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无梦的一夜
在纪金宝那个不大的，略显简陋的小客厅里，纪金宝和小培靠在沙发里，轻声地交谈着，橘黄色的灯光投射下来，显得温馨而又宁静。
纪金宝泡了两杯铁观音，是别人送给他爸爸的，让他给拿到这儿来了，有时候他泡一杯喝，他喜欢铁观音的那种独特的清香。
他递给小培一杯，小培说，有酒吗，她还想喝酒。纪金宝说，你不能再喝酒了，喝点儿茶，清醒清醒吧！
“我不想喝茶，我想喝酒，你有酒吗？”小培直勾勾地看着纪金宝。
纪金宝没办法，去厨房拿来了几罐啤酒。
“就这么多了，喝完了就没了。”
小培打开一罐，一仰脖，喝了一大口，呛得她直咳嗽。
“你慢点儿喝！”
小培拿着啤酒罐，眼睛看着前方一个空灵的所在，仿佛在想着什么事情。
纪金宝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又在酒吧喝酒，又找我要酒，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了？”
“我想喝酒，我想喝醉了，我想醉得一塌糊涂，醉得不省人事，这样，我可能还好受一些……”小培说着，又喝了一口啤酒。
小培的这番话让纪金宝很吃惊，确切地说，今天整个晚上的小培都让他很吃惊。
“为什么呢？你遇到什么事儿了？……小培，你要是不拿我当外人，你和我说说好吗，说出来，也许你心里还好受一点儿。”
纪金宝的语气，充满了朋友式的关心和爱护。
小培抽泣了一下，把啤酒罐放在桌上。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不要和别人说，也不要和曹云静说……”
纪金宝先是一愣，接着说：“好的，既然你那么信任我，我和谁也不说。”
于是，小培娓娓地把她和那个男人的事情，和纪金宝说了。
她和那个男人是怎么认识的，后来又怎么交往的，那个男人承诺，他会和老婆离婚，然后和小培结婚的，小培相信了他，一直满怀期待地等着。可是，两年多过去了，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兑现他的承诺，没有和老婆离婚，因为他的工作和现在的地位都是靠他老丈人才达到的。
纪金宝说：“他怎么可能和他老婆离婚呢，和他老婆离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现在呢，你们还在一起吗？”纪金宝问。
“不，不在一起了，我和他分开了，我离开他了，就算我们还在一起，这段感情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他不会离婚，也不会和我结婚的……”
“小培……你做得对，有一句话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快刀斩乱麻，一劳永逸！”
“可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小培说着，低下头，捂着脸哭了起来。
“整整两年多的时间，我为了他，基本上没接触过其他异性。我付出了我全部的感情，我连最该坚守的最后一道情感和精神的防线，也都付出了，可是，我换来的是什么呢？”
纪金宝一开始没明白小培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最该坚守的最后一道情感和精神的防线”？他稍微琢磨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小培的意思，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付出了我的所有，可还是换不来他的爱，难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虽然我在这场爱中，扮演的是一个不光彩的角色，可是他呢？他背叛了他的老婆孩子，他就没有错吗？他只要不离开他的老婆，可以说，他什么事儿也没有，可我呢？一个女孩儿两年多的青春……”
小培借着酒劲儿，把肚子里的哀怨和委屈，一股脑儿都倾诉出来了。
可能是话都说出来的缘故，小培趴在茶几上，呜呜地哭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
纪金宝此时已经不是吃惊，而是震惊了！他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时看上去不苟言笑、表情严肃的收银中心领班，居然是一个和已婚男人纠缠了两年多的……“第三者”！
纪金宝简直都傻了，他心想：真应了那句话了，人不可貌相啊，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女孩儿，竟然会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来？
他坐到小培的身边，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来，搭在小培的肩膀上。
“小培，你……你别难过了，这种男人，离开他就对了，他不值得你这样……”
小培从茶几上抬起头来，一下子靠在纪金宝的怀里，哭着说：
“我真的很恨我自己，我太不值得了，我太不值得了……”
直到这时，纪金宝才有点儿明白小培的痛苦，她是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为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得。
纪金宝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轻轻地抚摸着小培的后背，用自己不擅长的语言安慰着她。
小培哭了一会儿，情绪似乎好多了，她从纪金宝的肩上抬起头来，理了理纷乱的发丝，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站起来说：
“我该走了……”
纪金宝也站起来：“你看看都几点了？你不是说你们家就你自己吗？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今晚就在这儿将就一下吧！你不用担心，我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你在卧室睡。”
小培沉吟了一会儿，说：“你回屋休息去吧，我就在这儿看电视，天一亮我就走。”
“你明天上什么班？”
“上中班。”
“那你就不必急着走了，我明天也上中班，吃完了早点我送你回家。”
小培没有说话，纪金宝认为，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于是，他打开电视机，调到一个二十四小时都有节目的台。
“你也不用硬撑着，不行就躺在沙发上眯一会儿吧。”
“恩。”
纪金宝见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回房间了，一会儿拿了一条毯子出来。
“你要是躺下，就把毯子盖上，别冻着。”
“谢谢。”
这一宿，纪金宝睡得非常踏实，连个梦都没做。他已经好久没睡那么踏实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小培给他倾诉的那些往事，他居然睡得那么香？
大概是因为小培对他非同寻常的信任，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愉快？
虽然他对小培从来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这个女孩儿明显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虽然他有时候拿话“撩”她几句，那完全是一个男孩儿的调皮，就像上学时，把女生的小辫儿绑在椅子背上一样。
可是，今晚，这个女孩儿居然把自己的感情经历毫无保留地都和他说了，还趴在他的肩头痛哭失声，这让纪金宝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女孩儿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不是把他当成了可以信赖的人，怎么可能把这些事说给他呢？
就这一点，就足以让纪金宝对这个“冷美人”重新审视，觉得这个女孩儿还是很可爱的。
第二天一早，纪金宝很早就醒了。醒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客厅，看看小培醒了没有。结果，小培已经走了，那条毯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