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散忆丸
魔兽一步步逼近，眼看就要跨出魔湖，直面众人。
“天煞，攻击它的眼睛！”江辰煜大喊。
天煞再次腾空而起，甩出晏冥钉，对准魔兽的双眼挥去，不料却被魔气反弹回来，飞向众人。天煞一挥剑，将晏冥钉挡向一旁的树木，树木霎时倒塌。
“它有魔气护体，除非近身，否则根本伤不了它。”孟子琛说。
“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魔主不知何时出现，“你们惹怒了它，除非死，它根本不会收手。”
“那便让它死！”
天煞举剑腾飞，将狄置于身前，双臂伸展，剑势渐起，无形之中，她的身后竟凝成了无数把飞剑，剑势之猛，令众人骇然。
“这是……天罡剑阵！”孟子琛惊叹道。
“天罡剑阵？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一点！”
魔兽怒起攻之，天煞亦出剑，转瞬之间，轰然巨响，剑光四射，威力无穷。
“歆禾的每一剑都对准了魔兽，可是为何竟没有一剑能伤到它？”孟子琛一脸疑惑。
“这个魔兽，全靠它身体里的魔气，还有这个湖，她的剑根本伤不了它。”佑兰君担忧道。
片刻后，天煞收剑，魔兽未伤分毫，她的内力却消耗了不少。
“哼，怎么样？你还想试试吗？”魔主没好气地说。
“我还有一剑，一旦使出这一剑，你的魔兽，必死无疑！”
天煞没有给魔主开口的机会，一刹间，竟将将狄刺入自己的胸口。
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天煞的心头血从伤口流出，将狄一出，血竟被它吸收，炼化成魔气。
天煞握紧剑柄，飞向魔兽，将狄划破魔气屏障，直刺入它的前额。
猛然间，魔兽发出哀嚎。
天煞蓄力，将狄再次深入，魔兽发狂似的扭动身躯，一股冲力从它体内迸出，持剑的天煞被震飞，退落在地，幸而孟子琛冲上前扶住了她。
魔兽好似痛苦不堪，眼目翻白，四仰而倒，消失于魔湖之中。
“这……魔兽死了？！”江辰煜大喊。
“魔兽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但也必定身受重伤，已无一战之力。”佑兰君说。
“这是什么剑术？以你的心头血为引……它叫什么名字？”
天煞捂着胸口，“我不知道！”
“哼，你虽胜了魔兽，可是还有我，以及我的徒儿，你们依然走不出这里。更何况，你现在还有挥剑的力气吗？”
“魔主可知我在外面是什么身份？”
“什么？”
“我是杀手，一个不论输赢，只论生死的杀手！或许……我真的没有办法走出这里，可我依旧能再出一剑，这一剑过后，你，我，以及你身后的这位公子……都会死，但我身后的这些朋友，绝对能安然无恙。”
“你就这么不愿留下来？竟以生死相逼！”
“我说过，我只会和我的母亲……做同样的选择。”
魔主脸部微颤，闭上了眼睛。
天煞正死死地盯着她，准备出这生死一剑。
“……罢了。”魔主睁开双眼，右手一挥，湖面上的魔气消散，“这么多年住在这里也习惯了，我想要的东西或许真的已经拿不回来了。京觞，带他们下去休息吧，伤势未愈，你们是走不出魔域的。”
“是，魔主。”
待魔主离去，天煞终于支撑不住倒地，口吐鲜血。
“歆禾！”李唯希担心地大喊。
“此处不是疗伤之处，诸位请随我来吧。”
孟子琛上前扶起天煞，江辰煜背起江辰皓，众人跟在京觞身后。
魔洞之中，四通八达，房间诸多。
“原本这里住着很多人，只是这些年来，走得人越来越多，最后也只剩下我一个了。诸位请便，在下先行告退。”
天煞盘坐在石床上，孟子琛与佑兰君与她运功疗伤。
另一边，江辰皓至今昏迷，似是被魔气所侵，困在了自己的心魔中。
运完功，伤势也终于压制下来。
“我只在古书上看到过，世间有剑，以血喂之，能在一瞬间将剑的功力提升到极致，却对持剑人的伤害极大。歆禾，这一剑，你的身体……”
“我没事，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功力。”
“多久？”
“半个月。”
“太冒险了，以后万不能再轻易使出这一剑！”
“子琛，若非这一剑，我们都成了魔兽的盘中餐了。”
“我看未必，那个魔主似乎并不想取我们性命……”
李唯希匆匆跑来，向三位行礼，说：
“还请诸位救救辰皓哥！”
孟子琛与佑兰君相视一眼，最后将目光投向天煞。
“走吧，过去看看。”
歆歃堂内，鬼面堂主坐立难安。就在方才，他感受到心口一阵剧痛，直觉告诉他，是他的爱徒出事了。
恰逢此时裴之才飞鸽传书，上面写到李江两家正倾全城之力寻找失踪已一日的李唯希和江氏兄弟，还有周歆禾出城前往魔域一事。
鬼面堂主捏碎传书，满心忧虑，拿起长剑，冲出雾林。
江辰皓躺在床上，全身散发着魔气。
“他怎么回事？”佑兰君走近问道。
“哥哥应当是被那湖中的魔气侵染，陷入了自己的心魔，如果不及时去除魔气，他怕是……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如何去除？”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让我们过来又能如何？还不如直接去找那魔主……”
“不，我知道。”天煞开口道。
“你要救他？”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变成这样，你们都出去吧。”
“可是你……”
“救个人而已，我哪有那么弱？出去。”
众人虽忧虑，却也不得不依她。李唯希驻足在出口，她不知道她伤得有多重，只是现在除了她，没人能救江辰皓了……
佑兰君走至孟子琛身旁，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佑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歆禾她……她不会受魔气影响，所以……”
“如果不是她在修炼什么功法，那就是……这是她生来的能力。还有那个魔主，她说周歆禾是她的故人，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再怎么猜也无济于事，等她出来，一问便知。”
“她会告诉我们吗？”佑兰君心存疑虑。
“她若不愿，没有人能强迫她，但我相信，她会坦诚以待。”
“如今的江湖，凡是与魔功魔气有染的人，势必会遭到各大门派的剿杀。从她以血祭剑开始，我就怀疑，这不是一门寻常的武功。”
“她刚才提到了她的母亲……佑兰，你知道她的母亲是怎样一个人吗？”
“我说子琛，她先前的记忆是被你们封的，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
“……不，鬼面堂主所提少之甚少，我无处得知。不过，那个魔主，似乎知道些什么。”
“知道了又能如何？如今她受了重伤，我们的功力又没有完全恢复，还有那三个……万一那个不人不鬼的家伙变卦，我们可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屋内传来动静，李唯希与江辰煜立刻冲了进去，两人也紧跟于后。
江辰皓的魔气已除，只是一旁的天煞神情怪异。
“歆禾……”李唯希逐步走近，发觉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悲伤。
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她又立刻反应过来，说：
“他没事了。”
天煞朝门口走去，魔气入体的那一瞬，她看到了此生本再也不愿面对的东西。
两人折返回原先的房间。
“你没事吧？”孟子琛开口道。
“……没事，区区魔气，不会对我产生影响。”
“为何？”
“歆禾，魔主找你所为何事？你为何不会被魔气影响？你……究竟是谁？”
“佑兰……”孟子琛没有想到佑兰君会问的这么直接。
天煞却不紧不慢，走到石桌旁坐下。
“我一直在等你们问这个问题。魔主和我说了一些关于我母亲的事，虽然我并不清楚她说的有几分是真……”
“她和你的母亲……她们认识吗？”
“据她所言，她们不仅认识，还关系匪浅。你们知道魔教吗？”
“略有耳闻。”孟子琛说道，“魔教本是江湖中人数最多的一个派别，只因魔教之人不正经修习剑术功法，而是执着于一种秘术，据说修炼这种秘术的人可以直接吸取他人的内力为自己所用，从而让自己变得更强。但是这一做法很快便引来了江湖各大门派的不满与反对，终于在三十年前，他们集结一处，群起攻之，剿杀魔教且大获全胜。自此，魔教消失在了江湖中。”
“倘若我说……魔教并没有消失呢？”
孟子琛与佑兰君一脸震惊地看着天煞。
“你是说……魔主就是魔教之人？那她找你岂不是……”佑兰君哑然，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你们心中所想，或许就是事实。只是我觉得奇怪，为何我的记忆中竟丝毫没有与魔教相关的事物？究竟如何，我想要一个答案。”
“歆禾，其实……其实你不必执着，如今魔教俨然绝迹，曾经的魔教之人也分散各处，只要他们不聚集起来，江湖上再也不会有这个派别。所以，你究竟是不是魔教后人，并不重要。”
天煞看着孟子琛，若有所思道：“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阻止我？”
“我……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佑兰君咳嗽一声，“呃……子琛说的也不无道理。”
“先前在邺城，李瑾秀曾与我说过四年前的江湖战役，我是挑起者，然而我却没有任何印象。之后我问过师父，他告诉我确有此事，只是我在那一战中身受重伤，虽然最后把命捡了回来，却失去了在那之前的全部记忆。直到后来在前山洞中，我差点入魔，那一刻我曾经的记忆开始碎片化地浮现。”
“你……你记起了多少？”孟子琛略显焦急。
“我并未记起，只是那一瞬间我突然发觉，所谓重伤失忆，或许只是师父他们的托词。至于我的记忆究竟去了哪里，子琛，我知道南厥有一味秘药叫散忆丸……”
天煞盯着孟子琛，令他惶恐。
“你不必如此，我想这是师父的意思，既然他想让我忘记过去，我又何必执意记起？只是关于我生父和生母的记忆，他不应该剥夺。”
“歆禾，抱歉，是我欺瞒了你，不过四年前你身受重伤是真，也是在那个时候，鬼面堂主找到了我。待我来到歆歃堂之时，你已昏迷多日。但是有一点，散忆丸并不会封印你全部的记忆，只有那些你不愿再提及的令你痛苦的记忆。倘若你已不记得你父母之事，那只能说明……”
“他们也曾给我带来痛苦吗？可是有些记忆，即使我不知道它为何会存在，却依旧那么清晰。就像方才的剑法，绝不会是师父传授给我的……”
“子琛说过散忆丸只是封印你的记忆，所以终有一日封印会消失，那时，你便都能想起来了。但若你真的很渴望知道那段往事，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够回答你。”
“师父……”天煞喃喃道。
“好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魔草然后离开这里。对了，还有我们的剑，那个家伙不知道把它们藏在哪里了！”佑兰君破口道。
“我去找她。”
“等一下！”孟子琛跟着站起来，“我们和你一起去。”
“唯希姐，你不用担心，哥已经没事了，等他醒来就好了。”江辰煜看着忧心忡忡的李唯希安慰道。
“我不是担心他，我是……”
“啊？唯希姐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辰煜，照顾好你哥，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找她吗？”
“无论如何，这次又是她救了我们。”
李唯希走出洞口，恰巧与三人相遇。
“呦，李家小姐，你的心上人怎么样了？”
“佑兰君可别乱讲，我只把辰皓哥当做兄长。”
“只当做兄长？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三位要去哪？”
“自然是去拿回我们的兵器。李小姐放心，怎么说我们也算一同经历过生死，不会贸然丢下你们自行离去。”孟子琛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来道谢的。”李唯希向天煞行礼，“此次若不是有你在，辰皓哥恐怕……虽然我不懂其中之事，但真的很感激你的多次救命之恩。歆禾……哦不，天煞……”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们要去找魔主，你若愿意，便一同前往吧。”
听到天煞的回答，李唯希怔住了，就连一旁的孟子琛与佑兰君也为之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