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店长与他的妻子
“医生真的没办法了吗？”店长焦急又无奈的问道。
“那行吧。”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店长轻叹了一口气。
季万花走了进去，问道，“怎么了？”
店长见季万花进来，马上收起刚才悲伤的面孔，冷漠的说道，“没什么。”
“哼，咱俩就不必扭扭捏捏了吧。”
……店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我的女儿生病了，绝症，无药可医，再过不了几个月就……”店长站在后厨的一面墙前，面上依旧冷漠，但语气隐隐约约带着哭腔。
“多么可爱的女孩儿啊。”那面墙上挂着几张照片，照片背景相同，都是这家奶茶店。开始有三张照片，上面两人，大概是店长和他的妻子，从刚开始的相拥，到牵手，直至店长推着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坐着轮椅，那也是最后一张。有几张上面有三个人，他们并列站在一起，两边两个大人，中间牵了个小女孩儿。应该是店长还有店长妻子，以及他们的女儿吧。但到后面他的妻子再次坐上了轮椅。
但之后大部分都是只有店长和他的女儿，直到最后几张，只有店长一人。
“这是？”季万花也来到那面墙前。
“这是我们的约定。”店长手触摸着照片。
“我和她相约要携手共白头，那是我们还是大学生，并不知道诺言是不能轻易许诺的。我们一起买了这家店，也没有什么远大的报负，只要能够赚个生活费，两人一起，那便是幸福。这家店陪了我们六年，见证了我们从校服到婚纱，也是我们唯一的财产，我们答应每到一个结婚纪念日便在它面前拍一张照，原本以为可以拍很多很多张，可没想到有一天她查出了绝症，那时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刚稳定的生活被打乱，我可是发疯赚钱，只为可以去医好她，但最后她还是走了……”店长沉默了一会儿，用手触摸着他推着她的那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她穿着婚纱，笑着，虽然笑的很牵强但仍旧很美。当手指从她身上划过时，明显有微微的停顿。“还是那么美。”
“这是她走的前一天，那天她哭着嚷着说想去咱们开的奶茶店看看，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我当时并不打算带她来的，可看着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我是根本没有抵抗力呀！我就带她去了，她说她想再穿一次结婚时的婚纱，还让我也穿上结婚时的西装，我也不想去拒绝她，就答应她了，等到来到我推着她，她笑着看着我，是那么多美丽，那么多动人，拍完照后我们没有回医院，因为她想我带她去逛逛，“已经好久没有和你一起逛街了，就陪我去一次吧！”她拉着我的衣袖撒娇，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拿不定主意，但还是在她的再三请求下去了，我推着她，她抓着我的手，如果能一直那样的话其实也还不错，一路上行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但她没有因此悲伤，笑着，还是那么甜美。一路上她看着街边奇奇怪怪的东西总是看看那个看看这个然后再问我，这是什么呀，那是什么呀！最后虽然说逛街但我们却什么都没有买，就是转了一圈，但却感觉无比幸福。”说着说着店长的语气哭腔越来越明显，眼眶中的泪滴眼看就要夺眶而出，但还是被他给憋回去了。
“我们一直逛到天黑，就在我要送她回去的时候，她再次拉了拉我的衣袖，“能不能别送我回去，我想和你在店里睡一觉，就这一次，求求你了嘛！”她看着我明显不答应的眼神就开始求我了，说实话在那一刻我有点动心了，但我还是给医院打了个电话，那边的人说今晚可以不回去，我这才将她带到店里，在后厨那边的那个门里，是我们的房间。”说着店长指了指后厨那边一个隐蔽的房间。
“我和她躺在一起，面对着面，她的眼里如星辰般好看。就这样我们面面相觑，幻想着我们美好未来，直到我突然想到她得了绝症眼眶里不争气的湿润了，我转过身去，泪滴这才自眼眶流出，她好像以为我睡着了就在后面抱住了我，“你睡着了吗？”她问我，我不敢回答，因为我害怕自己已经变得沙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哎，为什么得绝症的人是我呢？为什么不是别人呢？虽然这很自私，但这样我就可以陪你白头偕老了。”她笑嘻嘻的声音是那么动听，“你知道吗？当我得知自己得绝症的那一天，我当时的想法是和你一起去旅游，去看看着世界的美景，拍好多好多的照片，买好多好多的礼物，吃好多好多的美食，可你就是固执的不听，非要说什么等我好了再一起去，我当时也想试试，说不定可以医好，那样我们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去玩了，但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好傻啊！就应该缠着你让你带我去，那样我最起码也不会有遗憾了，还有我们的孩子，多可怜啊！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嘲笑她，会不会有人和她做朋友啊！我也好想当一个称职的母亲，和你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渐渐长大……她当时的话语中的顽皮渐渐消失，沙哑的哭腔从她嗓中传出。也从后面将我报的更紧了，“如果我现在让你带我去旅游你会不会去呢？应该不会吧！但我多想你说会啊！那样我们就都不会有遗憾了。”当时我多么想说会啊，说我要带你去看尽世间的风花雪月，良辰美景，去看你最喜欢的桃花，去玩你最喜欢的游戏，去做你最想做的事。但可惜的是我当时并没有那么说。”这次他的眼泪没有止住，夺眶而出语气中也尽是遗憾。
“之后，她再无言语，我的眼泪却还止不住，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同时为我擦干眼泪，“哭什么，我这不是还在嘛！你就这么想我死啊！”她的语气再次变得调皮，但沙哑的声音还是没有减轻，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没有睡的，或许是眼里浸湿了枕头吧！又过了很久很久，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当时把我吓坏了，刚想转过身去看看她，可她却拦住了我，将手伸到她的头发上，取下一个发带放在我的手心中，“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今天就给你了，你可不能扔啊！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她明显意识到说错话了，但却没有解释而是哭着对我说，“我真的真的好像
想留在你的身边啊！可我却没有时间了，明知道自己在就会拖累你，可我就是不想离开你，又非常想离开你，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但却无法陪你了，不要怪我，就让它陪着你吧！”她说着然后握着我的手握紧了那个发带，我当时便转过身抱住了她，我们靠的很近，以至于各自的呼吸心跳都可以听的清楚，我那晚一晚没有睡，但听着她越来越弱的心跳，越来越缓的呼吸，我便紧紧的抱住了她，她也紧紧的抱住了我，就这样一直到到了天亮，我始终不敢睁开眼，我听着她已经停止的心跳与暂停的呼吸我根本不敢睁开自己的眼睛，但直到一道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我才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