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母亲
程立雪在与沃姆的实战中发现，他好像有些急躁或者迷茫。
她不会在意招式狠辣与否，毕竟招式不会有什么流露，但思想会反馈到身体。
“你在迷茫？”
程立雪淡淡问道。
沃姆点了点头说道“嗯……对，很迷茫。”
程立雪问道“怎么迷茫？”
“对自己的迷茫……我的诞生其实是一个错误，我的血亲……曾经对整个宇宙留下了难以弥补的伤害，而我的养母好像也是曾经的受害者。在我睁眼时她没有让我喊她母亲，而是叫她的名字——薇尔妲。”
“……但她对我很好，很温柔。她教导我知识将我养大……我很，我很愧疚……我很难过……我的种族伤透了这个世界以及我的母亲……很长时间我都在想，如果，我不是那个家伙的子嗣，我不是这……该死的种族……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和别的孩子别的人一样自由自在……”
还能拥抱我的母亲……
程立雪聆听着自己这位新收弟子的迷茫与痛苦，她没有什么别的表情。
她只是淡淡的说道“你痛恨你的出身，甚至痛恨到了有了些许自毁倾向。你是否想过如果自己根本不存在或者没被养大就好了？”
“……是的，师傅。”
沃姆低头。
程立雪淡淡的舞了个剑花说道“出身并非个人能够决定的，君子生于小国非君子之过也。你很真诚、赤诚且热忱，因为你极为端正的善恶、道德观念让你对你的出身感到厌恶，对生母感到厌恶。”
“我不知道你的生母在何种情况与想法的情况下将你诞下。但我仍然要说——不用如此厌恶其出身。你也不必如此迷茫，因为……”
她负剑而立看着沃姆说道“你自诞生起便有着沉甸甸的爱。你的养母是无私的。我无法想象一个仇敌如何放下仇怨而将仇人的子嗣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大。或许，你该喊她一声母亲或者妈妈。”
沃姆有些失措的样子说道“可、可是她……她没让我叫过——”
“她也从来没有阻止过你喊她母亲，不是吗？”
程立雪笑道“最后，去拿一柄剑。与我过几招之后便快些回去多陪陪她吧。练武与修行并非人的一切，生活才是。”
沃姆拿起一旁的剑有些激动的说道“好的！师父！”
他十分激动与兴奋，拿起剑用着之前几个老师教导与程立雪教的剑法与之对拼。
程立雪游刃有余，沃姆则是拼尽全力。
程立雪教得很快，而沃姆学的也很快完全跟得上程立雪的教学速度甚至还有盈余。
程立雪手腕发力将沃姆手中的剑挑飞之后便收剑归鞘道“毛毛躁躁的，我看你是真的急不可耐了，快去吧。”
“师傅再见！”
沃姆兴冲冲的退出了《希儿幻想》。
程立雪看着系统背包里请长光博士录入进来的各种资料有些无奈。
所以说没用上啊，不过……心灵的锤炼也是重中之重啊！
程立雪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搞清楚了自己这个徒弟的性格。
怎么说呢？赤子之心甚至有些像最开始的自己。
有些呆板，且说一不二。有初出茅庐的懵懂又有对未来的担忧，踌躇在路上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如何前进。
只不过他的出身更加矛盾与沉重而自己则是一身轻松。
“女士，我想问一下，树虫也就是沃姆他最近如何？”
这时候一位玩家走上前来向程立雪问道“这几天他一直在你这里学习，虽然我们一直在围观但听不见声音不知道他最近如何。”
“我们这些人都和沃姆接触过，也都教过他一招半式……所以对那个少年还是蛮关心的。”
他刚刚说完后面就有人起哄道“这可是我们的赛博徒弟啊！那学的可叫一个快！不像我现实里那些小崽子一样怎么都教不会！”
这话惹得众人啼笑皆非。
领头id叫做国泰民安的玩家则是笑笑说道“在下出身仙舟，是仙舟的一位退伍云骑，曾经参加过丰饶战役然后光荣退休，虽然我想再去打但想了想这么大岁数了万一战场上变个魔阴身不就给战友们添麻烦了嘛。”
“所以我退伍了，大半辈子都在打仗突然闲下来我也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前些日子云骑里我带出来的小伙子给我送了这么个游戏我才又提起枪来。之后就是我遇到了沃姆那小伙。”
“他天资聪颖，我也见才欣喜教了他一手云骑枪术和我战场冲杀的本事。在相处过程中我发现这孩子……好像有些心事。”
他尴尬的笑道“我们这些人要么是军人出身，要么是沉迷武道的……总结就是都不会安慰人……所以……”
“我已知晓，我既然打算收他做徒弟自然视如己出。”
程立雪淡淡点头说道“之前因为他耍了几手虎虎生风的云骑枪术我还以为他是仙舟人以为他是丰饶民的子嗣。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在坐的各位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去求求人看看能不能去查一些东西。”
“好的，有女士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围的人也慢慢散了。
“我说你个家伙真是老东西啊？几百岁了都！”
“其实当年景元将军还不是将军的时候我就在，甚至那时候曜青的将军还不是飞霄将军。”
“啊？等等……嘶……你快一千岁了？！这么老？！什么究极老兵啊！”
众人很快散去，程立雪也退了出去。
又是那死寂的星系之中。
沃姆抖动两下从那有些神奇且迷幻的世界中醒来。
【今天出来的很快，发生了什么吗？】
薇尔妲轻轻问道，树的叶子摩挲枝条微微拂过沃姆犹如母亲轻轻拂过孩子的脸颊。
“……”
沃姆有些别扭又有些扭捏，实在没办法想象可以从一只大虫子身上看到了扭捏。
【怎么了？沃姆？】
薇尔妲疑惑的问道。
最后沃姆咬了咬牙喊出了那一声迟来的称呼。
“妈妈……”
【……】
【？】
一瞬间大树甚至停止了摇晃。
下一刻一股名为喜悦的情感出现在薇尔妲的思绪之中。
【沃姆~】
薇尔妲很高兴，她开心的用柳枝高高举起沃姆兴奋的问道。
【你叫我什么，小沃姆？】
“妈妈，薇尔妲妈妈！”
虽然一开始有些尴尬，但看到薇尔妲如此高兴与喜悦，沃姆也喊的越发顺口。
薇尔妲此时被喜悦与慈爱填满，她不由得淡淡想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憎恨小沃姆的呢？
好像从一开始这个小家伙孵化的时候就不再恨了。
作为整个星系所有意识与生命汇聚的、为复仇与记录而生的苍翠之树，她理应本能的去憎恨、去杀死所有虫族！
带着亿万万生灵的愤怒！但……树有了自己的思绪……承载着星系无数生灵最后一抹光亮的集合之树不再盲目……
她诞生了，以人的思维……但这好像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茫茫的宇宙中空无一人……整个星系都归于寂灭徒留她一个存在留在宇宙……
孤独与黑暗是最好的刑法，生灵们活着时的恨意驱使着她，让她去憎恶着银河中心的那颗虫卵。
她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要诞生……为什么自己要一个人忍受这寂寞……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能翻看刻印于叶子上的知识来消磨自身的时间……
她有些想要疯了，她不止一次觉得自己不该诞生，如果自己不诞生就不会忍受这种酷刑……
直到——那孩子，沃姆的诞生……
那一刻，薇尔妲明白了，自己不单单继承了人们的恶，她还继承了人的善……
她看着那只可爱的小虫子，他黑黑的却散发着淡淡的光……他很漂亮……
他用懵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好像很高兴对自己挥舞着小爪子。
“滋——滋——”
薇尔妲恍惚间不再去想其他的了……这孩子的出现让她明白，她不再只是孤零零的待在这个世界上。
她有了陪伴，第一次亲眼见证生命诞生的她对于这个小家伙是何等的怜爱。
【沃姆，就叫你沃姆，怎么样？可爱的小虫子。】
“滋~滋~”
【沃姆~沃姆~】
“妈妈！妈妈！”
薇尔妲开心的举起已经变得很大的沃姆，高兴的喊着他的名字。
记得上一次如此欣喜还是在他刚刚诞生的那一天……而如今，可爱的小家伙变得威武，但是，他喊自己妈妈~
母爱永远是世界上最为伟大的情感，它或许是盲目的、偏执的……但它永远是最为纯粹的。
因为——女子本弱，为母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