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理想的趋势
“呀！宫婷姐，怎么是你？”
“怎么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就不能在咱们饭店吃饭吗？”
宫婷微笑着，和迎上来的小服务员说。
“能能能，当然能，这边请。”
小服务员引着宫婷、罗子茂和纪金宝走到一张餐桌旁，三个人落了座。
纪金宝是昨天接到罗子茂电话的，说明天晚上请他到宫婷上班的饭店一起吃个饭。纪金宝知道，这是宫婷的意思，他们早就说过了，就痛快答应了。
在饭店门口见到宫婷的时候，宫婷冲他笑了一下，纪金宝也冲她笑了一下。纪金宝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了一种什么默契，心里感到非常高兴。
“来，你点菜吧。”
宫婷把菜单递给纪金宝。
“还是你点吧。”
纪金宝让宫婷点菜。
“今天你是客人，当然得你点了。”
罗子茂在一边说着。
听他的话的意思，他和宫婷是今天的主人，这让纪金宝的牙根儿又开始冒酸水。他一边在心里“问候”着罗子茂的家人，一边翻阅着菜单。
“今天，我是铆足了劲儿，准备大吃一顿的。”
点完了菜，纪金宝看着对面的罗子茂和宫婷。
罗子茂说：“那就对了，跟我们，你还客气什么？”
“我们”俩字又一次“刺激”了纪金宝。
宫婷也说：“就是，你不用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
纪金宝听着宫婷和罗子茂两个人一唱一和，简直恨得他牙根儿痒痒，可嘴里却说：
“当然了，我跟你们客气什么，咱们什么关系，是吧，子茂？”
“就是就是，嘿嘿嘿……”
一会儿菜上齐了，纪金宝端起杯子站起来：
“来，咱们先干一杯。”
三个人碰了杯，然后就坐下，拿起了筷子。
“金宝，你今天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怎么不把女朋友也带来？”
罗子茂嚼着嘴里的肉，咕咕哝哝地问。
纪金宝心里骂了一句“这大傻逼”，抬眼看了看宫婷，只见宫婷正低着头吃菜，似乎没有注意他们，就说：
“你别胡说，我哪儿有女朋友？”
“都那么长时间了，还没找着合适的？”
“没有。有几个女的，也都是没事儿在一块儿玩儿的普通朋友。”
罗子茂说：“哎宫婷，你们饭店的小妹不是挺多的吗，你给金宝介绍一个呗！”
“恩。”宫婷微微点点头，“就怕她们配不上啊……”
“那倒是，就凭金宝的形象、气质，一般般的还真配不上他！”
“行了行了，别说这个了，吃菜吃菜。”
纪金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腻味过罗子茂，怎么看他怎么别扭。他不停地给宫婷夹菜、倒饮料，转移话题。
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不知道怎么提起的，他们聊起了自己的理想和人生规划。
罗子茂说，我现在的理想，就是好好干，然后当个销售经理，负责一个区域的业务，手底下有十几个弟兄，就像现在我们那个胡哥一样。
宫婷说，我的理想很简单，我想先工作一段时间，积累点儿社会经验，然后，然后有可能的话，我还想去读书。
“你不是都大学毕业了吗？还上学干吗？”
纪金宝吃着菜，不解地问。
“人往高处走吗，我总不能一辈子当个饭店的大堂经理吧？”
宫婷笑眯眯地说。
罗子茂说：“其实我早跟你说过，到我们公司去工作，我都给你说好了……”
“啧，你又来了……”
宫婷不高兴地说了罗子茂一句。
“除了上学呢，还有什么计划？”纪金宝问。
“当然是和其他女孩儿一样，想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了，然后，恩……再有个孩子……”
“最好是个女孩儿，长得像你……”
纪金宝注视着宫婷说，宫婷被他看得脸孔泛红，低下头去。
罗子茂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他紧着问纪金宝：
“你呢，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呀，我的理想既简单又现实，那就是，得有钱！有了钱，就可以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
“难道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吗？”
宫婷皱着眉头，觉得纪金宝的理想现实得有点儿俗气。
“当然了，有了钱就什么都有了。你看那些大款，大腕儿，什么富豪，从来就没有愁眉苦脸的时候，为什么，因为人家有钱啊！你再看看那些社会底层的，打工的，还有那些天天挤公交、挤地铁的，经常因为遇到事儿拿不出钱来，急得要死要活的。所以说，必须得有钱，有了钱，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可是有些事儿，也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
罗子茂撅着厚嘴唇，也不太赞成纪金宝的观点。
“没那个！有一句话，说‘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就都不是事儿。’要我说，就没有不能用钱解决的事儿，什么事儿都能用钱解决！”
纪金宝坚决地说着。
宫婷不能同意纪金宝的说法，什么事儿都能用钱解决吗？宫婷想起了已经去世一年多的父亲。
宫婷和爸爸的感情很好，从小到大，父女俩老有说不完的话，宫婷有什么事儿也愿意和爸爸交流，就像歌儿里唱的：
“生活的烦恼和妈妈说说，工作的事情向爸爸谈谈。”
对宫婷来说，不光是工作上的事情，就是生活中遇到什么烦恼了，她也愿意和爸爸谈谈。每次和爸爸谈完了，宫婷都会有一种“问题解决了”的轻松感。
可是，自从爸爸去世，宫婷再遇到什么问题，都不知道该向谁谈谈了。妈妈本来就不是特别注意这些事情，再加上爸爸去世后，妈妈的精神出现了一些状况，根本不能给宫婷什么帮助。
纪金宝刚才说，什么事儿都能用钱解决。宫婷想，爸爸没了，就是有几百个亿，爸爸也回不来了，自己遇到事情也没有人倾诉了！
看来，纪金宝到现在为止，生活始终是一帆风顺的，只有等他经历了一些磨难，他才会领悟到，世界上有好多事，是用钱解决不了的！
“宫婷……宫婷……”
“嗯？”
宫婷抬起头，看见纪金宝正望着她。
“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快吃菜啊，一会儿都凉了。”
“好。”
接下来，三个人就开始海阔天空地聊起来了，主要是纪金宝在说，宫婷只是默默地吃着菜，罗子茂呢，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美食，大口喝着美酒，有时候呛得直咳嗽。
宫婷扶着罗子茂的肩膀，关心地说：
“你少喝点儿吧，别喝醉了。”
纪金宝看到宫婷那么关心罗子茂，嫉妒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没事儿……这点儿酒……我醉不了！”
罗子茂的舌头有点儿短。
“子茂，少喝点儿吧，看你，脸都红了！”
纪金宝顺着宫婷的意思说，其实，他巴不得罗子茂醉个一塌糊涂才好呢！
“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这点儿酒算得了……什么？干销售的，哪有……不能喝酒的？金宝，以后出来吃饭，别……别开车，一开车连酒……都喝不了……”
“好好好，下次，下次一定不开车，好好跟你喝一顿！这次，我只能拿饮料陪你了。”
“干杯！”
罗子茂的酒杯和纪金宝的饮料杯碰了一下。
宫婷见劝不住他们，也就不管了。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罗子茂喝醉了。
“宫婷，你扶着点儿他，我去把车开过来。”
纪金宝把车开到饭店门口，打开车门，和宫婷一起把罗子茂扶进车里。
“咱们先把子茂送回家，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你送他回去吧，我去坐地铁。”
“你又来了，干吗放着河水不洗船呢？快上车吧。”
宫婷只好上车，纪金宝开车把罗子茂送回了他们家，交给了他爸爸。
罗子茂的爸爸和他一样，长得胖胖的，说话很和气，非要请纪金宝和宫婷坐会儿再走。
“不了不了，叔叔，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了。您也该歇着了，我们走了。”纪金宝客气地和罗子茂的爸爸说。
“现在，该送你回家了。”
从罗子茂家出来，纪金宝和宫婷上了车。
一路上，宫婷都没怎么说话，一直沉默不语。
纪金宝从后视镜看了看宫婷那张漂亮得让他心动的脸孔。
“宫婷，今天谢谢你啊。”
“没什么，其实我早就该请你吃顿饭，谢谢你了。”
“那件事你不用老挂在心上，那都是意外，我呢，也是正好赶上了。”
“……”
“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惦记着子茂啊？他没事儿，你就放心吧。”
“恩。”
宫婷点点头。
“马勒戈壁的，看意思真是惦着那个傻逼……”
纪金宝恨恨地想，心情极为不爽。
“宫婷，我觉得，子茂说的也对，你干吗非在这么个饭店里当个大堂经理呢？就凭你的学历和长相，在哪儿不能找个更好的工作啊？”
“刚才我说过了，我就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然后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去读书。”
“你可真了不起啊，实在是让人佩服。”
纪金宝赞叹了一句，宫婷微微一笑。
“宫婷，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
“像谁呀？”
“像我小学五年级时的语文老师。”
“是吗？”
“真的，不骗你。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班的语文老师，是个从学校刚毕业的大学生，长得可漂亮了！可以说，我从出生到那会儿，就没见过长得那么漂亮的女孩儿。一到她的课，我就特精神，语文我也学得特好！后来，我该上六年级了，她还教五年级。我一想，再也不能上她的课了，心里特不是滋味。怎么办呢？我跟谁也没商量，自作主张，留了一年，又上了一年五年级！”
“啊？——”
宫婷张大了嘴。
“后来，又该升六年级了，我还舍不得她，就又留了一年。所以说，我上了三年五年级！”
宫婷被他逗得，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看见宫婷笑，纪金宝心里就像开了花一样，心想：
“把美女逗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那你怎么不再上一年五年级呢？”宫婷止住笑问道。
“别提了，后来她结婚了，生孩子歇产假，歇了一年！我一看，看不见她了，没办法，升六年级吧！这么着，我才跟罗子茂一班的，要不然，我比他高两届呢。”
“噗嗤……”一声，宫婷又笑了起来。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不信你问罗子茂，我是不是留级留到他们班的？”
天知道纪金宝没有说瞎话，他确实是因为留级，才和罗子茂一班的，可绝不是因为什么美女老师，完全是因为他的考试成绩实在太差了！
“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
“什么叫就当是真的？本来就是真的！不信你问去！”
“好好好，真的真的，都是真的，行了吧？”
纪金宝又从后视镜里瞟了宫婷一眼。
“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特像我那个语文老师！”
宫婷脸一红：“都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她的长相啊？”
“那能忘吗？初恋，first love！一辈子也忘不了！”
“才小学五年级，就初恋了？”
“虽然我在别的地方发育慢点儿，但在这方面，我……早熟。”
宫婷又笑了，她已经不记得这一路上，她被纪金宝逗笑过几次了。
她也没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地往纪金宝设的套儿里钻呢。
说笑间，银灰色捷达停在宫婷家小区门口。
“我到家了，你慢点儿开吧。”
“恩。”
宫婷拉开车门要下车，纪金宝忽然拉了宫婷柔嫩的小手一下。
宫婷慌得连忙把手抽出来，脸孔顿时发热，发烫，好在是晚上，谁也看不见。
纪金宝倒是挺自然，冲宫婷摆摆手：
“拜拜。”
“拜拜。”
宫婷揣着一颗突突乱跳的芳心，走进小区。
纪金宝俩眼一直盯着宫婷裙摆下晶莹玉润的小腿，他可以确信，自己在这个清纯的姑娘的心里，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事情正在朝着自己想象的趋势发展，就这样一步一步下去……
纪金宝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看看表，还不到9点半呢，他可不想那么早回家。
他调转车头，朝附近的一家酒吧驶去……
宫婷回到家，宫妈妈从小屋出来：
“你不是说和朋友一起去吃饭唱歌，晚一点儿回来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哦，光吃的饭，没去唱歌，有个朋友不舒服。”
宫妈妈吸吸鼻子。
“喝酒了吧？”
“喝了一点儿啤酒。”
“一个女孩子，喝的哪门子酒啊？你爸爸当初怎么告诉你的？”
宫婷低下了头。爸爸确实说过，女孩子不要喝酒，尤其不要满身酒气，那就更不好了。
“早点儿去歇着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宫妈妈说完要回屋。
“妈，您晚饭吃的什么？”
“我呀？嘻嘻……老赵请我在外面吃的。”
宫妈妈发出一阵不很正常的笑声，然后用手捂住了脸。
“老赵？哪个老赵？”宫婷一头雾水。
“还有哪个老赵？赵春生呗，咱们小区的那个保安！”
宫婷不认识。说实在的，她每天出来进去，从来就没注意过小区的保安，要是不提，她几乎都不记得小区还有保安。
“他请您干吗？”
“他……嘻嘻……”
宫妈妈又笑起来。
“他说我长得好看，他喜欢我……”
宫妈妈说到这儿，害羞地说不下去了，低着头回屋了，把屋门紧紧地关上。
看着妈妈神神叨叨的样子，宫婷心里真不是滋味。
当初爸爸还在的时候，妈妈是多么精明能干的一个人啊！自从爸爸去世，妈妈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了，大概是爱爸爸爱得太深了，无法接受爱人离去这个现实吧？
宫婷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纪金宝的样子又一点点地浮现在她眼前。
“我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漂亮的女孩儿……”
“你长得特像我那个语文老师……”
宫婷想起纪金宝刚才说过的话，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这家伙，拐弯抹角地夸人家……他还……”
宫婷回味着纪金宝抓住她手的感觉，心头小鹿又突突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