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选择
李贞观“述职”完毕后，按部就班的离京。
离开前，他去了一趟工部，文绉绉的拿着刀鞘将几位签署禁运铁矿令的官员活活打死。
既然愿意给人当马前卒，就要有准备替人挡刀。
此行唯一有点遗憾的是那比皇帝还皇帝的当朝宰相曹莾不在。
李贞观坐着马车离开京城，行至五十里处，他喊停车夫。
人一老就喜欢回忆，想当年他还鲜衣怒马之时，在这里和当今天的皇帝皇后煮酒论英雄。
还记得那出生名门的女剑仙，身后站着四位侍女，远远的站着，搞得他只敢说话，不敢饮酒。
眼前的茅舍和良田将当初的客栈取代，老老少少正在田地里忙活，准备着今年的秋收。
此时正是中午，一位农夫忙完了手头上的农活，走到茅舍旁小憩。
他刚刚端起破碗准备喝一口茶水，视线便和李贞观碰撞在一起。
两人皆是微微一愣。
农夫摘下斗笠，问道：“王爷，这是故意来看我的？”
李贞观看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说道：“东海的盐和江南的漕运你不管，天天就在这边种地？”
“事情要一件一件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农夫坐到长椅上，重新给李贞观倒了一碗茶水。
看着递过来的茶水，李贞观挥手拒绝。
倒也不是嫌这茶水粗劣，只是没什么心情闲谈。
李贞观问道：“你还真想什么都管？”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去试试。”农夫直言不讳。
李贞观倒是来了兴趣，十年前有一个宰相要治理江南士族的问题，不惜身死以正典型，一家老小，满门抄斩。
可结果呢？老一辈的门阀确实被皇帝整治了一批。
可这十年来冒头的新门阀还少吗？
那位张宰相的手段是高明的，谋划是细致的，只是他错估了人性。
光顾着把面前这些吸血虫给清理掉，却没法去阻止那些还未成长起来的蛀虫。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想要长治久安又怎么会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宰相大人，你这日理万机的，难道为了图省事，就像学张相那般断我北唐粮草俸禄？”李贞观问道。
曹莾笑道：“你北唐的事才是当务之急，谁叫你的好儿子都人人如龙呢？”
话中讥讽任谁都听得出。
“宰相大人有何良策？”
“断你北唐铁矿，看你北唐的刀如何甲天下。命令禁止各地马帮不得向北唐输送马匹，让北唐铁骑变成步兵，这样便可以束手束脚。”
李贞观冷笑道：“那不如这样，我北唐为求自保，收缩防线，让大周和陈魏两国直接接触，你再断我粮草，让北唐五十万兵甲在潼州三城之地做那困兽之斗。”
“都说王爷是读书人出身，怎么说起话来却这么无赖。”曹莾回应道。
李贞观平静的问道：“这天下除了我李唐，难道那八位皇亲国戚就不应该被多看两眼？这两年冒出头的三姓五望就不值得你多废点心思？”
曹莾摇头：“这些人都有根治之法，唯独你李唐让天下人如履薄冰。”
“当真？”
“千真万确。”
“我有一计，宰相大人可敢一试？”李贞观问道。
后者斜了他一眼，说道：“感谢王爷没有把我当场杖毙，要是没什么事我就接着干活了。”
李贞观鞠了一躬，乘车离去。
田地里走来一群神色肃穆的年轻人，人均七品修为。
直到那马车消失在官道上，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兵不血刃屠了半个天下的李贞观，光是站在他面前就是一种压力。
曹莾看向远方，叹了一口气，再看看面前的农田。
这天下聪明人这么多，想不乱都不行。
他向着一名年轻人说道：“替我写一份奏章，我要重启推恩令，只针对北唐。”
……
同一日，西蜀十万大山之中，有一人身披古怪墨甲在泥土中穿行。
天上却有一位御剑而行的宫装妇人不紧不慢的吊在背后。
行至山崖处，宫装妇人率先停步，找了一处山头蹲下来休憩。
一柄黑剑直接插入山崖之后的不足百米处。
那如同泥鳅一样的人从土中钻出，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又看了看守株待兔的姜燕笙，陷入两难之地。
“怎么不逃了，我听说墨家机关术有飞天遁地之能，怎么连这小小的悬崖都应付不了。”姜燕笙驱使白剑刺去。
神秘人躲闪不及，面甲被破，露出一张坚毅的脸庞。
“墨家现在还有人活着已经很神奇，难不成你们还想成为这江湖共主？”姜燕笙问道。
面前的男子向前一挥，身上的黑色铁片激射而出，却被不停旋转的白剑弹开。
铁片倒射而回之时，男子扔出一颗发光磁石。
黑铁围绕着磁石旋转拼接，逐渐化作一具人形傀儡。
“墨家傀儡术？和古籍上记载的有些不同，你这个人有点意思，考虑一下去北唐吗？”
“袁旗山当年花言巧语将我墨家隐世的天工一族骗出山，尽数坑杀，你当我傻吗？”男子恶狠狠的说道。
姜燕笙露出无所谓的表情。
“虽然说，让我不要深究，但既然碰上了，就当你命中该有一劫吧。”
正当姜燕笙举剑之时，她感到一阵心悸，转身便劈出数十道剑气。
剑气粗壮如龙，向着身后密林席卷而去。
然而她还是脸色一冷，地上黑剑自行飞起，朝着林中刺去。
黑白双龙纠缠之时，好似一座棋盘落下，将眼前之地罩住。
林中有年轻男子，背负剑匣。
见那黑白双龙而来，背后剑匣弹出数柄神剑。
每一柄都有冲天之势，每一柄都是历代剑神佩剑。
“剑痴林动！没想到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姜燕笙将那黑白双剑收回，留下沟壑纵横的山林。
至于那墨家的神秘人，早早用奇形怪状的东西跳下悬崖，化作飞鸟而逃。
姜燕笙想起李天宝的话，见那林动没有出剑的意思，便御剑离去。
她一走，林动收剑入匣，却是对着一棵大树说道：“你有什么指教？”
树后走出一老者，正是齐安国。
“谁敢指教你这个好剑如命的剑痴，对上这天下剑主，你就真不怕死？”
“怕，不过有你，所以我不会死。”林动平静的答道。
“我见过李家那小子了，你猜他说了句什么话。”齐安国习惯性的将手摸向腰间，却是摸了个空。
林动原本没有什么兴趣，却是注意到这个细节之后，有了些兴趣，说道：“能让你戒酒的话，一定很有意思。”
“那小子，说猛兽喜欢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
此话一出，林动一身剑气激荡，匣中神剑鸣动。
“没想到你被人嫌弃了。”林动罕见的脸上有了一些怒色，这李家老九，口气太大。
“和李天宝一比，我们这些人的确不是猛兽，也更应该结队前行，说嫌弃不假，指路倒也是真。”齐安国背负着双手，走到林动面前，好奇的盯着那从未全部打开的剑匣。
世上从未有人清楚这剑匣中藏有多少把神剑，藏有哪些神剑。
“所以，你被这小家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精神给感动了？留下酒葫芦当做押注的砝码？”林动问道。
齐安国悠悠叹道：“感动是假，被算计是真，这小子给了天下人一个两害取其轻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