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追逐与杀戮——肢解的少女
两人面面相觑。
最后是林谌率先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往房间门口探了探脑袋。
让他失望的是，房间里和今天白天来的时候无异，还是一样的陈设，一张书桌，一张窗户，一张床突兀地摆在正中央。
“不可能是我听错了啊……”林谌走了几步，纳闷道，又转过头去问陆渐：“你也听到了吧？”
“我确实听到了。”陆渐老实道，他环顾四周，支着下巴思索，“不太对劲。”
林谌回头看他。
“我们今儿下午出去的时候门是锁好的。”陆渐抚摸着门沿，道：“现在却是开着的了，可是……”陆渐顿了顿，接着道：“可是如果有人进来了，门边却没有换下的鞋子。”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进去过然后又出去了的可能，你不是说你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
陆渐走了几步，来到办公室的书架边上，随手抽了一本来看，封皮古朴玄异，上写《易经》，陆渐翻了两页，眸光晦暗。
“如果是事出紧急……”林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或者说是手上刚好有什么不能放开的东西，不脱鞋也是情有可原。”他走了几步，刚好走到房间的正中央，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两声轻响。
“我有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测，我觉得这里不止一个房间吧。”林谌看了看房间里的床，顿住脚步，反手将房间的灯光按熄，房间被黑暗包裹，只有一小块地方还隐隐透出微弱光芒，有灯的时候不觉得，如今大灯一关，即使被床遮掩，在黑暗中仍颇为显眼。
“随手不关灯，灯就是个摆设。”
“小蝌蚪真聪明。”陆渐轻轻笑了，又道：“这么一想咱们早该想到的，这个院长办公室坐北朝南，书架子上全是阴阳五行。”
“他不会不知道，镜子摆在床尾对面，招鬼的勒。”
两人合力将床挪开，此时又听得一些跺砍东西的声音，黏黏糊糊的让人生理不适。
“原来这下面还有个小空间，难怪咱们在一楼的时候听得到，到了二楼声音就没了。”陆渐摸索着地板敲敲打打，终于找到一块较为松动的木板，他手臂发力，把木板撬开。
木板下是一片目测不小的空间，堆放着不少的杂物。一道数米的生锈铁梯延伸到地面。
陆渐率先下爬下楼梯，林谌拿着手电给他照行。他才踩到地面，烂泥湿乎乎地糊了他一脚，这里阴暗潮湿，地面滑腻，充斥着一股子霉味儿和让人作呕的腥臭。
接着林谌摸爬着下来。
他的平衡力不见得好，铁架又潮湿生锈，他小心翼翼地，快到地面时还是没稳住往后栽去。
陆渐才找好落脚点想帮着点林谌下楼梯，才刚抬头，一个百多斤的物体朝着他的面门砸过来，他下意识出手一接，刚好抵在林谌的腰上。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陆渐咳了两声，打破了尴尬：“小蝌蚪腰功挺好啊，这都没折。”
行，还不如不说。
林谌没理，他这个姿势有些吃亏，陆渐索性把他带了下来。
虽然这里环境不好，却非常的大，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是一些上了锁的铁门房。两人走在滑腻的烂泥上，每一步都很小心，
每走一段路，那诡异的声音便在耳朵边放大几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谌甚至能听到人的狞笑。
走廊的尽头是一道木门，木门挂着老式的铁锁，这里的声音最大，那种黏黏糊糊的跺砍声也被无限放大，在二人耳朵边炸开。
林吞了吞口水，头上细密冷汗溢出，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在门应声推开的那一刻得到了颠覆性的证实。
他没想到这扇门的锁只是摆设，眼前的景象在他还没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的时候过早的展开。
昏暗的环境下，暖黄的灯光打在男人挺阔的肩背上，给镀了一层金光。他始终垂着脑袋，认真地像是在雕刻一件艺术品。林谌开门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到他，可能是因为他被咬掉了一只耳朵的缘故。
可他的动作却远没有艺术家的斯文，他手起刀落，金属猛烈撞击在骨头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随着他手臂一扬，零零散散的碎肉随着寒芒刀口四下飞溅。
院长的脚下是一盆满满当当溢出的鲜血，鲜血泼洒在地面上，被踩进了肮脏的烂泥里。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卷着烘臭一阵阵袭来，不由分说钻进鼻腔每一个角落。
林谌傻了眼，在这一刻心脏仿佛骤停，他的喉间哽咽，像吞了铁，强有力地压迫着他的呕吐神经。胃里似翻江倒海，他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发丝胡乱地蒙盖住了头颅的面门，只露出一双眼睛，铜铃一般从眼眶里瞪出来，死死地盯住林谌，从林谌低头呕吐的角度，恰好与她空洞诡异的眼睛对视。
林谌瞳孔聚缩，他被吓到，下意识地往后踉跄了几步，却不小心被地上的衣物绊倒。
即使这些衣服被鲜血染就，俨然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然而眼尖的林谌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刘艺常穿的那套，就在今天下午，他们还亲眼看到活生生的刘艺穿着这套衣服在楼前打电话。
对……打电话。
林谌记得刘艺在濒临崩溃的前夕喊出一句“你给我等着。”所以他打电话的对象，就是院长吗？
但是她哪里来的勇气，扬言让院长等着，明明他们之间实力悬殊，她也始终逃避着院长的逼迫与追逐。然而又因为什么契机，致使她在和院长见过一面后，院长痛下杀手，甚至于不惜用出这么龌龊，丧尽天良的手段。
林谌的脑中乱成一团浆糊，所有的线索纷杂笼在一起，他怎么也理不清。然而眼前强烈的刺激画面冲击着他的大脑，使得他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感受到一阵阵猛烈的眩晕。
陆渐轻飘飘地瞥了眼眼前这血腥景象，轻声骂了句“丧心病狂”，然后将绊倒在地的林谌扶起，手掌覆上他的眼睛，没好气道：“别看了。”
林谌说话断断续续，在巨大惊眩下声音颤抖：“那……那是刘艺。”
“我知道。”陆渐说道，待他觉得林谌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一些，才试探性地放开手，转手去兜里摸手机录像。
可不等他把手机摸出来，身边的林谌已如离弦之箭一般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彭！”的一声巨响，林谌的拳头狠狠落在院长的后脑勺上，密密麻麻电流般的痛感随着骨头拉扯的咔嚓声爬遍四肢百骸。
院长吃痛，这会儿才发现他们的存在。他机械般扭动着头颅，露出一张鲜血喷溅染就的赤红面庞。
被撞破了自己的好事，院长表现得非常气愤，人在被情绪控制下的时候是最危险的，他的眼尾猩红，爬上条条愤怒的红血丝，此刻真正像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院长的力气突然变得特别大，反应也非常的灵敏，在林谌的拳头第二次落到他的面门上给他砸得鲜血直涌时，他以迅雷之势出手掐住了林谌的脖子。
林谌虽然长的不矮，但无奈身材略显单薄瘦小，然而院长又高又壮，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直接把林谌掐着脖子提了起来。
窒息感传遍身体每一个角落，梗在喉间，直逼大脑，像是血液回流一般，胀得林谌太阳穴生疼。林谌像是将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死命抓着院长的手臂，又抠又锤，脚下不住地扑腾。然而院长此时抓住他的姿势特别巧妙，无论林谌如何费力地挣扎，也不能碰到他半根毫毛。
正在林谌大脑充血几乎要断气时，陆渐悄步溜到了院长的身后，他面上波澜不惊，抬脚就朝着院长的裆部踢去。
“好球！”陆渐长腿回缩，院长应声倒地。掐着林谌脖子的手也随之痛得缩了回去，改捂住自己的裆。
林谌得了自由，马上退开院长远远的，往后踉跄几步，栽倒在地上。晕眩感一阵一阵地袭来。林谌捂着胸口，眼泪蓄盈了眼眶，他大张着嘴，呼呼地穿着粗气，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巨大惊悸。
院长吃痛得躺在地上左右打滚，唇齿间憋出几句肮脏的词语，陆渐这会儿正往林谌的方向走，闻他此言，神色一冷，朝着院长的某处又是一脚。
“命中！”他勾了勾唇角，转头朝着林谌，微一颔首，脸上嘚瑟的神情掩饰不住：“小蝌蚪，跟哥学。”
“变态！”林谌艰难地收拾平稳了呼吸，笑着骂了一句。
他的脖子上还沾染着院长手上的血，呈一个环形，此情此景略显得落魄且狼狈。陆渐盯了他一会儿，情不自禁地吹了个口哨。
像个流氓。
陆渐伸手扯住林谌的袖子，林谌借着他的力爬了起来，陆渐掸掸身上的灰，笑得狡黠：“这叫兵不厌诈。”
就在这时，屋外的古铜钟撞响了午夜的钟声。
铃响三声，神鬼惧现。
钟声一落，原本倒地不起的院长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的四肢伸缩扭曲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骨头碎裂声。半边脑袋慢慢消融，面目也变得狰狞且恐怖，幻化成为林谌梦魇中的形象。
陆渐和林谌对视一眼，后者脸上一脸的惊惧。
果然发自心底的恐惧心理短时间还是无法抗拒。
陆渐叹了口气，捏了捏林谌手臂上的肉，扬声道：“怕什么？要去面对！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谌瞥了他一眼，明明怕的要死，闻他这话却笑了，“如果打不过，那个楼梯一次性只能上一个人，能跑哪里去？”
“管他呢！”陆渐扯着林谌退出这间逼仄的房间，又迅速将门反手关上，他没有笑，声音却像含了笑意，说道：“总会有希望的。”
林谌被他扯着跑，在昏暮亮光下盯着陆渐的侧脸，一时间有些愣怔。
就在这时，千钧一发的时候，院长像头发疯的猛兽，嚎叫着把门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