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把衣服穿好。”是楼晨风先开口。
“啊？”蒋楠还愣着。
“窗帘开着。”楼晨风的声音突然变得非常严厉。
像是突然被点醒一样，蒋楠立刻转身，背对着楼晨风穿好裤子之后，连冲带跑撞进了洗手间里。
门“嘭”地被关上了。
楼晨风死死盯着蒋楠离开的位置。
好几秒后，他快步走到冰箱旁，拉开门，从里面取出一瓶冰水。
大力拧开，仰头，猛地连喝了好几口。
一口气喝掉大半瓶水后，楼晨风放下水瓶，撑在桌上的手攥紧，骨节分明，手背上青色的经络根根凸起。
他用力擦掉从唇角溢出的水，胸膛起伏了好一会，发沉的眸子方才缓缓恢复平静。
洗手间里。
蒋楠坐在马桶上，给自己做了十分钟的心理建设。
然后木着脸站起来，用冷水洗了个脸，给脸降温。
蒋楠出来的时候，楼晨风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桌上房子煎鸡蛋，萝卜干和白粥。
白粥冒着淡淡的热气，鸡蛋形状很圆，中心一圈鼓鼓的，看形状，是蒋楠最爱的溏心。
萝卜干被切成了丁状，还用热油泼过，装在花边的小盘子里，散着诱-人的光泽。
蒋母是做菜的好手。
自小耳濡目染，蒋楠对食物的细节是很挑剔的。
哪怕他用很挑剔的眼光去看，楼晨光做的这几样都几乎完美。
唯一能挑出刺来的——
大概就是，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做的色香味俱全，应该也……不难吧？
楼晨风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举筷夹菜的动作优雅而好看，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到大被教的很好的人。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楼晨风转头过来。
四目相对。
蒋楠眼前飞快闪过上一次两人四目相对时的情形来。
好不容易降温的脸，又不争气地烧了起来。
妈的。
蒋楠头也不回地转身回了洗手间，又洗了一把脸，这才把脸上的热意压下去。
等他再出洗手间的时候，楼晨风已经吃完了，正站在水池前洗碗。
怕蒋楠会再次因为窘迫返回洗手间里，楼晨风率先道：“冰箱里只有鸡蛋和萝卜干，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蒋楠瞬间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你不用帮我准备早餐的。”
“你表姐说，收我这么便宜的房租，是希望我能够多多关照一些你的生活。我想着，准备早餐应该算是关照生活吧？”
楼晨风的目光坦荡，一副他应该做这些的模样。
这让蒋楠莫名羞愧起来。
蒋楠揉了揉依旧隐隐犯痛的太阳穴，在餐桌前坐下，抓起放在一旁的筷子来。
“刚才——”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嗯？”楼晨风转头过来。
蒋楠双唇动了一下：“抱歉啊，我昨天喝的太多，忘了你搬进来的事情。”
楼晨风依旧看着他。
蒋楠只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我习惯一个人住了，不光早上起床的时候那样，有时候洗澡忘了拿衣服还会裸奔——”
楼晨风挑了一下眉，长眸微眯：“裸奔？”
蒋楠：“……”
他平时也不是口拙的人，只是要解释刚才发生的那件事，实在是令他很羞耻。
蒋楠：“总之，以后我会注意这些的，早上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发生了。”
楼晨风掩饰住眼里的淡淡失望，微笑道：“没事，我不介意看到那些。”
解释完毕，蒋楠轻松了不少。
这顿简单的早餐比蒋楠想象中还要美味。
白粥软糯中带着微微的甘甜，配上煎蛋萝卜干，在宿醉后起来的清晨，吃起来实乃人家绝味。
蒋楠又看了一眼站在水池边的人。
水池靠窗，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洒进来，楼晨风的脸看起来无比英俊。
洗碗，放置到沥水架上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
明明那家伙昨天才搬进来，却像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似的，又是做饭，又是洗碗的……
蒋楠皱起眉，狠狠扒拉了一口白粥。
想什么呢？
他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
蒋楠模样俊秀，性格好嘴-巴甜。
来了没几天，已经赢得了不少公司里女员工的青睐，光昨夜迎新，就加了起码五六个女同事的微信。
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人找他。
蒋楠看了一眼名字。
“lcf”。
液晶显示屏？怎么有人叫这个名字的。
昨天加他的人太多了，又都是不熟悉的，蒋楠很难将人和脸对上号来。
他又看了眼对方的头像。
是个猫头，毛绒绒的，还挺可爱。
应该是新加的女同事吧？
【晚上想吃什么？】
蒋楠瞪大眼睛。
现在的女孩子这么主-动自来熟吗？在完全不熟悉的情况下，就想要约饭了？
在大学里，蒋楠一直都是被追逐的对象，面对别人的追求，蒋楠基本都是不拖泥带水地直接拒绝。
但昨天一起出去吃东西的，都是部门同事，将来要一起共处很久的。
不能像在大学里那样。
他在心里斟酌了几秒，开始打字。
蒋楠：你好，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午饭。
lcf：你要约我吃午饭？
什么叫做“约你吃午饭”？
明明是你先问我晚饭要吃什么的！
蒋楠抿紧双唇，打字。
【……嗯。】
lcf：抱歉，我下午要训练，午休时间很短，怕是来不及。
蒋楠：没关系，我们楼下食堂吃一点就可以。
蒋楠：只是昨天我加了太多人，有些忘了备注，请问您是？
lcf：你不知道我是谁，就要约我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蒋楠莫名感觉对方这句话很冲。
蒋楠满肚子的莫名其妙，火气也来了。
【不是你先约我吃晚饭的吗？】
lcf：我没有约你吃晚饭，我是想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回家的时候顺便去买菜。
蒋楠：？？？
蒋楠盯着lcf三个英文字母，猛然醒悟过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液晶显示屏”，而是——
蒋楠：你是……楼晨风？
lcf：嗯。
蒋楠：……
蒋楠：我怎么会有你好友？
从开始，一直回复很快的人，突然没声了。
蒋楠等了一会儿，沉着脸叉掉了聊天界面。
发生了早上的事情后，就算楼晨风说不介意，内心深处某个角落里，蒋楠还是介意的。
自小到大他都是非常讨人喜欢的，哪怕有做的不好挨批评的地方，也从没像早上那么丢脸过。
他从来没有在人面前有过如此窘迫的时刻。
蒋楠开始怀疑找个室友这件事，是否是明智的决定。
蒋楠把手机丢到一旁，对着电脑继续工作。只是盯着excel上的数字看了好一会，却什么都没做。
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情。
蒋楠想起来一件事，因为新入职的缘故，他这几天通过了好多好友申请。
楼晨风应该就是那时候一并加的吧。
再说了，早上发生了那样子的事情，楼晨风都没有介意。
他怎么可以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去质问楼晨风？
蒋楠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帮楼晨风找理由解释。
蒋楠又抓起手机，给楼晨风发信息。
【我等下要和单位的人聚餐，晚饭就不回来了。】
-
篮球休息室里。
楼晨风叫住了往外走的队友：“张超，今晚聚餐，我去。”
张超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来：“好！”
随后立刻对另一人道，“快快快，去和啦啦队经理说今晚楼哥去的。”
“张超。”楼晨风声音立刻冷了下来。
张超抬头，对上楼晨风严肃的脸，立刻举手讨饶：“我开玩笑的。”
说罢，又有些不甘心，犹豫片刻走了过来：“哥？你真不给人家一个机会？她只想和你一起吃个饭。”
楼晨风冷淡道：“没必要。”
回忆起之前小姑娘对着他，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张超扶额：“你这样子无情，等下我又惨了。”
楼晨风扯了扯薄唇：“至少她还可以诉苦。”
张超：“啊？”
楼晨风再不理他。
手机屏幕尚未暗掉，依旧是刚才与蒋楠的聊天界面。
原来蒋楠不光不记得他，甚至连备注，都没给过。
咽下喉头苦涩，楼晨风打字回复。
【好的，那你晚上回来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