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救治，人
维伊将人都救治起来之后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说道“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维伊瞥向了远方，那是柳钉镇的方向……不出意外……那里离沦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没有了银鬃铁卫……下城区甚至连一些像样子的武装力量都没有了……
哪怕是自己这几年来的积累也不过那么十几人而已……
虽然他们有一半为命途行者，但是就这几位命途行者根本无法阻挡裂界侵蚀的步伐！
“维伊！柳钉镇！柳钉镇真的……”
小小一只的希儿从医馆外面直接闯了进来，有些六神无主的慌乱问道。
“……是的，希儿。柳钉镇被裂界侵蚀了……”
维伊沉默片刻后说道。
希儿直接紧紧抱住了他嚎啕大哭。
“呜啊啊啊！维伊！我们的家没有了！”
家？
维伊愣了神……
那是希儿捡到他的地方，而自己通过命途与智慧赚取的钱财所在这磐岩镇所购住的“大房子”……对于希儿来说恐怕仅仅只是大房子而已……
而真正的家……是那个破的要死……很多地方都是希儿拿木板和泥石堵上缺口的那个小房子……
他的情感十分淡漠，直到希儿的哭喊他才意识到……失去故土，对于“人”而言，是多么沉痛的事情……
维伊叹了口气，摸了摸怀里小女孩儿的脑袋，看向了医馆中忙碌的几人与或焦急或绝望的家属……
“好了，希儿。去睡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维伊目光变得锐利。
“坎特！你带着锐恩他们去柳钉镇疏散里面的居民！如果有不配合和捣乱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处理！”
“留下两个人和我一块在这里……算了，我跟着一块去，来几个人搭把手帮我把医用品拿上！”
维伊迅速的吩咐道，他直接拿起自己的便携式医疗箱。
“告诉后来的人，说我去前线了，阿亚你们两个留下，你们跟着我学了两年也可以处理一些不算特别严重的伤。”
说着他直接踏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收复民心还是因为希儿的哭泣……
他现在只是稀里糊涂的想要做一些什么。
下城区烂人很多，多到能支撑他的合作伙伴瓦赫的实验……
但人就是这么个两面性的生物……
无私的娜塔莎……圆滑但却有着心中正义的罗德，那位刚毅的传奇兵长奥列格……
太多能够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人了。
罗德回上城区了，但其他人想必不会缺席这场灾难……
那……自己也去凑凑热闹也不过分吧？！
————
“快快快！药！我的丰饶力量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能省则省！”
维伊不停的救治伤员，有的只需要简单处理，而有的维伊只能摇头放弃。
若非是奥列格带着一群没回去的铁卫在里面死守……恐怕整个柳钉镇撑不了几刻钟。
经过一天一夜的忙碌，带来的不是令人振奋人心的捷报，而是……
柳钉镇彻底失守了……
…………
“维伊……”
希儿蜷缩着躺在床上，她睡着了却不由自主的发出梦呓。
维伊坐在床边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此时的他脸上，没有隐藏自己的假笑，没有图谋大计的阴险，亦没有那猜疑时的冷漠与淡然。
此时的他笑的很恬静。
仿佛今天发生的不是柳钉镇失守，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对于维伊而言，柳丁镇的失守只是迫使他计划提前的一个信号而已，死了多少人？死的有谁？自己曾经认不认识？
这些都无关紧要。
他的世界之中只有那么寥寥的几个人而已，曾经那些铁卫，自己死去的父母和为自己牺牲的管家、那位奥列格先生以及那位娜塔莎小姐。
除此，贝洛伯格的人是生是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维伊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冷漠所以他一直表演，表演出一副感性的样子。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变得不这么异类。
————
“劳德爷爷，他们为什么哭？”
“因为他们感到了悲伤……”
黄金歌剧院里一老一少对着感动人心的表演谈论道。
“为什么悲伤呢？”
“因为这场表演，它引起了人的共情。维伊少爷，人之所以成为主宰就是因为感情。我们会因悲剧悲伤，会因不公愤怒，会因为一场喜剧而哈哈大笑……”
“劳德爷爷……我……完全没有感到悲伤？这是为什么？”
“可能没有引起少爷你的共情吧。”
“劳德爷爷……我好像没办法做到因为悲剧悲伤，因为不公愤怒……我无法带入他们……我……是不是不是人？因为我没有人的情感……”
小维伊有些困惑。
劳德则是慈祥的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解释道“那是因为少爷你没有遇到能够把心都交给的他的人啊~”
“那个人或许是你未来的爱人、朋友、老师或者是一位长者。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少爷你就会明白感情是什么了。”
“到了那时候，您可一定要把他带过来让我个老家伙看看啊……劳德爷爷我还想见识见识谁能够撬动我家少爷呢。”
“一定会的，劳德爷爷。”
………………
维伊走神了，他想到了久远的事情……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童年，回忆里的，是他为数不多的家人……
本来看着希儿睡觉时候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本来觉得可爱的睡颜现在看来却是惶恐不安。
维伊也愁上眉睫。
突然他回忆起了老管家哄曾经敏感的自己入睡时的样子。
他跟着回忆学了起来。
“乖……我在……我在……快睡吧……”
下一刻，他哼唱起了回忆中轻柔的歌谣。
“~~嗯~~”
希儿的身体慢慢放松，她的眉毛也舒展开来。
渐渐的她好像放开了一样嘬起了握着的维伊的手。
这本该是温馨的画面，按照常理，维伊本该散发灿烂的笑容并抑制住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但此时的维伊他的泪水却从眼中溢了出来。
随着第一滴泪水的滴落，他的泪水就像是决堤的水坝一样再也控制不住。
“呜……”
他死命的用另一只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要哭出声来……
这一刻他想起了太多。
因为父母外出无法安然入睡时的样子……因为工作导致自己一人在家的样子……
他猛然间发现，陪伴自己最多的是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把自己最和谐的爱给了自己！
而现在那位老者死在了保护他的路上……
可悲的是自己连向他完成承诺都做不到！
他第二次感到了自己的无能！
父母无声的爱，那怀表背面“你是我们的唯一”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他们也死去了，甚至连最后一面没有见上！
他真的好想把希儿带给他们看啊！真的好想……
他真的想牵起希儿的手走到劳德爷爷、父亲、母亲的面前自豪的说自己找到了能够把自己的心毫无保留的全部给予的人了！
但他做不到啊！
“呜呜……”
他的哭声无法掩盖……他的肩膀颤抖着……他想要控制自己他想要冷静……
这对平常的他来说易如反掌，但如今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疯子，明明一开始在笑，却因为想到了什么而突然哭泣……
希儿迷迷糊糊的醒了，她因为抱着维伊的手被摇醒。
然后她就见到了哭的稀里哗啦的维伊。
说实话上一次见到他哭还是三年前第一次捡到他给他过生日的时候。
这一次怎么又哭了呀！
“维伊！别哭了！维伊！你一哭我就难受……”
她轻轻晃着维伊的胳膊，安慰着维伊……
可就是因为女孩儿小小的举动令维伊彻底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然后希儿看着他哭自己也难受心疼也跟着哭了起来……
本来有些悲伤的画面此时竟然有些……戏剧性？
最后俩人抱一起哭，然后迷糊着睡着了……
（ps：希儿才九岁！想歪的去靶场当靶子！）
但本来是因为维伊胡思乱想把自己整抑郁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开了。
“听说了吗？维伊医生昨天晚上因为没有把伤员救下悲痛欲绝！哭的稀里哗啦的！”
“听说了吗？维伊医生昨天晚上因为失去家乡和希儿一起痛哭！哭的稀里哗啦的！”
“听说了吗？维伊医生昨天晚上因为忧国忧民担心咱们悲痛欲绝！哭的稀里哗啦的！”
维伊一觉起来发现一群人来诊所安慰自己……
而且话还很怪，但听来是好方面的那就直接应下来呗。
全当刷声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