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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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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周末对于林北溪来说,都是睡觉和玩游戏的日子,因为爱玩游戏,林北溪甚至被巷子里的街坊称之为“机神”,这个称号的意思就是说林北溪整天玩游戏,而且技术还特别好。林北溪倒不在意街坊们怎么看他,他反而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得到大家特别的认同和爱戴。

    这个星期六也是这样,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打开电脑,在游戏的世界里闯荡着。他有个习惯,每次玩游戏之前都要登录那个企鹅软件,看一看有没有人找他,因为是新学期的原因,林北溪被邀请进了班里创建的群,林北溪点了同意之后就一直没有理睬这个群,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北溪现在要把洗衣机脱了水的衣服拿到二楼去晾干,如果不及时晾,老爸老妈回来肯定会说他几句。今天的天气甚好,阳光充足,天边还泛着几朵好看的云,偶尔飞过几只燕雀,只是点缀那亘古不变的天空。

    他来到二楼,一打开铁门就可以感受到浓浓鸡屎的味道,地上到处都是母鸡留下的足迹,林北溪长叹一声,见怪不怪地走到铁丝前晾起衣服。突然一阵沉闷的开门声在林北溪身后传过来,林北溪转头一看,原来是隔壁邻居也是他的叔婆打开了她家天台的门。林北溪叫了一声“大叔婆”,然后她对着林北溪道:“你知唔知到今晚去边度饮。”林北溪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唔系去乔馆酒楼咩?”大叔婆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对!就是那里,今晚系你大姑妈的女儿阿媚嫁人喔!记得准时去。”林北溪点了点头,继续晾衣服。

    林北溪有个庞大的家族,他的奶奶生了三个女儿,六个儿子,三个女儿分别排一二七位,而林北溪的父亲则排在第九位,而且恰好林北溪是家族中最小的孙子,所以奶奶自小就很喜欢北溪,但好景不长,在林北溪两岁未满的时候,他奶奶就去世了。而刚才所说的大姑妈就是林北溪奶奶的大女儿,大姑妈的女儿阿媚虽然和林北溪是同一个辈分的,但年龄差不多是林北溪的两倍,林北溪现在是十五岁半,阿媚姐就差不多三十岁。

    林北溪才不会想阿媚姐多少岁,他一向关心的都是吃,在阿媚姐相亲的时候也是这样,现在准备参加她的婚宴也是这样。记得几年前,大概是林北溪六年级的时候,林北溪的母亲做媒人,亲自为阿媚姐拉红线,而林北溪则被母亲糊糊涂涂地拉去一同参加阿媚姐的相亲见面活动。那时候在北村镇一家牛奶甜品店里,林北溪一边吃着薯条一边听着阿媚姐介绍自己,她自己在施桥也就是番禺的中心买了房,现在在一家汽车公司做文员,而另一边男方说的话,则被林北溪忽略自动忽略掉,因为那家店的薯条特别美味。

    今天是她出阁回门的日子,林北溪也和普通亲戚一样,婚宴照常参加,但说到对阿媚姐美好的祝福,可以说是没有的,就算是大姑妈亲自来到北溪的家里说起阿媚姐出嫁,大家最多敷衍地恭喜几句,多余的话,一概不说,这可能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的原因,亲戚之间的感觉渐渐淡却。林北溪是心里对这件事是这样想的,难得今晚不用煮饭,何不好好吃它一顿呢?

    来到傍晚六点左右,林北溪乘着他老爸的摩托车过了四里桥,来到四里市场附近,四里市场的对面就是乔馆酒楼。在这个乔馆酒楼未建之前,也有几家酒楼在这里经营过,但是通通都因为没有停车位而纷纷倒闭,乔馆酒楼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它把旁边的地也租借下来,用来兴建停车场。所以现在的乔馆酒楼生意十分火爆,不是它的菜式特别好吃,而是解决了之前几家酒楼没有解决的问题。

    天还没有完全变暗,夹杂着余晖,变幻出各种色彩。林北溪和他爸走进酒楼,未进酒楼门口,迎面就看到阿媚姐穿着凤裙褂站在大姑妈旁边,喜形于色,情难自掩。林北溪瞧见这番光景,不禁心里想结婚是人生最美好的一天,我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和谁一起呢,这真的令人向往。

    林北溪和他爸一起上前恭贺一番之后,他爸便从裤袋里拿出了一封利是给了大姑妈,姑妈叨唠了一句:“不用收礼的啦,大家都是一家人。”说罢,便把利是拿了过来,在利是的其中一个角折了一下,然后还给了林北溪的老爸。他爸觉得这不太对,喝喜酒嘛,总得讨个意头,但他心里也知道,他自己是执拗不过这个大姐的,自从北溪的奶奶死了之后,家族中就唯大姑妈马首是瞻,她说的话几乎就是“圣旨”,不可违背。所以北溪的老爸在跟大姑妈道谢几句之后,便进入了酒楼。

    林北溪看着老爸把利是给了姑妈,但姑妈却折了个角还回来,他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便问老爸:“爸,刚才姑妈把利是折了个角还给你是什么意思啊?”他爸解释道:“哦,这意思就是代表姑妈收下了的意思,她虽然不想收我这封利是,但是老一辈约定下来那一套,还是得着象征的收一下。”林北溪恍然大悟,但他还有一个疑问,便问:“其实我们封的利是都是一百块吧,姑妈也应该是知道的,姑妈为什么不收下呢?”老爸又道:“虽然姑妈是知道,但这结婚宴嘛,利是钱的多少都是不打紧的,最要紧的是意头还有心意,我们一家人都到了,就代表我们是衷心地祝福他们的,所以这利是只是走个形式。”林北溪觉得挺有道理的,心里也知道广州人做什么事都要讲意头,没有意头的喜事多多少少都会失去一些韵味。

    林北溪和他爸坐在正厅旁边的桌子上,眼下见到亲戚陆陆续续进场,又望了望龙凤台上的喜庆的装饰,然后点了一口烟便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林北溪看到,他椅子旁边靠着的柱子上,明晃晃地写着“禁止吸烟”几个字样,然后林北溪跟他爸说了句:“你看看人家后面不是写着禁止吸烟吗?”他爸笑道:“瞧,别管它,尽是些虚的,烟幕不一会儿不就散了嘛!”说完还吸了一大口烟,但他吸完了这一口之后,就把烟灭了,好像无意间听从了他儿子的话。

    过了几分钟桌子就坐满了九个人,除了林北溪一家三口除了他的哥哥没到之外,桌子上还坐着邻居的一家六口。人都到齐了之后,就开始讨论家常事,按下不表。随着正厅的灯光一暗,龙凤台上走出了当晚的司仪,因为林北溪所在的位置比较偏远,所以看不清楚这个人的具体模样,但他的话却是句句听得清楚。

    依稀记得他云云“阿媚姐与她老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鹣鲽情深”“得成比目”之类祝福的话,随后他终于说出了关键的一句:“那么现在有请我们的新娘子和新郎官出场。”《婚礼进行曲》的音律响亮地响起在大厅上,红地毯上走着一对璧人,林北溪除了无限的祝福之外,眉宇之间还稍稍透着一些羡慕,但这种羡慕还快就被一种担忧所打破。

    在一片欢呼声中,新娘子退下了龙凤台,随即上来表演的是一名歌手,唱的是周蕙的《约定》,虽说这首歌唱得感人肺腑,但林北溪还是比较粤语版王菲所唱的《约定》,因为词中的意境更加凄美动人,而且更加契合在场广东人的口味。龙凤台上,当歌手唱到歌词高潮部分的时候,歌声百转千回,似是感同身受,林北溪侧过头看着他爸,看他这个年纪是否依然会有一丝感动,谁知道,在昏暗的灯光下,林北溪看到了他爸头上的白发,林北溪心想:“阿爸年纪未过半百,但头发尚已经白了一半,他自己兢兢业业的几十年,为的也是自己罢了。”转念又想起:“自己是家族爷爷奶奶那一辈中最小的孙子,光兴家族的担子都是时候往自己身上分摊一些了。”一念至此,不禁感慨万千,徒增烦恼。歌声依然绕着厅上的梁柱传到众人的耳朵里,那一句“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唱入了大家的心坎里,随后宴席正式上菜,大家免不了胡吃海塞。

    很多地方摆喜酒都有一个传统,就是新娘新郎带头走一遍宴席,在这里当然也不会例外。当阿媚姐重新换上龙凤褂来到林北溪这围宴席上的时候,席上每位的茶杯上都重新斟满了茶水,阿媚姐的老公把杯举到宴席中间的时候,我们一起站起来,举杯相碰,祝福这一对新人,而阿媚姐则站在旁边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是啊!哪里有人在结婚那一天不高兴的,要是真的有,那也是假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阿媚姐一行人在我们这席上待不够几分钟,便转至下一围,毕竟整个大厅上有四五十围的宴席,可以给你停下来客套几句也就不错了。虽然现在的走宴席更像是一个形式,没有了过去的喜庆的味道,但好歹总算能够让人亲眼看到了新娘的美貌和新郎的俊秀。

    这一段两姓和谐的欢聚总算告一段落,下个星期林北溪将迎来严峻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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