发现了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实在太像鸿渐兄的字，可是鸿渐兄是朝中难得胸襟开阔之人，叫我如何相信他与凶案有关。当我再次看到魏明升的文章，我才知道鸿渐兄向他们泄露试题，甚至代笔作弊，同流合污。”唐不率为好友自甘堕落而痛心疾首。
唐不落感叹道：“其他考生讲诉了国家的弊端作为进谏的内容，而乔兄用了一个很简单的故事来提醒皇上，进谏最重要的并非谏言的内容，而是进谏之人的勇气。进谏之人若然事事有所顾忌，不能做到直言，根本有谏等于无谏。此篇文章令皇上大为赞赏，直接封为头名，如此栋梁之才，居然做出有违法规的事，可惜可惜。”
林幽夏一听到合作恍然大悟，唐不率说过当时宴席上有一个人迟到，有一个人早退，可是那个乔大人实在不像凶手啊，莫非真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那个罗云影既然是花魁，肯定貌美如花，那个乔大人说不定也是爱慕者，为心爱的姑娘报仇，看来也不是人人能像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啊。咦，如果乔大人同样是罗云影的爱慕者，那和崔岩霖是情敌关系，如果杀人任务完成了，崔岩霖没必要帮凶手隐藏身份啊？为什么三哥一直问他同谋是谁，他宁愿死也不肯把他抖出来？” 林幽夏越想越奇怪，不禁把疑问说出来。
唐不落折扇一下一下敲在桌上，惊喜万分：“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明白了，所有一切我都明白了。”
林幽夏一脸懵：“明白什么了？”
“崔岩霖之所以要拼命掩护另一个人的身份，是因为他们的谋杀还没停止，杀害罗云影的罪魁祸首还没伏法，他们又怎会善罢甘休。四弟，我们要抓紧时间找到乔兄，不要让他一错再错去杀害刘罡刘大人。”唐不落吩咐下属立即赶往刘府。
唐不率连忙拦住唐不落：“四哥，鸿渐兄杀的第四个人也许不是刘大人。”
唐不落疑惑不解：“为何这样说？”
“我知道鸿渐兄暗中在查刘大人受贿之事，并且掌握了充足的证据，只待有一天呈给皇上。如果他要杀刘大人，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他要杀的人难道是……”唐不落脑海里闪过一个人。
林幽夏和瑶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们到达怡红楼，唐不率一进门就抓住一个姑娘问老鸨在哪里。
那姑娘带他们来到一间房，推开门就看见老鸨倒在地上，乔羽生手里还拿着染血的匕首，血滴滴哒哒地落在地上。
乔羽生看见唐不率，释然一笑：“终于结束了！”
林幽夏惊讶地掩住嘴巴。
刑部衙门公堂，唐不落身穿官服威严地坐在堂上，唐不率陪同林幽夏和瑶瑶以及轩辕书院的院长、夫子和学生都在堂外听审。
一道尖锐的太监声响起：“皇上、淑妃娘娘、太子、公主驾到！”
全体人员跪下行礼。
皇上威严地抬手：“平身！”
后面的侍卫搬来一个镶金座位让皇帝坐着，而淑妃、太子和公主则坐在楠木椅上。淑妃旁边还坐着一个发须半百的老人，他神情悲切，眼睛带着恨意盯着跪在公堂上的乔羽生。林幽夏猜测他应该就是丧子的魏国公。
林幽夏是第一次看到真人皇帝，比起电视剧里的皇帝真是不遑多让，不但是个中年帅大叔，而且周身的领导风范让人不自觉的恭敬起来。
唐不落拍响惊堂木后声如洪钟：“升堂，带犯人！”
皇上看见刘罡穿着囚衣被衙差押上来，跪在乔羽生旁边，不禁有些惊讶：“叔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微臣先审刘罡贪污受贿和买凶杀人两条大罪。这里有刘罡的账簿以及行贿者的口供，刘罡以职权之便找人代替刘威龙参加秀才和举人考试，并在三年前为了解救儿子刘威龙，买凶杀死怡红楼花魁。这罪你可认？”
刘罡瑟瑟发抖，拼命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上冷瞥一眼，再次追问：“叔瞻，刘罡的事情与这次的凶杀案有何关系？”
“回皇上，这正是一切事情的开端。刘罡纵容爱子，因其考过童生试后，考秀才试几次不得便找来王焱冒名顶替刘威龙考过秀才试、举人试，威逼利诱同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使得刘威龙进入轩辕书院，自此更加不知天高地厚，欺凌同窗，花天酒地，欺辱女子。事后刘罡为庇护爱子，买凶杀死花魁罗云影。”
唐不落凌厉的看向刘罡，顿了顿继续说：“正是因为花魁罗云影之死，两位爱慕她的才子于是想方设法为她报仇。科举当日在轩辕书院鲤鱼池身亡的王焱其实是在前两天的下午被杀，凶手利用了冰块和烛火的原理使自己逃避杀人的嫌疑。那天下午凶手买了酒，在酒中下毒，约王焱到冰窖密谈，毒死王焱后就把他的尸体藏在冰窖里冷冻起来，借此延迟尸身腐败的速度，让仵作错判死者的死亡时间。科考前晚在齐夫子和院长查房之前把一个纸人绑在蜡烛上，把冰块放在门栓下，待到冰块融化，门自动锁上。然后在烛火的投影下使得齐夫子错认为是死者王焱把自己锁在在房里看书到深夜，蜡烛烧到纸人就在桌上留下了灰烬，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这个时间证人。卯时再起床把尸体从冰窖抬出扔进鲤鱼池，再假装和齐夫子遇上，一起发现了王焱的尸体。”
唐不落说完，轩辕书院听审的人纷纷压低声音议论着。
上善太子指正道：“听子见说，他和崔岩霖同屋，科举前备考、醉香楼酒宴以及会试结束后他都和崔岩霖一起，他又怎么可能杀死刘威龙和魏明升？”
“因为凶手有两个人，能引得三人乖乖赴约，被他们看不起的崔岩霖是做不到的，但是作为考官的乔羽生却是轻而易举。我想乔羽生是利用考题引得王焱到冰窖并毒死他，随即离开，而崔岩霖借着上茅厕的时间布置王焱房间和把尸体扔向鲤鱼池中。所以两人都有了不足以杀人的时间和不在场证据。乔羽生又以最后一场考试的题目《论谏》为诱饵，让刘威龙与他独自见面，还要求不得有旁人在场。刘威龙不疑有诈，于是便约在了刘家别院，遣退了所有下人。为了掩人耳目，他和崔岩霖设计了一个移花接木的乔装杀人计。戌时醉香楼宴请应届考生也是为了做他们俩不在场的证人。前一刻钟他穿上红色外衣，披散头发到了刘家别院，故意让邻人看见。趁刘威龙看题不备时便杀了他。脱下红色外衣悄悄离去。回醉香楼后崔岩霖又以喝醉为借口离开，去到刘家别院穿上红衣引起邻人注意后便回书院。穿红色这种耀眼的颜色以及披散头发目的是让人误以为杀刘威龙的是女子，且在刘家待了一个时辰。这样醉香楼里他们俩都有一刻钟不在杀人现场的证据，利用大家先入为主的观念，从而不怀疑他们俩。”
太子忍不住赞叹：“实在是巧妙啊！如此一来，他们两人都不会被怀疑。看来叔瞻能抓到凶手的确是很有能耐啊。”
若水公主一听，羞涩地看着唐不落，眼中崇拜更甚。
皇上赞同地点头：“叔瞻，这有何证据？”
“我们在崔岩霖的宿舍里找到了有血迹的红色外衣，刘威龙手中纸片上的‘言’字应该就是乔羽生所写的第三场题目‘论谏’中‘论’字的偏旁部首。还有在案发现场的这个香包，是渠州女子做给丈夫或者爱郎的定情信物。‘丝萝有梦，盟山鹫影云雨伴’里面镶嵌的是罗云影的名字，下一句应该是‘乔木愿托，比翼连理生死随’嵌的就是你乔羽生的大名。”
衙差把纸条和香包递给皇上看。
魏国公坐不住了，急忙询问：“乔羽生杀那两个混账，是因为他们杀了他的女人，可我儿子乖巧听话，文才了得，科举更是头名，只待殿试过后他就是状元，国家的栋梁，乔羽生他怎么敢杀了我的儿？”
淑妃柔弱抹泪：“皇上，臣妾的弟弟这样惨死，皇上要为臣妾讨回公道。”
“国公、淑妃，你们有所不知，在轩辕书院魏明升、刘威龙和王焱三人形影不离，一同出入青楼，一起玩女人。罗云影虽然出自青楼，可性格高洁，宁死不肯卖身。那刘威龙心生不忿，伙同老鸨迷晕了罗云影，他们三人居然一起奸污了罗云影。”
“胡说八道，我儿子出身高贵，他平素最看不起那些低下的人，怎么可能和他们厮混，还碰一个青楼女子，简直荒唐。”魏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
“皇上，唐叔瞻诬陷臣妾已经死去的弟弟，实在罪无可恕，请皇上降罪。”淑妃怒不可遏，恨不得堵上唐不落的嘴。
“皇上，正是因为刘威龙抓住了魏明升私自贩卖五石散的把柄，王焱抓住了刘威龙杀害罗云影的把柄，三人同流合污，私相授受。”
皇上一听大怒，甩开淑妃求情的双手：“五石散？魏明升居然敢私自贩卖禁品，前朝皇帝吸食五石散，昏庸无道，你们明知朕最恨五石散，他敢明知故犯真是死有余辜。叔瞻，你继续说下去。”
“魏明升眼高于顶，要接近他不是易事，微臣猜想乔羽生以代笔第三场考试，允诺他状元之位为由把魏明升引去他在贡院里住的房间，杀人后把尸体放在狗洞外，崔岩霖再把尸体和狗血搬入魏明升的房间，布置成第一杀人现场，这样他们又制造了不在场证据。”
太子再一次忍不住插嘴，赞赏道：“这么精妙的布局，叔瞻你是如何发现的？”
“不管是多么天衣无缝的杀人局都会有破绽，也许是天网恢恢，让我们发现了通往贡院的狗洞。在乔羽生的房间里，仵作用白酒和浓醋混和洒在地上，显现出大片被清洗过的血迹。这就证明乔羽生的房间才是第一案发现场。”
唐不落把乔羽生写的《论谏》文章和魏明升考试前两场的文章做对比，字迹完全不一样，内涵也截然相反。
皇上感叹：“乔羽生，你本为状元之才，可惜你为了儿女私情辜负了江山社稷，辜负了朕和百姓对你的信任。”
乔羽生身体一颤，虔诚一拜：“犯官知罪！”
皇上决定因杀人罪判处乔羽生和刘罡明日午时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