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建功立业
四皇子萧景桐在彤云山漫无目的地转悠了几天，与愿也不敢开口问他为何如此。
就算问了，四皇子也说不个所以然吧？
难道说是为了找那个一面之缘的女子？岂不平白叫与愿笑掉大牙？
两人默契缄口不言，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可是，在彤云山的这几天，他也并非一无所获。
好像得了点化一般，他还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并不是为了忤逆父皇而逃婚，只是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事事有父皇母后安排妥当，他常常自嘲自己是一棵温室的花朵，将来又拿什么去为国家效力，保卫这大好河山呢？
母后只要他安康，父皇却对他有所期许。这让他很矛盾，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堪所托。
就像这次，父皇给他的赐婚对象必定是万中选一，人中佼佼。可父皇问都没问他一句，就替他做了主，一纸圣意下来，他就得乖乖认命，终究是差了点心甘情愿。
罢了，缘分天定，强求不得。
如果那个林中女子是他的命中之人，他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眼下，他该去往何方呢？
萧景桐站在彤云山巅上，望着繁华的御址皇城，思绪缥缈。
嘉年国虽然国富民强，但是边关并不安宁，边陲流寇、匈奴蛮夷，屡屡骚扰，烧杀抢夺，百姓苦不堪言。
父皇批阅奏折的时候，他亲见过多次。每次边关来报，父皇总是紧锁眉头，当天的膳食都会少用不少。
他有为父皇解忧的心，却没有为父皇解忧的力。这让他很是愤怒。
身为皇族一员，他有责任去关心子民的生活，亲手将侵略者赶出国土。
他要去边关！没错，边关。
趁着这次出走的时机，他好大展拳脚一番，建功立业回来，好叫父皇安心。父皇开心了，说不定就答应解除他的婚约，到时候，他就自由了，他就可以……
“想远了，想远了！”萧景桐摇头笑着，自言自语。唉，终究是幼稚，格局小了！格局小了！
“什么想远了？”没头没脑的话让与愿也是一头雾水。
“没什么。走！我们去边关！”四皇子提了提饿宽了的腰带，一脸坚定！
“边关！”与愿睁大了眼睛，嗓门高了八度。
不远处林中，落叶飘飘。
深林密叶中，暗卫也惊讶于四皇子的脑洞大开、别出心裁！原想着他闹几天就回去了，没想到事情严重了，四皇子要去边关！
皇城垂拱殿内，皇上很快就得到暗卫的呈报，有些忧心，又有些欣慰。
父子心通，他的四儿终究不是俗物啊。亲子滤镜上身，他的杀伐果决里有了一丝柔软。
只是，边关要塞是国之门户，凶险异常，万一有什么闪失……
想起早逝的大儿，皇上心里一阵绞痛。
他负手在殿内踱来踱去，可终究还是没有旨意令下。
要真正锻炼四儿，就该全然放开他的手脚，让他自己去拼去闯，且看他会越挫越勇，还是龟缩回朝吧。
“保护好四皇子，其他的，你们都不要管。”
暗卫领命退下。
这是一步险棋，稍有差池，难以对皇后交代啊！
这些年皇后的锋芒尽敛，行事低调，不管别人怎么揣度议论，也不管家族如何威逼利诱，全都动摇不了皇后要保住四皇子的心。愚鲁何所惧，安泰度一生，这或许就是一个母亲最想要的，也是这皇族里最求而不得的吧。
四皇子不像前几日那样娇弱迷茫了。
与愿说得对，银子有用！他们快速地在山下买好了骏马和鞍辔，饱餐一顿后，备足干粮饮水，确定好路线方向之后，就一路朝北，奔驰而去。
心中有念，风雨亦是归途。
与愿觉得四皇子真的不一样了，他眼里有了想要的东西！
可是越是远离了繁华的京城，他越能感受到人身的渺小和无助。原来，这天下并不是所有人都锦衣玉食，也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安定和谐。沿街乞讨是有的，逼良为娼是有的，甚至饿殍曝尸荒野，也是有的啊！
萧景桐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和悲凉，心痛难以自制。
越靠近边关，百姓的生活越难。
他们行至一处村头，却见庄内浓烟四起，一种不妙的预感笼罩心头。
片刻对视之后，他们提起缰绳，夹紧马肚，“驾”地一声，毫不犹豫地朝村庄奔去。
只见裹着肮脏兽皮的匈奴蛮贼，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弯刀，如恶狼一般，砍杀着逃无可逃的村民，男女老少，难有幸免。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贼人马背上驮着抢来的粮草钱货，被困了手塞了嘴的妇女随猪马牛羊赶在了一处。
萧景桐热血沸腾，怒发冲冠，他拔出他的抱朴剑，大喝一声，冲杀上去。与愿一蹬马背，飞身而出，紧随其后。
突如其来的恫吓，让贼人微一惊惧，待看清来人是两个白面少年，都不屑地大笑起来。嘲笑的话还来不及说出，萧景桐已经来到眼前，一剑刺向寇首。
寇首瞳孔一缩，斜身勉强躲过。
萧景桐又一回剑，寇首躲避不及，举臂挡剑。一条手臂差点被砍了下来。与愿从后背一踢，将寇首从马背上踹下，萧景桐补刀，电光石火之间，寇首已命丧黄泉。
贼人们目瞪口呆，他们作乱多时，如此威猛的兵将都少见，何况只是两个文弱少年。再不敢小觑，贼人们加倍警戒。
可到底群龙无首，不过是散沙一盘。
几番拼杀之下，死的死，逃的逃，村庄很快沉寂下来。
没过脚踝的血水横流遍地，残肢断臂随处可见，老弱妇孺嘤嘤哭泣。
萧景桐提着还在滴血的宝剑，浑身不住地颤抖。
与愿探查一番后，确定没有贼寇了，才回到四皇子身边，喘着粗气，双目赤红。
四皇子忽然垂下头，小声啜泣起来，满脸的血混着泪水流下，好不凄凉。
与愿握紧了拳头，牙齿咯咯作响。
他们杀人了！
他们救人了！
他们驱走了敌人，他们保卫了家园。
可是，很复杂，很复杂，他们十几年的光阴里，没一刻有这样震撼。
少年啊少年，月牙般美好的少年，告别了，再见了。
纯洁的灵魂里，开始染上了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