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楼晨风果然如他所言那样, 一遍遍吻过蒋楠的眼睛，鼻子，嘴巴, 脖颈……

    每一处地方他都爱不释手，所有蒋楠担心的，丑陋的部分，都让他痴狂。

    蒋楠被席卷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里, 只觉得自己是飘荡在大海上的一页小舟。

    而楼晨风是凝聚成这片海域的每一滴水珠。

    包裹着他，束缚着他, 让他落不下去, 又挣脱不得。

    只能将自己完全的奉献出去，去接受这片大海带给他的起伏和刺激，让自己和那数不清的水珠，彻底地融合在一起。

    最后，蒋楠是被抱着出的浴室。

    身体深陷到柔软的床褥中时，他的意识几乎都已经迷失了。

    楼晨风俯身下来, 把蒋楠额头上，尚未完全干透的黑发拨开了一些。

    蒋楠以前从未经历过这些, 这会儿身体可能有些没那么舒服, 秀气的眉紧紧蹙着。

    将那眉宇间的折痕抚平后, 楼晨风低头下去, 在其中落下一吻。

    感觉到恋人脸上的表情舒适了一些后, 他起身, 准备回去将洗手间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

    撑在枕旁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蒋楠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握着很轻，楼晨风却由着他, 将自己的手抓进了被子里面。

    蒋楠颤着眼睫，勉力睁开眼：“刚才你说……高中，我们以前……”

    对于楼晨风，蒋楠的印象真的很浅，不然，当初也不至于搬了进来那么久，都没有发现，他就是自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韩卓的弟弟。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楼晨风表现得很明显了，他也一直没觉得对方喜欢的人，是自己。

    并非他太迟钝，而是他们两人，在大学里的交集，实在是太少了。

    刚才，楼晨风提到了高中。

    蒋楠努力往残留的，并不多的高中记忆里深刻挖掘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两人高中有过什么交集。

    他是上了大学之后，才开始努力和室友还有同学之间加深交往的。

    高中的时候，扣除掉睡觉的六七个小时，他几乎所有的时间全部用来独处和学习。

    那个时候，他害怕和人聊天，接触，恐惧一切旁人展露的好意。

    害怕那些表面的温柔善良，最后都会成为插到他心里的刀子。

    所以整个高中生涯，对他来说，都是一段不想多去回想的时光。

    在那段时间里发生的很多事情，他真的，都已经不记得了。

    但楼晨风提了。

    蒋楠突然很想知道，在他遗漏的时光里，到底和楼晨风之间，发生过什么？

    不然凭借他那时候冷淡又拒绝交流的态度，楼晨风怎么会喜欢他呢？

    楼晨风再次俯身下来，去亲吻他又皱起的眉头：“乖，先睡一会。”

    见蒋楠还是不肯闭眼，楼晨风靠坐到床上，将人半搂在怀里，用好听的低沉声音柔声哄着：“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你需要休息。等你醒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

    蒋楠又做起梦来。

    这一回，不是那个惯常的，小兔子与大灰狼的梦，而是梦到了一些他高三那年的事情。

    蒋楠梦到了高三校庆庆祝晚会那一天发生的一些事。

    那天晚上，他去晚会后台做志愿者，帮忙整理一些道具。

    按照常理，蒋楠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做这份工作的。

    一来，他讨厌和人接触；

    二来，他也不擅长整理。

    这份工作也不是他的，是他当时一位寝室室友的。

    对方家里突然发生变故，需要他临时赶回去一次。

    这位室友平时在寝室里，一直会主动和蒋楠说话，帮他缓解和其他室友之间的尴尬，很努力地常和他做着朋友。

    虽说两人关系依旧不热络，当这样的人朝你露出的祈求拜托的眼神时，你真的非常难将拒绝的话说出来。

    蒋楠只是因为以前的遭遇，不想和人关系亲密，并非真的冷酷。

    所以，他最后应下了这份工作，到晚会后台去做这个志愿者。

    校庆这种盛大的晚会，学校几年才办一次，后台远比想象的要乱。

    蒋楠一直藏身在靠边的位置，黑色的大口罩将他大半张脸遮住了，半长的刘海又盖在眼睛上方。

    他默默将前台拆解下来的一些道具按照搬出去的顺序进行着整理。

    不擅长整理，不代表他完全做不了这些事情。

    大家都很忙很乱，也没人去关注这么一个带着口罩的年轻男生是谁。

    快结束的时候，前台的音响里倾泻出悠扬熟悉的音乐声来。

    蒋楠立刻听出来了，这是哥哥张国荣的《春夏秋冬》。

    无数次晨起，耳机里伴随着他的，都是这首歌熟悉的曲调。

    紧接着，一道男声缓缓响了起来。

    大概是在变声期的缘故，男生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着的低沉。但这并不妨碍他将这首歌唱得动听而缠绵。

    唱到一半的时候，拜托蒋楠帮忙的室友赶了过来。

    这就代表着，蒋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可以走了。

    但蒋楠还是站在后台，默默听完了这一整首歌。

    精彩的演唱自然赢得了满堂彩，主持人还上台留下了他，进行了短暂的采访。

    从两人的对话里，蒋楠知道了这人才高一，入学的时候参加过校园歌手大赛，得过十佳歌手。

    蒋楠本来有些好奇这人的模样，因为对方唱得实在是太合他胃口了。

    听完采访后，兴趣顿失。能得奖，肯定是专业人士。

    蒋楠转身往外，恰逢舞台上采访结束，刚才唱歌的男生往回走。

    他脚步轻而快，还在侧头和人快速说着什么，这一条走廊又窄，两人的肩膀几乎擦碰到了一起。

    男生转头过来：“抱歉——”

    他拉长尾音，目光停留在蒋楠微垂的脸庞上。

    蒋楠抬起头来。

    男生画着舞台妆，五官浓丽俊朗，目光对上的瞬间，对方漆黑的双眸里闪烁出璀璨的光芒来。

    他双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别的。

    蒋楠已开了口：“也没撞到。”

    说罢，垂下眼眸，继续往前走去。

    男生的目光一直凝在蒋楠身上，随着蒋楠往前的动作，自然地回过头。

    这时，他身旁的人拍了下他的肩膀：“快点，后台有个新闻采访，记者在等着了！”

    男生缓缓皱起眉，似在犹豫。

    可那抹修长的身影完全没有在等他，持续地往前，不过五六秒的时间，已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再也看不到了。

    蒋楠走出了学校的大礼堂。

    环绕着整个学校的音响里，在同步转播着礼堂里晚会的盛况。

    蒋楠觉得有些吵，但他又不想这么早回寝室，最后还是决定停驻在礼堂旁边的操场上，转悠几圈。

    绕着操场散步了几圈后，一道略显熟悉的身影撞入他的视野中。

    对方的身形修长且漂亮，哪怕操场的光线不是很明亮，蒋楠也清晰辨认出对方便是刚才在后台遇到的那个男生。

    那个唱他非常喜欢的那首《春夏秋冬》的男生。

    男生似在寻找着什么，四处张望了一圈，最后视线的方向停留在蒋楠所在的这一块地方。

    蒋楠往自己两侧看了一下，很确定自己站的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

    他往男生那边看过去，对方已迈开长腿，明确地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两人相距的距离有些远，不等男生走到蒋楠面前，好几个男生女生冲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欢快的声音也同步围绕住了他。

    蒋楠正好站在一处音响下方，一位专门学习民俗的歌手开始了唱歌，耳朵里一片轰杂。

    这使得他完全听不到那些人到底和男生在说些什么。

    唯一能看到的，是男生不时投向他这边的，略显焦虑的目光。

    蒋楠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来找他，他们并不认识，他可以转身离开的。

    但蒋楠却一直等在那里。

    事后很久，蒋楠都没有想通他为什么要等在那，哪怕在梦中，用第三人称的视角去看，依旧没能看明白他为什么会没有离开。

    男生终于拜托了缠着他的人，走到了蒋楠身边。

    “你、你好。”

    他开口，声音比麦克风里更低沉一些，尾音带着一点磁。

    “谢谢你愿意等我，”男生自然也看出来了蒋楠是等着他的，黑眸里凝满了喜悦，“那些人真的有些难搞。”

    蒋楠看着他，开口的声音有些冷：“那就不要做太张扬的事情，给自己和别人带来麻烦。”

    许是他的态度真的不大好，好几秒里，男生都没有说话。

    蒋楠抬眼想去看男生的表情。

    还未看到，整个世界突然彻底倒转，他心头一慌，猝然睁开眼睛。

    这才发现，自己大半个身体已经“脱离”了床，歪倒在楼晨风怀里。

    见他已清醒过来，楼晨风轻笑道：“你睡着睡着，差点从上面翻了下来，幸好我一直在旁边没走。”

    蒋楠：“……”

    楼晨风有些无奈：“以前怎么不觉得你睡相这么糟糕呢？”

    蒋楠也不知道自己竟会睡着睡着，从床上翻了下去。

    估计是刚才真的被累到了。

    虽然醒了过来，蒋楠还是很困倦：“你不休息一会吗？”

    刚才楼晨风出的力，可比他多多了。

    他现在累成这样，楼晨风应该比他更累才是。

    楼晨风却看起来精神满满的样子，这就是篮球员的身体素质么？

    蒋楠有些不满地撅起唇。

    他心想着要好好把人谴责一顿，让这家伙好好哄哄他。

    实际做的，却是再次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是太累了。

    楼晨风半拥着蒋楠，侧头看了一眼放在书桌上的电脑：“我查个资料，你的电脑可以——”

    他边说边低头，目光落下，便看到了怀中人安静的睡颜。

    在半睡状态里，蒋楠还是听到了楼晨风那未说完的话。

    他含糊地回了一声“你用”，眼睫连着颤了好几下，还是没能睁开。

    楼晨风起身，把人放回到枕头上，声音无比温柔道：“那你先睡，我查完资料来陪你。”

    -

    蒋楠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腰，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才半睡半醒中，楼晨风好像问了他什么。

    蒋楠边努力回忆，边跨下床。

    腿才动了一下，立刻拉扯内侧“劳损”的肌肉，剧烈的酸痛感让他情不自禁地皱起了好看的眉。

    会这么痛的原因很简单，某人刚才把他按在洗手台上这样那样还不够，进淋浴间里时，又把他按到了墙上。

    为了不让自己从墙上滑下去，他只好非常努力地“固定”住自己。

    他平日里宅得厉害，不怎么动，突然“运动”了这么久，肌肉组织中总是闲散的葡萄糖自然很不愉快，分泌出大量乳酸给他“好看”了。

    腹诽着将某人谴责了一顿后，蒋楠摇了摇头，把脑中有关刚才的那些“废料”摇散，艰辛地下了床。

    他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食物的香气。

    空空如也的肠胃也开始叫嚣了起来。

    放置在书桌上的电脑屏幕正亮着，蒋楠抬眸看过去，猝不及防在上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帖子。

    那个当初他发布在本地零距离论坛上，询问室友帮他陪电脑相关的帖子。

    蒋楠的脸色瞬间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实在是来不及。

    明天尽量更长章或者双更，将昨天请假的那章补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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