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苦涩的回忆
快下班的时候，郑月接到沈颂打来的电话，说他在离超市不远的那家餐厅等她。
郑月关了电脑，收拾好东西，匆匆地走出超市的大门，刚要往左拐，忽然从身后伸过来一束花。
“啊……”
郑月吓一跳，回头一看，沈颂满面笑容地站在她后面。
“吓我一跳！”郑月娇嗔道。
“喜欢吗？”
沈颂把花交到郑月手里。
“喜欢。”
郑月把花闻了闻。
“你不是说，在餐厅等我吗？”
“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呀！”
“真是的。”
郑月羞涩地低下头，心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我车在前面。”
“这么几步还开车啊？”
“咱们到另一家饭店去吃。”
他们去的是宫婷当大堂经理的xx饭店，当然，他们并不认识宫婷。
饭店里吃饭的人很多，沈颂和郑月在二楼靠墙的一个座位坐了下来，服务员把菜单拿来了。
“想吃什么就点吧。”
沈颂把菜单递给郑月。
“那好吧。”
郑月也没客气，点了几个想吃的菜。
“最近还好吧？”
“还好，跟区长出了一趟差，去了一趟苏州。”沈颂喝了一口茶。
“没顺便玩儿一圈儿？”
“我们是去开会，不过在会后也转了转。”
“苏州的风景美极了吧？”
“是啊，名不虚传，真是山美水美人更美。尤其是苏州的女孩儿，都像你一样，漂亮极了！”
沈颂注视着郑月的眼睛，郑月被他看得羞红了脸，垂下头去。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以为你是南方人，现在依然这么以为。”
“别奉承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这可不是漂亮话！”
“……”
郑月从小到大，有不少人夸她长得漂亮，可像沈颂这样直白的，还没有一个。她感到自己同以往似乎有些异样。
“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如果是自己的男朋友……”
郑月想着，心头小鹿突突地跳。
沈颂把餐具从包装里取出来：
“有机会确实应该到处走走，出去一趟可以散散心。”
“到苏州去了一趟，心情好点儿了吧？”郑月关心地问。
沈颂的眼神里又流露出忧郁的神情。
“出差的这些日子，因为不在天津，所以心情还好一些。回来之后，那些事情，又让我心里很郁闷。”
“有事儿别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儿。”
沈颂看了郑月一会儿：
“你愿意听吗？”
“你要是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好吧。”
这时，菜陆续上来了。
“来，先吃饭吧，这家饭店的菜不错。”
沈颂往郑月的小碟里夹着菜。
“谢谢。”
默默地吃了一会儿，沈颂喝了一口酒，注视着郑月：
“我离婚了。”
“我知道。”
“是吗？……哦，对，上次我跟你说过。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婚的吗？”
“不……不知道。”
郑月没好意思说：“你不是说，你受够了她无休无止地吵闹了吗？”
那样说，好像有点儿偏颇，毕竟她并不了解情况。
“我们经常吵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可就是这些鸡毛蒜皮，让我实在受不了了！”
沈颂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郑月看到，他的眼神里又流露出那熟悉的忧郁。
“我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吧！
“我和妻子结婚已经十多年了。当年，我刚刚大学毕业，在一所中学当语文老师，因为人老实，长得呢也比较精神，于是就有好多人给我介绍对象。
“我父亲的一个老战友，把他的外甥女介绍给我。当我第一眼看见她，我就喜欢上了她。知道为什么吗？说起来不好意思，她长得很像我大学里暗恋的一个同学！
“那个同学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很多男生都喜欢她，也包括我在内。不过，校花当时已经有男朋友了，按现在话说，是个‘富二代’，所以我们只能偷偷地喜欢她，而不敢追她。
“在见到秋霞的那一刻——我妻子名叫秋霞，我心里大喜过望，甚至感谢上苍，谢谢它怜悯我的痴情，又给我一个‘校花’。
“在后来的交往中，我发现秋霞是个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的女孩儿，好象从来没有什么烦心事似的，整天嘻嘻哈哈，偶尔安静一会儿，她就依偎在我怀里，听我说话，也就是常说的‘小鸟依人’。这样一个女孩儿，让我心生怜爱，我决定娶她做我的妻子。
“秋霞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就被父母还有爷爷奶奶宠坏了，非常娇气。在家里别说干家务，连自己的房间都懒得收拾，成天乱糟糟的。我第一次到她家，就帮她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归置得井井有条。当时，秋霞靠在我肩上，问我，你愿意一辈子照顾我，给我收拾屋子吗？我当时也是昏了头，坚定地点头说，愿意！秋霞兴奋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现在想想，我真后悔回答那样的话！
“经过一年多的恋爱，我们就结婚了，到底我对秋霞的感情有多深，我也说不清。
“结婚以后，秋霞丝毫没有改变她娇气、懒惰的秉性，几乎从没有收拾过房间，连地都很少扫，即使扫，也是“猫盖屎”敷衍了事。她也不会做饭，后来因为实在没法了，才学的炒菜。
“那时我刚刚到区里上班，每天的工作都很忙。下班回到家，看到的准是一片狼籍的屋子和蜷腿坐在沙发上边嗑瓜子边看电视的秋霞。
“我当时认为，一个男人就应该让自己的女人获得无微不至的照顾。于是，我承担了几乎所有的家务活，而秋霞呢，似乎也习惯了我做家务。朋友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全能丈夫。
“我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秋霞会有所改变，谁知十多年过去了，她一点儿也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娇气、懒惰，动不动就这儿疼那儿疼，屋子更是从不收拾，而且她做为一个妻子，从来不懂得体贴我这个丈夫。
“她从没说过一句知冷知热的话，也没跟我散过一次步，有时我想和她回家看望我父母，她也百般推托。我不明白，一个妻子，怎么能全然不顾丈夫的感受，做出一点迁就呢？
“我想做一个好丈夫、好男人，可身边是一个不会做女人的女人，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一点意义也没有，全都白费了。
“我向秋霞提出了协议离婚，她死活不同意，大吵大闹，还跑到我的办公室，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儿，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
“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到法院起诉，秋霞又提出了好多条件。这场官司经过了两年，才在几个月前宣告结束，财产和孩子都归她，我净身出户！我终于离开了那个苦心经营了十多年，却几乎从未感受过温暖的家。”
郑月听得入了神，筷子停在空中，忘了夹菜。
“瞧你，都听入迷了。”
沈颂扯了一块纸巾，擦了擦郑月嘴角的油花。郑月这才醒过味儿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总是显得不快乐了。”
“是吗？的确，我的确很不快乐。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女人一点儿不懂男人的心，一点儿都不知道男人想要什么。”
“其实，其实女人应该学会体谅男人，恩……关心男人……”
“郑月……”
沈颂忽然激动地一把抓住郑月的小手。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理解我，理解男人，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位好妻子的！”
“沈先生……”
郑月的小手都被沈颂捏疼了，心里更是七荤八素，说不清什么滋味。
“对不起……”
沈颂也觉得有点儿失态，赶紧松开郑月的手。
沉默了一会儿，郑月说：
“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用总想着了，还是应该好好生活。”
“恩，你说的对，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去想它了。来，咱们干一杯！”
两个人碰了杯，然后各自喝了一口。
“把心里话都倒了出来，感到舒服多了。郑月，谢谢你。”
沈颂的目光倾注在郑月的脸上，郑月觉得就像是被缕缕柔软的青丝包住。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嗳？就……就你在这儿呢……”
一个醉汉晃晃悠悠地来到郑月的身边，一条胳膊搂住了郑月的脖子。
“你干吗呀？”
郑月吓得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不认识我了……真……真没良心……”
醉鬼也站了起来。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郑月着急地说着，一面去看沈颂，生怕他误会。
“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我不是……那谁吗……”
醉鬼一边说，一边又搂住郑月的肩膀。
“你干吗呀，你放开我！”郑月使劲挣扎着。
“哥们儿，人家根本不认识你，你喝醉了！”
沈颂过来，拍拍醉鬼的肩膀。
“你是干吗的……仨鼻子眼儿……多出一口气儿……”
“再不松开她，小心我揍你！”
“揍我？……好啊，你揍，你揍……”
醉鬼满嘴喷着酒气挑衅。
沈颂挥起拳头刚要打，跑过来两个年轻人，上来就把他拦住了：
“哥们儿，别别，喝高了，喝高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回头又跟那个醉鬼说：“哥哥，你认错人了，咱赶紧走吧。”
两个年轻人架着那个醉鬼，和沈颂又道了几句歉，就离开了他们这桌。
“你没事儿吧？”沈颂关心地问。
“没事儿。”
郑月说着没事儿，可从脸上看，她还是受到了惊吓。
“咱们走吧。”
“恩。”
沈颂结了账，很自然地搂着郑月的肩，两个人走出了xx饭店的门。
沈颂开车把郑月送回了家。
“今天晚上对不起啦，听我絮絮叨叨地说了那么多，还碰上个醉鬼。刚才吓着了吧？”
“当时是吓了一跳，现在已经没事儿了。”
“那就好，快回去歇着吧。”
“再见。”
“再见。”
郑月打开车门要下车，沈颂忽然拉住她的手：
“郑月……”
郑月浑身一颤。
“谢谢你。”
沈颂轻轻握了一下郑月的小手。
在车内照明灯的微光中，呈现出沈颂面容的轮廓。郑月忽然觉得，他的侧影好美！
“我也许是爱上这个人了……”郑月心里，一时间产生了这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