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楼晨风按在门把手上的手顷刻间收了回来。
他的心柔软成一片。
其实他都感觉得出来的, 尤其是这两天，蒋楠对他的眷恋和不舍。
这些，都是他以前梦寐以求的,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蒋楠愿意给他一个眼神，天涯海角，他都能跟着去。
可成为一名职业球员是他一直向往的事情, 也是蒋楠希望他去做的事情。
从高中起，他的人生目标就这么两个——蒋楠和打球。
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又狠狠亲了好一会后, 在蒋楠不平稳的喘-息中松开了他。
“我还以为你会说……”楼晨风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蒋楠的眼睛，蒋楠被他看得眼神乱飞。
“能不能别去打职业了。”楼晨风补全了后半句话。
蒋楠：“……”
到这个时候，他只想嘴硬：“怎么可能，你现在做的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也是我很支持的。”
楼晨风又亲了他一下，这才放开：“那我进去了？”
蒋楠眨了眨眼, 用力“嗯”了一声。
看着恋人的身影远去，蒋楠没忍住吸了好几下鼻子。
刚才说的那些, 也都算是他的心里话。成为一名职业篮球运动员, 是楼晨风一直以来想要去做的事情, 也是他很希望男友去做的事情。
只是在情感上, 一想到要和楼晨风分开那么久, 接下来漫长的一个月除了通讯联系, 见不到人，胸膛里又装满了酸涩。
蒋楠垂着眸，双手按在方向盘上，深深呼吸了好几下。刚把那股子酸压下去, 耳畔传来窗玻璃被敲击的声音。
蒋楠抬起头，走开的人竟又返身回来。
在楼晨风的目光里，蒋楠按下车窗，撩起眼皮：“你不是进去了么？”
“我是进去了，然后发现男朋友一直没走，双脚不听话地又走回来了。”
蒋楠瞪他，说着恼怒的话，语调却又软又娇气：“……少油嘴滑舌哄我！”
楼晨风探头进来，在他唇畔落下轻轻的一吻：“乖乖在家等我。”
楼晨风站在门口，看着蒋楠的车彻底消失在视野里，这才转身往里。
“经理？”楼晨风有些惊讶，“您怎么在这？”
经理掐灭手里的烟，丢进门口的垃圾桶里：“你们过来的时候我就在了。”
楼晨风：“……”
经理头点了点车远去的方向：“女朋友呀？”
楼晨风摇摇头。
经理揶揄他：“没事的，球队又不禁止谈恋爱，不用急着否认。”
楼晨风：“我没有否认，我的意思是，那不是我女朋友，那是我……男朋友。”
经理：“啊？”
再回头，身形修长的青年已转身往宿舍方向走去了。
经理挠了挠头，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哟……
可真厉害。
-
没想到，才过了一周，两人又见上了面。
楼晨风在邻省的一次比赛时，因为对方恶意犯规，伤到了腿。
为了治疗得当，球队立刻把人送到了当地的医院里。
蒋楠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楼晨风已经无碍了。
医生也再三保证，楼晨风并未真的伤到骨头，很快可以回到赛场。
经理见到蒋楠，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很快反应过来这个极其俊俏的年轻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楼晨风之前说的“男朋友”。
年轻男人眼里全是担忧，经理便没多做阻拦，把人放了进去。
虽说没有伤到骨头，痛却不少。
经理解释说，楼晨风挂的水里有促眠的药，可以让他减轻一些疼痛的困扰。
蒋楠点点头，谢过人后，悄步走到病床边。
蒋楠会知道楼晨风受伤，是因为楼母在球队里安排了专门跟着的人。当然，这是属于她和蒋楠的小秘密，并未让楼晨风知道。
蒋楠之前一直觉得楼母这一出有些夸张了，楼晨风是个健全又成熟的成年人，完全能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但这份拳拳母爱，他也无法拒绝，只能私下和楼母约好，一定不要告诉楼晨风。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后，蒋楠无比感激楼母当初的决定。
不然，楼晨风绝对不会告诉他自己受伤了。
蒋楠垂眸，看着病床上，哪怕沉睡中，依旧浓眉紧锁的青年，绷直了双唇。
-
楼晨风醒过来的时候，蒋楠正坐在一旁，垂着脑袋削苹果。
蒋楠是真的很不适合做这些，苹果上的肉，被他削掉了一大半。
但他削的专注而认真，让人不忍心去打断他。
尤其想到，这个苹果，很有可能是为自己而削的。
楼晨风勾起唇，静静躺在那，看着恋人用笨拙的动作，一点一点，削完了苹果上大部分的肉。留下一个不规则的芯，和包裹在上头的丁点果肉。
楼晨风憋着笑，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准出声。
蒋楠显然也发现问题了。
他盯着手里的苹果看了好一会，似认命般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把苹果塞进了嘴巴里。
楼晨风：“……”
他终于没憋住，咳了两声。
蒋楠飞速抬起头。
四目相对，楼晨风挑了下眉：“我以为，你这是在给我削苹果。”
蒋楠：“……”
楼晨风接着说：“原来，是给自己削的。”
这属实是恶人先告状了。
蒋楠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剩下的那小半个放到一旁的盘子里，冷冷看着楼晨风：“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啊！”
楼晨风：“……”
蒋楠：“你为什么不在受伤的第一时间告诉我？”
楼晨风眉头跳了一下，开始尝试解释：“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伤，所以我——”
蒋楠起身，走到他床边，打断他：“不是什么要紧的伤，你干嘛进医院？”
楼晨风：“……”
蒋楠明显已经不高兴了。
这个时候非要铁着头硬来，万一把人惹毛就麻烦了。
他这会儿腿脚不方便，蒋楠真转身就走，他可是完全追不上的。
楼晨风脸上很快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来：“蒋楠……”
“我错了。”
蒋楠向来吃他服软，每次他一认错示弱，蒋楠就会很轻易地“放过他”，偶尔还会反思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只是这一回，这个百试百灵的法子，好像失效了。
蒋楠依旧站在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神色严峻。
楼晨风看着他，喉结翻滚：“蒋楠，我保证，以后出什么问题，都第一时间和你说。但是你也要和我保证，不管我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你都不可以着急，好不好？”
蒋楠低下头，用力闭了闭眼：“楼晨风，要不你——”
开门声在身后响起，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护士拿着体温计走进来：“七号床，测一下体温。”
蒋楠让出位置来。
护士把体温计递给楼晨风，等他测完体温确定没问题后，才离开。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四周又变回了原先的静谧。
蒋楠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再次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拿起没多少肉的那个苹果，切了一小块送到楼晨风嘴里：“是削给你吃的。”
他顿了顿，“就是我……不大会。”
楼晨风支撑着坐起来：“你再去洗一个，我来削。”
蒋楠避开楼晨风的手：“你是病人，我这好好的，哪有让你一个病人来做这些的道理？”
楼晨风上下翻动自己的手：“我伤的又不是手。”
蒋楠坚持：“那也不行。”
楼晨风只得靠在病床上，看着蒋楠又取出一颗苹果，继续笨拙地削着。
楼晨风：“我不想告诉你，除了害怕你过分担心外，还害怕你会让我不要再打比赛了。”
蒋楠垂着眼，浓黑的眼睫微微颤抖着。
蒋楠复又抬起眼：“我说了你就会听吗？”
楼晨风张了张嘴，意识到这是一个他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在他这里，蒋楠永远是大于一切的。
如果蒋楠真的希望他不打比赛，他绝对不会犹豫哪怕一秒，立刻就会去和球队解约。
梦想之于蒋楠，根本不值一提。
又或者，蒋楠才是那个，他最大的梦想。
蒋楠轻笑了一声：“我不是三岁孩子，不会那么任性的。”
“还记得之前送你去基地时，我说的话么？我说这是你的梦想，作为你的男朋友，我最应该做的，是支持你的梦想。”他说话的时候，手里的动作没停。有了刚才那一颗苹果的练手，这会儿这一颗明显削的好多了。
起码，上头留了不少的肉。
蒋楠切下一大块，递到楼晨风眼前：“你看，这不就好多了。”
楼晨风只深深看着他，没有接苹果，也没有开口说话。
蒋楠便将苹果往他嘴里送：“你干嘛，先吃苹果。”
唇上感觉到苹果的冰凉，楼晨风才恍然回神过来。
他想起自己出柜时候，母亲问过他，为什么会喜欢蒋楠。
似乎没有理由。
又似乎，有一万个理由。
不管是他们确定恋爱之前，还是现在，蒋楠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楼晨风拿过苹果，另一手抬起去握蒋楠想要收回去的手：“再等等我，好么？”
蒋楠看着他，眼睫翻动，最后很主动地仰起脖子，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我一直在等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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