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花痴的情伤
皇帝赐婚四皇子和文成侯府嫡大小姐的旨意,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特别是京城贵圈。
文成侯府并没有迎来道喜恭贺,反倒成了众矢之的。
特别是那些有适婚女儿的高门贵府,个顶个儿的不服气。
比他们门第高的,多少有些不忿,凭什么就让文成侯府独占头筹?
比他们门第低的,也阴阳怪气,暗忖着文成侯府究竟使了什么手段上位?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突然的飞黄腾达真叫人眼红啊!
只是大家都不敢宣之于口,毕竟,不出意外的话,文大小姐可是将来的皇子妃,乃至皇后也是不无可能的!
人心真是矛盾,踩又不敢踩得磊落,捧也不甘捧得坦荡。悲哀得很!
奇怪的是,这回怀化大将军府却是出奇的宁静。
府内下的人们个个心照不宣地埋头做事,尽量不在少将军韩铭轩面前晃荡,更尽量不要与他有眼神的碰撞。
韩铭轩半天了才咂吧出了异样,将贴身侍卫福安唤了过来。
福安看上去有些不情愿,他缓缓挪步到少将军身边,眼神飘忽,神情鬼祟。
要知道,平时他可是最黏少将军的!有时韩铭轩想独自行动,都得千方百计才能说服他不跟着才行。现下见他这般忸怩,韩铭轩更觉不对劲了。
“你说吧,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韩铭轩眯起眼睛问。
福安脚尖不自觉在地上画着圈圈,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不敢开口。
“福安……”韩铭轩沉声低语,故作威严。他也很少有这样的时候,莫名觉得心慌,就像那觉察到危险的刺猬一样,不自觉地竖起浑身的尖刺。
“皇上,皇上赐婚四皇子和……和……”福安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他忽然觉得很难过,为他这个一心思慕文大小姐的傻主子。
“和……和谁?”韩铭轩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茶杯,心中隐有不好的预感。
“和……和……”福安的头就要埋进胸口了。嗐!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他索性豁出去了,“和文成侯府文大小姐!”这声音真响亮,响亮得他自己都觉得残忍。
“叭……”手中杯碎,鲜血涌出。茶汤流了一桌,混着殷红的鲜血,看上去触目惊心!韩铭轩一点也不觉得疼,他的心很空,好像被人挖去了一块。
“少将军!”福安看见韩铭轩手上一握鲜红,立刻手忙脚乱地取来金疮药给他包扎。
韩铭轩没有任何反应,只讷讷地任由福安摆弄。
福安心里慌极了,他见少将军发呆不说话,更是心痛难耐。哪怕少将军能发发脾气,或者打他一顿都可以。只要他别这样反常的平静,只要他别这样瘆人!
他悄悄退出门,想去找韩夫人来。可是一个转身,竟就差点撞上刚好行至门口的韩夫人。
也许是母子连心吧,韩夫人这一天一直心神不宁。她知道儿子若知晓此事,一定不好收场。
“夫人,少将军他……他……”唉,他今天一直慌里慌张的,这结巴的毛病不会落下病根吧?
韩夫人瞪了他一眼,心中已经有数。她理了理心神,尽量展出一个平静温和的微笑,才推门进去!
笑容没维持一秒就崩落了,她看见一桌的鲜红,又看见儿子受伤的手,脚下一软,一阵眩晕,好在贴身嬷嬷眼疾手快,才将她扶稳。“轩儿,你的手……”
“我的手?”韩铭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才回过神来,“我的手没事,不疼的,母亲别担心。”他看看满桌的狼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笑,过分凄凉……
韩铭轩忽然这一副很温和、很懂事的样子,和他平时大大咧咧、混不吝的作派截然相反。
韩夫人的眼泪有些控制不住,“轩儿,母亲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你与那文大小姐确实……确实有缘无分,母亲发誓,一定帮你找个比她更好的,好吗?”
可是母亲又上哪儿去找比文姐姐更好的人呢?韩铭轩心内一阵钝痛,只是天下父母心,叫他如何能反驳?“好的,母亲,我没事。”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撒泼、泄愤、砸东西……统统都没有,儿子过分平静了。韩夫人忽然很想要回以前那个叛逆的“小魔王”,因为眼前这个“懂事”的儿子叫她心如刀绞。
“母亲,我想出去走走。”韩铭轩忽然说。
“你想去哪儿?”韩夫人有些紧张。
“我想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上哪儿都可以……”韩铭轩眼里看不出丝毫波澜。
福安立刻不安地往少将军身边靠了靠,仿佛在提醒韩铭轩,不要丢下他。
“好,出去散散心也好,也好……”韩夫人一向不拘小节,也深知好男儿志在四方,大将军早些年征战边关,她是熟悉这种分离的。只是,这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是她的心头肉啊!
可这一趟不放他出去的话,她真担心儿子会憋出个好歹来。
“福安,你去收拾吧!”韩铭轩吩咐道。
“诶,诶!”福安屁颠屁颠地收拾去了,只要能跟在少将军身边,去哪儿都可以。
“多带几个人吧……”韩夫人关切地抚着韩铭轩受伤的手。
“不用,我就是出去玩儿几天,带那么多人干啥?兴师动众的多惹眼!”韩铭轩见母亲担忧,实在不忍,又恢复了点贫嘴的功力!
听他顶嘴,韩夫人果然放松下来,命人拿来一大叠银票,“那这些你带着……”
“母亲,这也太多了,我又不是要嫁人,你给我这老些……”韩铭轩随便抽了几张塞进福安收拾好的包袱里!
“你都拿着嘛!”韩夫人又将银票卷了卷,统统塞进去,“说好了,玩几天就回来啊!”她又不放心地嘱咐着。
“嗯,嗯!”韩铭轩答应着。他拿起那把最爱的则得剑,唤上福安,匆匆出了府。
韩铭轩不敢回头看,因为他知道他的母亲会有多么的不舍,他也不敢停留,因为他怕他会忍不住干出违逆圣意的事,累及族人。
春寒料峭,冻杀年少。暮春的风,何以这样冷?
一时间,他觉得世界太小,小得没有他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