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画的像纸人
只见，里间的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人。
她们露在外面的肌肤已经腐烂，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老妇人却丝毫不嫌弃，坐在床边正在给其中一人用手梳理着杂乱的头发。
小蝶也是看到了此刻的情景，忍不住皱了皱眉，见到里屋再无其他人，稍稍放下了防备。
秦悦看着老妇人的模样也有些同情她，可她却没办法给死人上妆啊。
“老夫人，你这个活儿我做不了，不如你去找找别人吧。”
棺材铺子里或许有专门干这个活的。
老妇人停下梳头的动作惊慌的看着她说:“我都问过了，没人愿意为她们上妆，所以我才想到了你的。”
“可我是给活人上妆的。”
秦悦无奈的解释了一句。
可上活人妆的不能上死人妆，这是对她客人最起码的尊重。
此事她真的不能做。
“我闺女说过，你上妆可厉害了，她生前在我耳边提过你好几次呢，说等她闺女成亲时，也要找你上妆，你能不能看在相熟的份上，帮帮她们。”
听她这么一说，秦悦响起了美若星辰刚刚开业时，是遇到过一名妇人，说过这样的话。
她忍不住走上前朝着床里看了一眼，虽然脸上也出现了腐烂，不过还依稀能看出个大概，的确是那名妇人。
没想到短短时间里，她和她闺女居然双双没了。
老妇人见她望向床里，哽咽的说:“我的乖孙前不久遇了难，她娘受不了刺激，也一尺白绫跟着她去了，她夫家嫌弃她们娘俩晦气，原本是想要一卷草席草草埋了的，是我舍不得，将人要了回来，生前，她们娘俩就愿意美，现在死了，我也要她们美美的上路，算是我能为她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老态龙钟的眼哭的通红，就连秦悦都被感染的有些悲意。
老妇人突然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的朝着秦悦跪了下去，“我知道我这样的请求有些强人所难，可我求求你看在我这把年纪的份上，就帮我这一次吧，下辈子我就算是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秦悦哪里能受她的拜，连忙弯腰扶起她，“老夫人，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还有生意要做，我要为我的客人考虑啊。”
老妇人原是不想起来，可奈何没有秦悦有劲，只得不情不愿的起身，泪眼婆娑的看着秦悦道:“当真不行吗？”
“真的不行。”
秦悦艰难的说着。
老妇人瞬间又留下了两行热泪，重新坐在床边摆摆手说:“好，我不怪你们，你们走吧。”
原本苍老的身形又佝偻了几分，就那般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床上尸体的头发，秦悦不忍的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摇了摇头道:“或许，还可以有一种办法。”
老妇人身子微微一颤，有些不敢确定的问:“什，什么办法？”
“我教你，你为她们上妆，上路前有你亲自为她们上妆，我想她们一定会更加开心。”
老妇人已经站了起来，激动的说:“我，我能行吗？”
她一辈子都没上过状，怕做的不好，闺女和外孙女会不喜欢。
这是秦悦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她点了点头，“肯定行。”
老妇人得到了鼓励，也自信了很多，“好，就照你说的办。”
为了更好的教她，秦悦在小蝶的脸上做一步，老妇人可以很好的照着在尸体上做一步。
小蝶听到这个决定脸色更加的冷了，可除了让她离开秦悦身边的命令她大部分不执行外，其他的她从不反驳。
这是因为，顾林在临走之前，给她下了最后一个命令。
那便是要时刻保护秦悦的安危。
为了完成这个命令，除了非必要的离开，其他时候她要全天不分昼夜的守在秦悦的身边。
秦悦并不知道这件事，此刻见小蝶虽然明明很不乐意，却没有反驳，还是挺高兴的。
因为尸体已经腐烂，想要遮盖住就要涂的厚厚的白皙膏。
当秦悦终于放下了手后，小蝶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闭上就睁不开了，实在是眼皮上太沉了，压的眼睛疼。
反观床上那个跟着她步骤画完的尸体，也在此刻变了一个样。
脸上的腐肉已经不见了，看着顺眼了很多。
老妇人也是十分满意，流着泪爱怜的帮她梳头发，又帮她换上了新衣服，衣服的颜色很是艳丽，玫粉色的，鞋子也是同色的绣花高底鞋。
老妇人甚至见她叠放在腹部的手也上了妆。
她又以之前的手法为另外一具尸体上好妆换好衣服，姜红色的衣服床在一具尸体的身上，仿佛能看到她生前的雍容和善。
老妇人刚刚停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断断续续的对着两具尸体说着话。
说的都是她们生前发生过得事，例如，小的时候犯过的蠢，长大后的青春美好。
秦悦听的眼眶发红，再也待不下去快步走了出去。
小蝶静静的跟在她身边走着。
此刻街上人很多，每每路过两人身边时，都会皱眉用异样的目光看向她们。
秦悦终于在之前难过悲伤的情绪中收回了神，再又一次看到望向她们异样的目光时，她也忍不住转过了头。
这一看，差点将她魂弄出了。
之前老妇人的屋里有些暗，虽然知道小蝶脸上的妆很白，可没想到这么白，再加上夸张的腮红，浓黑的眉毛和眼线，整个人看着就像个纸人一般恐怖。
小蝶虽然看不见自己此刻的样子，却早已经从大家的目光中察觉到了，可碍于刚才秦悦情绪低落，她便忍着没有吱声。
现在却是忍不了了，拉着秦悦的手腕道:“秦姑娘，得罪了。”
说完，她拉着秦悦就狂奔了起来。
秦悦感觉自己头一次跑的这么快，心脏砰砰跳。
两人终于跑回了仁义堂，胡万年刚要打招呼，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小蝶的样子吓得没了声。
小蝶冷着脸拉着秦悦就走。
待她们回到美若星辰以后，又是被万美玉和丫头一番眼神注视。
小蝶赶紧松开秦悦跑去洗脸。
万美玉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问秦悦，“你们干啥去了，她咋变成了这样了啊？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