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剑魔入局
淮州伏龙寺，一名白衣男子早早便站在寺庙门口。
寺门大开，无数信众想要去上这第一柱香，每年或者每月的重要节日，那头柱香是定然抢不到的，只能来抢一下这平日里的第一柱香。
然而开门的黄袍僧人看了一眼那白衣胜雪的男子，便使出狮子吼说道：“各位施主，今日伏龙寺不见客，请回吧。”
一众百姓立刻垂头丧气，却又无可奈何。
眼前这僧人，虽然是一人，可却是远近闻名的天下第五。
金刚僧，法号无心。
大门关上的一瞬间，白衣男子便出现在僧人面前。
“今天你不带剑？这里可不是皇宫，我不开心你便会死。”
僧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充满了戾气。
白衣男子看向四周壁画，至今无人相信，这天下第五练的就是墙壁上这套任何一处佛寺都可以学的金刚罗汉拳。
他是金刚罗汉也是不动如山的佛。
李天宝败尽天下高手，却是未曾和他交过手。
三十年的江湖中，无论谁是第一，也未曾有人逼他出手过。
只知道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僧，有一副金刚不坏的体魄。
“出家人，少点杀气多点佛理才好。”白衣男子，半鬓霜白，言语间却是有剑意临身。
“杀气？读书人却读了一把杀人剑出来，也来教训我？”僧人斜眼看着这位同样天下闻名的剑魔。
出生名门，君子六艺于一身，明明可称为儒门当代扛鼎者，却执剑入魔，六入皇宫戏天子。
奈何他每次都点到为止，从不纠缠，让那陈无敌有力无处使。
“剑是杀人剑，可用来杀谁，却是看那执剑人。”
剑魔高敏忽然将剑气凝聚于指尖成剑形，向前点出。
无心法师除却身上衣袍微微一动，再无异样，向着佛殿走去。
“这是佛门，不是剑阁，想要问剑你来错了地方。”
杀气凝聚而成的剑意从无心的僧袍上弹开，又被无形的大钟困住。
高敏收起剑指，又变得云淡风轻。
“找你这个喜欢用拳头的和尚，确实不太好。只是听说你们佛教先一步押注了，便过来问问？”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栩栩如生的壁画上，这伏龙寺的每一尊佛像都是历代高僧雕刻而成。
“天底下的和尚这么多，难免会有人六根不净，我只是这伏龙寺的守门人，天下大势与我有什么关系。”无心口诵佛号，向着内殿走去。
走至内殿，这高敏还是紧随其后。
“上次的棋下了一半，你便跑了，这次就没这么好运了。”无心伸手一招，便将朱红色的大门关上。
殿内烛火自明，唯有那大佛低眉好似看着两人。
“你这和尚什么时候都开始说谎了，明明是你想去喝酒吃肉，不与我继续下，现在却怪罪在我身上。”高敏落座在蒲团上。
无心手指在地板上刻出十九路棋盘，以真气凝聚出棋子。
“这盘棋你想下多久？”高敏挥动长袖，将上次的残局复原。
无心落子，直接落在大龙生死之地，上来就是杀招。
“这盘棋，你想下多久。”高敏问道，他同样落下一字，恰到好处的堵住了黑子的攻势。
“最好下个一年半载。”
“还说你不知道李家那小子的事，现在就想留我了。”
无心平静道：“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何必骗你，只是不想你以身犯险罢了。”
“你这话要是传出去，我这名声不保啊。”高敏一字落下，大殿内灯火摇曳，金佛震动。
“名声没有了，总比命没有了要好。”
无心脸上无奈，从桌子下摄来一壶酒。
闻着酒香，高敏却是笑道：“我当真会死？”
无心摇头：“星象命数，你比我懂，何必问我。”
“儒家圣贤曾说过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所以我不信命。”高敏接过酒壶自饮一口。
“你就这么看好李家那小子？”无心不解。
高敏又落一子，棋盘上黑白分明的两条大龙在相互缠绕。
“看好？应该是欣赏，这世间聪明人太多，我觉得让他们蠢一次也不错，倒是这个家伙合我口味。”高敏微笑，他早就看不惯那个天下第一的小子了。
无心哀叹一声：“你现在入局，岂不是告诉这天下人，李天宝这第一手，你来接？”
“棋盘上哪有什么先手无敌，我自幼下棋喜欢收官，谁能保证这最开始就被屠掉的大龙就不是一记绝杀呢？”
“我不忍心为你收尸！”无心喝道，做那金刚怒目状。
高敏连忙呸道：“你个佛门败类，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没什么好话说。那小子能够坑姬玄德就能坑你，棋品太差！”无心如此评价。
高敏笑道：“怎么，这小子没有将姬玄德那八百亲兵打光，你替那老滑头不值？也对，脸都不要了就想砍断脖子上的狗链，谁知道李希圣只给他砍了一半，剩下一半还交给这皇族看管，确实有点恶心人。”
“不过，你真觉得他在步步为营的下棋？假如当日赵义天没有走官道，他能不能顺利入蜀都是问题。姬玄德这种不要脸的东西，他选择投靠李天宝，你说他该怎么办？依我看，这小子不是在下棋而是在赌，只是目前来说赌运比较好罢了。”
无心一甩手便将这真气所化的棋局震散，沉声道：“佛渡有缘人，你这个没有佛根的家伙，快点给我滚！圣人说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读了个屁的书！”
“你个假和尚，圣人还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呢？难怪你一入金刚便一直是金刚，看书看半本，有辱斯文。”高敏袖中忽然滑落一把木刀，随意一挥便是一道剑气将这被真气笼罩的大殿击穿。
“道理都让你们儒家的圣人说尽了，我不和你耍嘴皮子，没事快滚！”
大殿之外忽然暴雨将至，高敏走出殿外却笑道：“和你这酒肉和尚话不投机半句多，扫兴。”
“我是一名剑客，在我找到那把剑之前，死不了。”
本应该落下的暴雨硬生生慢了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