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随着楼晨风又一记超远距离的三分, 观众们的热情再次被点燃。
尖叫声刺得人脑神经跟着跳个不停。
韩卓也跟着身边人吼了两嗓子，对蒋楠献宝道：“怎么样，我弟是不是贼牛逼？”
蒋楠按了按太阳穴, 转过头：“他不是你堂弟吗，为什么他和你的姓不一样？”
韩卓：“……我爸是入赘的。”
蒋楠：“啊？”
韩卓嘿嘿笑：“沈宇晖以前不是一直都吐槽我是有钱人家的败家子么？其实真有钱的是我堂弟家。靠cbd那边，房价最贵的那几个小区，都是他家的。”
正住在靠cbd地段房价最贵的几个小区之一, 每月辛苦省钱还贷款的蒋楠：“……”
“你看我堂弟是不是特别对得起他的姓呀，他家最多的, 就是房子了。”
韩卓笑着调侃。
四周围一片喧嚣, 蒋楠的心却像坠入了一片如死水般的湖泊里。
沉重的水从四面八方挤过来，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原来在搬进来之前，楼晨风便认识他。
那为什么楼晨风一开始不说呢？
见韩卓要往球场上走去，蒋楠的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地把人拉住了。
韩卓：“比赛马上完了，去和我堂弟聊几句呗？”
“我不想去，”怕引起怀疑, 蒋楠立刻解释，“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 要赶紧回去。”
韩卓很快反应过来。
虽然眼下天气还不是很热, 但场上的球员们, 大多都穿着露膀子的球衣。
他带着蒋楠过去的话, 那群大老爷们围上来, 蒋楠搞不好立刻会被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荷尔蒙味道吓到。
想着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韩卓便陪着蒋楠一起离开了篮球场。
韩卓今天是开车来的学校，顺便送了蒋楠回家。
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蒋楠转头过来：“韩卓，你能不能别告诉楼晨风, 我知道他是你弟弟这件事？”
韩卓愣了愣，本想问蒋楠原因。
转念一想，这两人几乎没啥交集，蒋楠又马上要毕业了。
楼晨风知不知道也完全无所谓。
“行！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咱们再介绍！”
“好。”
蒋楠站在路旁，挥手道别。
韩卓的车屁股刚消失在视野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了。
他沉着脸进了电梯厅。
电梯是从地下车库上来的，开门的时候，里头有人。
看到蒋楠，和他热情地打招呼：“小蒋，回来了呀！”
是住在十几层的一个阿姨，和他妈差不多年纪，姓杨。
靠cbd这一区的房子，因为地段的缘故，房价很贵。
但小区已经有好些年了。
住户大多都是本地人，且有些年纪了，家里孩子都差不多是蒋楠这个年纪的。
“杨阿姨。”蒋楠回应了一声后，走了进去。
电梯缓缓往上。
蒋楠站在边缘，眉眼低垂，看起来乖巧而安静。
杨阿姨往他那边挪了挪，道：“能不能问你个事儿？”
蒋楠：“您说。”
杨阿姨：“你那个室友，他有女朋友没呀？”
蒋楠先是“啊”了一声，不解道：“您问这个做什么？”
开了口，杨阿姨也没了拘谨：“就咱们楼里那个方阿姨，她姑娘去年大学毕业考上了幼儿园老师。她便想着要给她姑娘张罗个对象，我们都瞅着你室友很合适，如果他没女朋友的话，咱们一起撮合一下。”
蒋楠眉心狠狠跳了好几下：“我室友才大二，而且方阿姨她姑娘那么优秀，我怕我室友不合适呀。”
杨阿姨：“哎哟你这就不懂了，女大三抱金砖，是最好的年纪。而且你室友这种相貌品行，将来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再说了，现在不都流行什么小狼狗养成吗？”
蒋楠：“……”
阿姨，您一把年纪怎么这么懂呢？
蒋楠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挺好奇的，阿姨您为啥不问我呀？我马上大学毕业了，工作也有了，不是更合适的人选吗？”
杨阿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尴尬地开口：“怎么会没想过你呢！你搬过来没几天，咱们楼上楼下的阿姨妈妈们已经忍不住想给你张罗了。就是——”
“就是你长得这么好看，方阿姨她觉得自己姑娘和你一块，压力太大了。”
蒋楠：“……”
他特别想问一句，那方阿姨到底是怎么觉得和楼晨风在一块，她姑娘就压力不大了？
想是这么想，基本的礼貌还是要维持的。
蒋楠笑了一下：“我室友他有对象了。”
扬阿姨不无失望地“唉”了一声。
电梯总算到了她住的楼层，走出电梯的时候，又回过头来——
“那你室友到时候要是分手了，你一定要记得和我说啊，咱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哈！”
电梯合上的瞬间，蒋楠笑容顿时消散。
要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是他先好不好！
起码，他的性别是对的！
呸呸呸，他才不要这个“月”。
他现在对楼晨风这个骗人的家伙，一点兴趣都没有！
-
蒋楠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抓起遥控器，胡乱按着。
电视频道来回切换，蒋楠却完全没有去看里面到底在播放什么。
他满脑子都是楼晨风的事情。
也不怪杨阿姨会对楼晨风印象这么好，这家伙，光看外表真的太具有欺骗性了。
但是知道真相的怒意退去，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后，蒋楠又觉得楼晨风的很多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
楼晨风没有在一开始就坦白，确实很不对。
但两人的交集只在游戏里，在生活里，他们确实如陌生人一样。
蒋楠比较想不通的是另外一点。
作为一个家里有无数房子的人，楼晨风为什么要搬到他这么一个小房子里，天天给他洗衣服做饭搞卫生，照顾他呢？
是因为自己就是他那个“喜欢的人”么？
回想起楼晨风以前说过的那些在追人的话，蒋楠的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但蒋楠只激动了没几分钟，就立刻冷静下来。
楼晨风说他喜欢那个人很久了，但蒋楠和游戏里的楼晨风熟悉起来也不过几个月，距离“很久”很遥远。
楼晨风对那人的喜欢，浓烈又深厚。
每每提及，虽只有简单的只言片语，蒋楠都能感受到其中饱含的深情。
蒋楠并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可以让一个与他生活几乎没有交集的人，喜欢他到那种地步。
当然，鉴于楼晨风种种隐瞒的行为，这份感情可能也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就是为了哄骗他，故意给自己搞了这么一个深情人设。
最简单的方法，是直接问楼晨风。
但如果是他自作多情了怎么办？
说不定楼晨风真有一个喜欢了好久好久的人，会搬到这里，是因为那个人就住在附近。会那么照顾他，是他的天性使然呢？
那他岂不是贼尴尬？
门口方向传来电子锁解锁声音，与此同时，蒋楠做了一个不算艰难的决定。
楼晨风很快出现在门口。
如往常般，他手里提着白色的购物袋，里面装着路过小区外面的生活超市时，买的菜。
蒋楠伸了个懒腰：“今天吃什么？”
楼晨风：“酱牛肉。”
令人意外的，没有听到一贯的欢呼声，楼晨风抬起头来。
蒋楠还是坐在沙发上，手肘撑住下巴，一双好看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见他看过去，蒋楠叫了他一声：“楼晨风。”
楼晨风被他突然的一声叫得心跳快了两下：“嗯？”
“我想打游戏，你陪我打游戏好不好？”
楼晨风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先吃晚饭，再打。”
“不好，我现在就想玩。”语调软软的，尾音扬起，又开始撒娇了。
楼晨风只得把袋子放下，走过来，俯身看他：“好。”
蒋楠还是维持着那种类似撒娇的语调：“我上次用你电脑的时候看到你有两个账号，你能借一个我玩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楼晨风。
青年先是眉头皱了一下，继而，黑眸眯了起来，凸起的喉结也随之上下滑了一下。
这个过程变化得很快，快到蒋楠隐约捕捉到楼晨风的不自然，他已经表情如常地开口了：“怎么突然想要借我的账号了？”
蒋楠早想好了托词：“你之前不是夸我技术增进了很多么，我想感受一下高分段的生态，可以不？”
楼晨风微挑了一下眉：“可以。”
蒋楠立刻起身，走过去开电脑。
虽然上一次被楼晨风“诊断”下来电脑已经不行了。
但找专业的人维修过之后，这台使用了快四年的电脑，还是顽强地继续工作了下去。
同一时间，楼晨风飞快给张超发了一条信息。
【你的lol账号，发过来，你嫂子想玩。】
张超：！！！！
张超：嫂子？！！！
张超：怪不得我觉得你最近那么古怪，原来真的有嫂子了。
楼晨风：别废话，账号。
张超：来了来了！
楼晨风将张超的账号发给蒋楠：“你上吧，我带你双排玩一会。”
（正常排位钻一以上无法双排，所以这里算是一个私设）
登录账号后，蒋楠丝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另一个id。
他心里冷哼一声，你有本事继续装！
蒋楠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楼晨风，并非真的想玩他的账号。
但现在游戏都登录了，不玩有些说不过去。
看他选了辅助位置，楼晨风便选了一个ad。
张超和楼晨风的排位段位都已经王者了，蒋楠从没打过这种分段，进去后，没怎么犹豫地选了猫咪（英雄悠米，可以附身在其他英雄身上，操作难度相对简单）。
楼晨风则是选了一个大核射手。
正常来说，猫咪作为辅助，是一直会跟着ad在下路挂机的。
但这一局，打野是个男刀，也是那种非常适合猫咪附身的英雄。
进入游戏后，蒋楠便看也没看楼晨风，直接挂到了打野身上。
其间，楼晨风一直在疯狂给他打信号，蒋楠都当没看到，紧紧跟着打野，亦步亦趋。
楼晨风选的ad是没有位移技能的。
没有了辅助，在下路等同于坐牢，光对线期就被抓死了三次。
又一次被三包一抓死后，他终于忍不住在频道里打字。
楼晨风：小猫咪。
楼晨风：过来。
蒋楠：不要，这把打野这么c，我帮优不帮劣。
楼晨风：……
楼晨风：我为什么会劣？
蒋楠：你塔下挂机就好了。
楼晨风：你再不过来，我要出来帮你过来了。
蒋楠：你要是敢出来，你今晚就别睡我的床！
果然这句话后，楼晨风不再说话。
蒋楠切屏过去了好几次，每次他都是安静沉默地在塔下挂机补兵。
孤独寂寞还有点可怜。
蒋楠有些心虚。
尤其楼晨风是被他抓来玩游戏的，结果他还这么对人家，着实有些过分了。
蒋楠：咳咳，要我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蒋楠：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立刻来。
就当报上一次楼晨风故意让他喊“好哥哥”的“仇”。
还未等楼晨风回答，游戏里另外一人终于憋不住了：你们臭情侣秀恩爱，能不能不要影响我们的游戏体验？
蒋楠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本意只是想“折磨”一下楼晨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样的行为，会被别人认为是“情侣秀恩爱”？
就在他想要打字解释的时候，电脑突然发出连续短促的一阵“嘟嘟嘟”声，再然后，连花屏都没有，直接黑屏熄火，停止运转了。
蒋楠：“……”
连着按了好几下开机键，电脑依旧毫无动静。
蒋楠内牛满面地走到楼晨风房间里，将这个噩耗告诉了他。
-
洗过澡后，随意将头发吹得半干，楼晨风拿着平板走进来。
令他意外的，是之前一直摆置在床中间的那个圆形枕头，竟然不在了。
蒋楠盘着双腿，正低头玩着手机。
听到他进来的声音，抬头：“客服反馈出来了么？”
楼晨风：“封号三个月。”
蒋楠狠狠皱了一下眉：“对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电脑会打着打着就彻底死机了。看样子我真的要重新配个电脑了。”
楼晨风微笑了一下，坐到床上。
蒋楠有些烦躁。
虽然楼晨风没有责备他，这件事也不是有意为之，但归根结底还是他不好。
蒋楠：“刚才那个账号，不是你的吧？”
楼晨风意外道：“你怎么知道？”
蒋楠蹙眉：“我看了一下那个账号，主玩上路坦克英雄上分的，你基本玩的都是刺客类的。”
楼晨风：“你还……”
他轻声笑了起来，“挺了解我的。”
蒋楠木着脸，心道我不光了解你，我还知道你这个家伙一直在骗我！
蒋楠无比愧疚：“借你号的朋友，没说什么吧？”
张超自然是不介意的。
他知道是“嫂子”用自己账号后，甚至表示，这个账号送给嫂子都没问题。
打量了一下蒋楠的脸色，楼晨风“唔”了一声，故意道：“他这个赛季好不容易上了王者，听到要被封号三个月，可郁闷了。”
果然，蒋楠脸上的愧疚之色更浓了。
楼晨风：“我只能骗他，说这号是他嫂子在玩。”
蒋楠一时没反应过来：“谁是嫂子？”
楼晨风看着他，黑眸里装着盈盈笑意：“委屈你了。”
蒋楠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他翻过身，用力敲了楼晨风的胸膛一下：“你要不要脸啊！”
楼晨风摊手，假装无奈道：“不然他这会儿可能已经提着刀子在来的路上了。”
蒋楠用力抿了抿唇。
深呼吸两次后，抬眼。
楼晨风黑眸里装着愉悦的笑意，态度是自然而又松散的，看起来真的只是——
开个玩笑而已。
又来了。
那种不受控的感觉，楼晨风明明只是随便调侃一下，他又……上钩了。
咬住舌尖，蒋楠不再看楼晨风，而是低头去看手机。
楼晨风侧躺下来，一手撑着脸颊：“你怎么把枕头拿掉了？”
他说的是蒋楠一直放在中间的那个圆枕。
蒋楠滑动屏幕的手指顿了顿。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刚才回家的时候，我遇到咱们楼里一个阿姨，她说要给你介绍对象。”
“那你怎么说的？”
蒋楠：“我说你有对象了。”
楼晨风眯起眼：“什么？”
蒋楠：“不用这么紧张，我知道你没追上，我这是在给你减少麻烦。”
像是邀功般，他往前凑了一些，双眼弯出好看的弧度，“怎么样，我够朋友吧？”
楼晨风眼瞳微缩：“谢了。”
蒋楠细细观察着对方脸上的每个表情。
以前，每次楼晨风挨太近的时候，他都会紧张地移开视线或者退离。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要努力不错过楼晨风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努力抓住对方的“狐狸尾巴”，然后把“真相”彻底揪出来。
不管楼晨风喜欢的人是不是他，蒋楠都不希望自己长久停留在这种患得患失，不受自己控制的情绪里。
蒋楠依旧维持着那样的距离，看着楼晨风的眼睛，问：“我可以把我的腿放到你腿上吗？”
楼晨风眼里闪过一抹惊愕：“你不是讨厌——”
“我想要快点好起来。”
蒋楠还是看着他，澄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到你那么努力追人，我突然也好想谈恋爱。”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章哈！
以及，这章留言都有小红包么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