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的腿，疼吗？
深夜时分，‘入梦’作为江城最高档的会所，是越来越热闹。
结束演奏后，温晚棠抱着琵琶从一间茶室走出来。
她身着绣着玉兰的粉色旗袍，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中极为特别。
经理看她出来后，赶紧走过去。
“你的表演实在太棒了，客人非常满意。”
经理欢喜地说着，将厚厚一叠钱强势地塞到她手里。
“这是你的演出费，还有客人给的小费。到‘入梦’的客人非富即贵，出手向来大方。以后要是有客人想看表演，我再……”
“不了，我今天只是帮朋友救场，以后都不会来了。”
温晚棠打断经理的话，低着头小声说道。
从来到‘入梦’后，她就始终低着头，经理其实都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
经理看她青涩的模样，倒是没有多说，嘱咐几句后离开。
温晚棠见他离开，一直紧张的情绪有所缓解。
她拿着这些钱，总是有些忐忑。
温晚棠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今天是好友宋榕突然有事，她才过来帮忙。
在她愣怔着，有些无措时，突然身后有人醉醺醺地冲她嚷嚷。
“前面那个穿旗袍的，你的身材不错嘛，转过来。”
温晚棠吓得浑身一颤，她顾不得太多，只能害怕地抱着琵琶小跑着离开。
身后那男人的吼声越来越急切，跑出一段距离后，她有些慌不择路，直接推开一间包厢躲进去。
慌乱的她紧张地抱紧琵琶，浑身僵硬。
一直等到外面传来经理安抚客人的声音，她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
只是，等她转过头，眼前的一幕让她又当场呆住。
包厢里只开了一盏古意的竹编落地灯，熏黄的灯光中，软椅上竟然坐着一个身姿不凡的男人。
灰黑色西装被丢在一旁，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身材挺拔，容貌更是隽逸俊朗。
温晚棠来到‘入梦’后，其实见过不少模样出众的男人，他们穿着品牌的西装，为会所内的客人服务。
就算这样，眼前的男人还是让她感到惊艳。
不过，让温晚棠如此惊讶的，是男人抬起左腿后，那空荡荡的裤管。
他的左腿……
霍靳琛开了五个小时的跨国视频会议后，转头就被拉来会所。
十几个小时里，装上义肢的腿不得放松，他只能出来后随便找了间没人的包厢休憩。
没想到，他刚准备离开，突然包厢的门被撞开，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姑娘冲了进来。
霍靳琛见她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由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被人瞧见这副窘境，他难得的没有生气。
于是，在无声中，霍靳琛拿起义肢安装在左腿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跑进来的，刚才有人在追我……你的腿，当时应该很疼吧！”
温晚棠紧张不已，尴尬中她是想要出去，可又觉得自己害怕的跑出去又有些失礼。
最后她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沉默让她更加慌乱，鬼使神差的，她说了这么一句。
嗯？
霍靳琛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
他侧头，瞥了眼捧着琵琶的她。
此刻的她像是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孩子，顿时让霍靳琛觉得有趣。
“当时很疼，后来习惯了。”
霍靳琛嗓音低沉地回应。
跟着，就听他又道。
“原本我都已经忘记失去左腿时的感觉，听你这么问，又让我想起那种痛苦。你说，该怎么办？”
霍靳琛慢条斯理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温晚棠听着，心里愈发觉得难受、愧疚。
这样的情况她第一次遇到，属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温晚棠心思细腻，她想说安慰的话，又怕伤害到他。
最后她苦着一张脸，只得讷讷地站在原地。
“想安慰我，那就给我弹一曲吧！”
“什么？”
“你知道幻肢痛吗？会以为自己的左腿还在，时不时就感到疼痛，那种滋味儿……”
“我弹，我弹给你听。你想听什么？”
温晚棠听着霍靳琛简单几句话，心都不禁揪起来。
她内疚自己的鲁莽，赶紧抱着琵琶在霍靳琛一侧的椅子前坐下。
之后，琵琶声泠泠地响起，时而清脆，时而圆润……
霍靳琛听着她的弹奏，索性长臂一阵，慵懒地靠在软椅上。
昏黄的灯光中，他在暗处，温晚棠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她很清楚，他此刻正用犀利的眼神盯着自己。
一曲终了，温晚棠暗暗松了一口气。
片刻，霍靳琛抬手鼓掌，随即他慢慢靠了过去，审视的眼睛一直望着她的双眸。
“你的表演很出色，一直待在‘入梦’？那实在有些可惜！”
霍靳琛低声笑笑，开口道。
随着他的靠近，温晚棠嗅到一股令人安然的木质香味。
她不敢再留下，只得匆忙站起来。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是我不对。我知道，你肯定很辛苦。”
她说着，赶紧将那叠钱强势地塞到霍靳琛的手里。
“在会所里工作总归不是长久的事，而且你的腿……你还是找个能休养的工作，对你的身体好。”
温晚棠脸颊通红，她鼓起勇气说完这些话，接着慌张地跑了出去。
哦？
她的举动让霍靳琛有短暂的错愕。
不等他有所反应，温晚棠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忽而，包厢的门再被推开。
霍靳琛看过去时，却是非得把他拉来‘入梦’的蒋宗哲。
“霍少，我当你是看上哪个小姑娘，偷摸去找乐子了呢！原来躲在这里，还不如回去陪我再喝两杯。”
蒋宗哲没好气地说着，又不着调地温晚棠之前坐过的椅子坐下。
瞬时，霍靳琛不着痕迹地蹙眉，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哎哟，看我的记性！你回国两年，向来不近女色，这是整个江城都知道的事。”
蒋宗哲的话刚说完，他突然发现霍靳琛手里竟是拿着一叠钱。
怎么回事？
“这是几个意思？”
蒋宗哲顿时生出几分好奇。
霍靳琛挑挑眉，饶有兴趣地笑了笑。
“这个啊，可是一位善良姑娘给我的小费！”
小费？
蒋宗哲听完这话，不免疑惑。
“我去，还是你会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