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前山异光
“兄长，我方才回城，看见不少武林高手都去往前山，可是发生了什么？”
李雷坐于书房内，眼前摊着邺城的兵防部署图。
“没什么，瑾秀，唯希呢？”
“在后院练剑。”
“你去把她叫来，我有话对她说。”
“好。”
后院内，李唯希紧握长剑，随风而动，随剑而行，心敛气收，一剑刺去，落叶簌簌，飞花漫天。
“好一剑月遥风轻。”李瑾秀脱口夸赞，“只是这步子还有些许虚浮，唯希，你还是得勤加练习。”
“是，”李唯希收剑走来，“姑姑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兄长喊你去书房，他有话对你说。”
望着李唯希远去的背影，李瑾秀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仅凭一剑勇闯江湖的自己。可惜被天煞重伤过后，她再无可能使出这一剑。
“阿爹——”
“唯希，剑练得如何？”
李雷绕过书案，向女儿走去。
“还是无法突破这一层境界，或许是我过于浮躁，剑法越来越得心应手，却始终做不到融会贯通。”
“嗯……既然自己知晓问题所在，便要刻苦练习。算算时间，你下山也有快三个月了，打算何时回去？”
“师父的意思，就当我此番是下山历练了，她给我了两年的时间。”
“好。既是下山历练，你就不能一直守在这个院子里。否则即使每日苦练，也不一定能有你想要的成果。爹爹的意思，希望你走出去。”
“阿爹……”
“我知道你的顾虑。那日在雾林之中，你和辰皓他们擅自跟来，说实话，爹爹心里更多的是欣慰。你说得对，爹爹老了，也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邺城也好，江湖也罢，当是属于你们年轻一辈的。”
“阿爹，我……我还未准备好。”
“准备从来都只在路上。你若不去闯，不去流血，永远都不会成长。我相信你师父也是这个意思。”
“可是阿爹，我该去哪？我又能做什么？如今城内惶惑不安，我难道不应当留守于此吗？”
“唯希，这里有阿爹，有你三位伯伯，我们还在这里，至少现在，你可以尽情去做你想做的事。”
李唯希愣在原地，因为此刻，她心里想到了另一个人。
“好了，阿爹话已至此，去吧。”
走出书房，李唯希内心难以平静，她不明白阿爹为何突然要对她说这些话。
“唯希——”
高小艾走出拐角，恰与李唯希撞了个满怀。
“阿娘——”
“见到你爹了吗？”
“嗯，爹爹在书房。”
“江兄和辰皓他们来了，在前厅呢。你先过去吧，我去叫你爹。”
前山脚下，江湖中人陆续出没，异光之事已在周围一带传开。这自然也吸引到了潜伏在城里的叱干人。
“呦——这不是南厥太子吗？不曾想这么快我们便又见面了。”裴之才在山脚下拦住孟子琛。
“裴之兄应该早就料到我会来此，又何必故作一问？”
“哼——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运气太好，还是这所谓的异象便只是你搞的鬼？”
“我想这个问题应当由裴之兄来回答更为合适吧？你为何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你难道猜不到她会做什么吗？”孟子琛的语气骤然变得强硬。
“那你呢？明知道她会这么做，不还是任由她一人留在客栈吗？在你心里，她远不如你的王位重要。”
“给我住口！裴之才，你以为你能给她什么？除了痛苦，除了杀戮，你什么都给不了！”
“你……”
“真热闹啊！”
两人的怒火被来人打断。
“一个南厥太子，一个歆歃堂高手，怎么在这山底下吵起来了？这等场面，天煞怎么能不在呢？”
“佑兰君来得可真是时候。看来叱干王也势必要拿到那两样东西了。”
“那是自然。不过我听闻今儿个一早来爬山的人比比皆是，那最后鹿死谁手还真不可知啊。”
裴之才率先离去。佑兰君走近孟子琛，两人结伴而行。
“子琛，这才是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吧？”
“国师观望天运，预料到这里藏着可以改变南厥王国命运的东西，恰巧父王又收到了叱干王的来信。”
“嗐——我还以为你小子开窍了。对了，她呢？裴之才都来了，她怎么……”
“她受伤了，不宜行动。”
“是谁能把她打伤？”
佑兰君看着孟子琛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便也不再多问。
“可惜了，原以为这一次我们三人还能重聚，不过……若她知晓此事，怕是会不管不顾来到此地吧？”
“我们谁都拦不住她。”
孟子琛不欲再多言，径直上山。
“江伯伯，辰皓哥。”
李唯希走进前厅，江万天正在座上品茶，江辰皓则站在一侧。
“唯希——”江万天放下茶盏，“上次一别走得匆忙，你的功法似乎又精进了不少啊！近来没有少练吧？”
“勤能补拙嘛。”
“你父亲年轻的时候可是我们几个当中实力最强的，而你又拜入九崎山门下，年轻一辈中，也只有你能扛起守城的责任了……”
“江兄千万别这么说！要说守城，还没有比辰皓更为合适的人选。”
李雷出现在门口，及时打断了江万天的言语。
“李兄……谬赞了，辰皓哪有这样的能力？”
“是吗？”李雷走进前厅，径自上座，“江兄今日前来，可有何事？”
“不知李兄有没有得到消息，今日一早，武林中人陆续去往前山，就连南厥太子也出现在邺城……”
“江兄……到底想说什么？”
“此番场景，难道李兄不觉得奇怪吗？还是说，李兄其实早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昨夜前山忽现异光，或许是这个原因。至于南厥太子，我还真不知道他的来访。”
“忽现异光？那李兄……不打算前去吗？”
“几日前才经历一场恶战，如今城内还未曾安定下来，顾兄的伤势也需一定时日才能恢复。当下，我们不宜离城。”
江万天阴沉着脸，李雷的眼神正视前方。
空气瞬间凝固。
“那便让几个小辈前去一探究竟吧！”江万天拿起茶盏，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雷迅速别过头，双眼紧盯江万天。然而片刻后，他又放松下来。
“这样也好，也是时候得让他们去历练历练了。唯希，你怎么看？”
“我……我听阿爹的。”
“辰皓，你带上辰煜，即刻出发。”
“父亲，这……”
“江兄不必如此，只是前去探寻一番，又何必操之过急？”
李雷阴阳的语调不禁让江万天燃起怒火，然而他依旧故作笑颜。
“李兄说得是，我不过想让他们能在天黑之前上山，毕竟前山荒芜，夜晚怕是会有野兽出没。”
李雷眼神逐渐下瞥，开口道：
“唯希，带好行装，小心行事。”
“是。”
李唯希向两位长辈行过礼，退出前厅。
“辰皓，护好唯希和辰煜。”
“父亲，真的也要让辰煜去吗？”
“既然闯歆歃堂他都不怕，这又有何惧？”
“……好。”
江辰皓行礼离去。
“父亲这是怎么了？”回府的路上，江辰皓惑心难解，“以往他从不会让辰煜插手此类事情，还有李伯伯……”
“李兄，怎么不见小艾了？”
“江兄若是想见她，我这就去把她叫来。”
“不必了。先前被人陷害之事，想必她仍旧心存芥蒂。李兄可有调查过那日之事？”
“那日来人众多，根本无处可查。不过放眼邺城，我们的对手还会有谁？”
“先前是歆歃堂，如今叱干卷土重来，南厥那边似乎也有异动。如此境况，想要守住一座城，难比登天。除非……李兄应当清楚我指的是什么。”
“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不曾放弃寻找那两样东西，可它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亦或许，它压根就不存在。为何有那么多人执着于此？”
“李兄此言，难道你已经放下了吗？那又何必派唯希前往前山？”
江万天忽而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前厅。
李雷仍旧坐于原处，眼下于他而言，不过是不想重蹈覆辙。
“兄长只让唯希前去，还是过于冒险，那前山之中……到底藏了些什么？”
李瑾秀走进前厅，方才的对话，她在屋外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是些武林中人的把戏，所谓可以绝世天下的武功秘籍，怎会忽然出现在一座荒山之中？依我看，这又不知是谁的玩弄罢了。”
“既如此，兄长又为何……”
“瑾秀，若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只身闯江湖之时与唯希一般大吧？”
“没错。”
“我李雷的女儿，格局绝不能狭隘，这也是我想尽办法送她入九崎的原因。此次你不必前去，我想看看，她的境界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拜别爹娘与姑姑，李唯希踏上旅途。不知为何，此一行她格外心慌，似乎前方正有什么大事等待着她。
城门之外，骑上的江辰皓与江辰煜二人正候着她。
三人策马扬鞭，一道白影与两道青影穿梭林中，疾风难赶。
很快便到了前山脚下，山路崎岖，三人只得下马步行。
一路上，遇前往此地之人愈来愈多。虽说三人是奉父命前来一探究竟，然而他们并不知晓该从何处查起。赶路之人个个匆忙，生怕自己慢了脚步。
“看这架势，他们是要去抢什么东西吗？”江辰煜发问道。
“先上山吧。”江辰皓走在两人前面。
上山之人，没有成群结队，大多都是单枪匹马，持剑而行。
“他们似乎都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不仅如此，还个个身藏杀气。”李唯希心想。
很快，天空黯淡下来，周遭变得昏暗，三人停步在半山腰。
“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发现，眼看天就要黑了。辰皓哥，前方有条溪流，不然我们今晚就先在那里休息一下吧。”
“也好，看看能不能遇到停歇的人顺道问一问。”
三人生起一堆柴火，围坐于地，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望着跳动的火苗。
不过多久，一位身着黑衣的束发男子迎面走来，腰间一把雪白佩剑格外抢眼。
“诸位，可否让在下借个火？”
那人缓缓走近，虽为男子，却是仪态端庄，尤其是那一双炯然大眼，不禁让人神往。
江辰皓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他的佩剑上。
“阁下请便。”
“多谢！”
那人行过礼，盘腿而坐。
江辰煜不禁往他哥哥那边挪了挪。
他似乎感觉到江辰煜的刻意回避，忙笑道：
“这位小兄弟不必害怕，在下只是偶然路过此地。”
“看阁下的装扮，不像是偶然路过吧？”李唯希问道。
“看来，诸位也是为此而来啊！”
江辰皓与李唯希相视一眼，打算从这个人身上下手。
“阁下也是如此吗？”
“自然。这个时候走一遭荒山，除了这个还能因为什么？”那人伸出手靠近火堆。
“既然如此，阁下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这山这么大，想找到它无疑是海底捞针，急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让那些人先行一步，前去探探路。”
“原来他们是来找东西的。那阿爹的意思……”
“阁下所言甚是。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宋颜诃。诸位又该如何称呼？”
“江辰皓，这位是家弟江辰煜。”
“我叫李唯希。”
“原来是四大家族的人。”宋颜诃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你知道四大家族？”
“自然知晓，邺城的守护者。在下还曾与四大家族的一位女子有过一段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