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徐氏兄弟
吃过饭，南客向师父请教了一些修仙的问题，了解一些修仙界的常识。
修仙界认定的境界共分九境，其中前六境修灵，后三境修道。
修仙不易，有人穷尽一生连气感都找不到，无法修行。
就算侥幸踏上仙途，接下来也会有无数的困难，而且只会一难比一难难。
修仙的收益也很大，只要踏上仙途，就意味着比凡人更长的寿命和实力。
产生气感之人，日常以气滋养身体。寿元便可轻易过百，力量也是凡人的数倍，远离平常的疾病。
所以尽管修仙不易，每年到修仙宗门参加选拔的人依旧如过江之鲫一般。
若是得到一些机缘，能到第三境，随手便可穿金断石，御空而行，还可以在一些宗门谋个长老之位，管理几百弟子，很是风光。
再往后的境界，距离还没有修炼的南客还很遥远，羲木也就没有多说。
至此，南客知道了修仙的第一境界，启灵境，引气入体。
修仙界很大，共分为五域，每一域都幅员辽阔，寻常人用尽一生也无法跨越。
其中有一些强盛的宗门，底蕴深厚，霸占一域，甚至可以左右修仙界。
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了。
南客枕着自己的手躺在大郎的身上，看着满天星辰。
师父说他来自这片星域之外，他想要找到自己属于哪一个。
“大郎，你说是这个，还是这个？或者是那个。”南客指着天上的星辰。
大郎不会说话，只能不断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来回应南客。
其实他知道，每一颗都不是，但是他又觉得每一个都是。
森林里的的夜晚很凉爽，蚊虫都在这个时候出没，野兽们也都喜欢在黑夜中游走狩猎，远处时不时传来妖兽的吼声，树木的断裂声。
南客已经习惯了，并不担心。
所有的妖兽都不敢靠近这里，这是这个小世界默认的法则，没有生物敢冒犯，连没有开灵智的蚊虫都要遵守。
当然，大郎是例外，它是他们的家人。
桑桑树树叶散发出醉人的清香，本就疲惫不堪的南客就着微风和星光就这样睡着了。
睡梦中，南客还呢喃道：“大郎，你知道吗，我有娘亲了。”
大郎很贴心，小心把自己的尾巴盖在南客的身上，防止南客着凉。
第二天朝阳初升，吃完早饭，南客和师父打了声招呼，爬上大郎的背，一人一狼向着山谷外跑去。
万草空谷小世界中，昼夜兴替、春秋变换都与外界一致，外面也是清晨。
“呦吼”，南客兴奋地大叫，大郎带着南客从通道一跃而出，吓的谷中的鸟兽乱窜，好不热闹。
“大郎，跑起来，到山顶上去。”南客像个孩子王，伏在大郎的背上大呼。
五年来，南客极少外出，除去每年逢年关的时候去师娘家一起过年，基本都只是待在万草空谷。
也导致他没什么朋友，算得上同龄人的只有他的师姐，虽然不知道师姐多少岁，但是看起来并不大，只有十几岁的样子，性格大大咧咧的。
最近的人类城池距离万草空谷只有二百里，大郎半个时辰就能到，但南客大多时候只在万草空谷附近活动。
听师父说几百年前几十里外还有个小村庄的，后来城池建立起来后，全村都搬离了那里，剩下的屋子也就荒废了。
南客偶尔也会带着大郎去那个废弃的村落，感受人类生活的气息，进行他的探险活动。
他不敢去城池那边，大郎终究是妖兽，凡人对它们印象大多是嗜血，很难接受它们。他同样担心离家太远，遇到强大的修士，师父不能及时赶到，会对大郎产生危险。
大郎听到南客的指令，立马调头向山顶飞奔而去。
大郎不愧是具有修为的妖兽，一个虎跃就是数十米，每个跳跃力量之大，都会留下一个明显的脚印，脚下的石块也被直接踩碎。
就快到山顶的时候，大郎突然停了下来，风中传来一阵阵的血腥味，大郎警惕的盯着前方，嘴里发出狂吠。
南客自小在森林里长大，经常跟着大郎出去狩猎，嗅觉同样非常灵敏，也闻到了血腥味。
山林中野兽间的狩猎流血是很常见的，但它们的打斗动静都比较大，周围的树木都会在战斗时折断，不会像现在这般安静。
南客十分确定，不是野兽之间的争斗，血液的味道虽然不浓郁但是十分新鲜。
他顺着大郎的腿爬了下来，就要上去探查情况。
大郎却一脚挡在他的前面，不让南客上前，害怕他受到伤害。
示意南客留在原地，大郎则是匍匐着向血腥味的源头前进。
很快丛林里传出一声狼叫，南客听出是安全的信号。
南客迅速扒拉开树丛，就看见落叶铺满的地面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
大的看上去也就只有十来岁，脸色发白，身上有多处刮伤，正流着血，鲜血味就是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小男孩比南客略大，但面黄肌瘦，眉头紧皱，额头还不时冒出许多冷汗，但是身上没有受到外伤。
两人脸上都是脏兮兮的，看上去走了很远，身上的衣服都是粗麻制成的，打着许多补丁，看上去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南客跑上前，想要把他们拖到阴凉的地方，等师父过来帮忙处理。
但是事情并没有如南客所愿，一条绑带把小男孩紧紧的绑在大男孩的背上，南客力气太小，没法同时拖动两个人。
南客也发现大男孩肩膀的衣物和皮肉都被绑带磨破，留下两条深深地血痕，叫人看了揪心。
大郎叫了一声，直接用嘴咬住两人中间的绑带，把两人抛到自己的背上，一点也不担心会不会对他们再造成伤害。
南客也是大大咧咧，迅速爬上大郎的后颈，拍了拍硕大的狼头，道：“大郎，干得好，咱们快回去。”
至于两人醒来之后会不会对他们产生危险，南客丝毫不在意，有师父在，有危险的肯定不会是他们。
……
桑桑树下，羲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棋谱，眺望小世界入口的方向，喃喃道：“一个不该现在出现的人出现了，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远处出现一个白点，大郎扛着三个人快速地向桑桑树的方向冲来。
“师父，师父，看看我们捡到了什么？”还在很远，羲木就听到了南客的声音，语气很是兴奋。
“师父，我们捡到了两个人。”此时南客已经到了近前，向师父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南客提着大孩子的手想让他给师父打个招呼，结果立起来就掉下去，南客有些尴尬的道：“额，虽然看上去不是很好。”
羲木对南客的行为显得有点无奈，明明是想他出手帮助他们，非要绕弯。
“徒儿，他们两个的身上有很大的因果。”羲木正色道。
“可是我们不救他们，他们就会死，那他们都没有未来了，哪来的因果呢。”南客央求道，“况且他们只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哪会有什么大因果，师父你就救救他们吧。”
南客的心思不坏，羲木的声音也缓和下来，道：“师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因果之力玄妙，有可能会对你的未来产生影响。其实就算我们不救，他们也不会死，他们身上的因果会引得别人来救他们。”
“可是师父，难道像你这般强大也还惧怕因果吗？因果之力到底是什么，我们要拥有什么样的实力才可以不被它左右。”南客不明白，因果之力真有这么强大吗，连师父都这样忌惮它。
羲木哑然，只是想让南客知道因果的重要性。细想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在意沾染因果，但不是忌惮，修仙本就是逆因果而上。
“可是我和大郎遇到了他们，师姐说过相逢即是缘。我们的出现，不就说明他们和我们有缘，是因果让我们救他们的。”见师父不说话，南客又接着说道。
“今天怎么这么说的头头是道的，原来是你师姐把你教坏了。”羲木不想再这个问题在纠结下去，有很多事情不能现在告诉自己的徒弟，说出来就会影响未来的变局，需要南客自己去经历。
“怎么可能，我都没提到师姐。”南客赶紧撒谎否认，脸皱得和苦瓜一样，不肯把师姐供出来。
羲木觉得南客现在的样子有点好笑，就决定恐吓他一下，声音假装严肃道：“肯定是你师姐，还教会了你撒谎，真是罪大恶极。看来平时的农活还是太少，下次师父给她多加两亩田的任务。”
“师父，哎呦，你干嘛，都说了不是师姐。”南客语气都带着点哭腔，心里只能默默为师姐哀悼。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为师不想在这件事上再争论下去。人都已经捡回来了，那还能怎么办呢。”羲木摆摆手，表示要终止这个话题。
羲木控制着被捡回来的两人漂浮在半空，羲木右手轻轻一转，将两人绑在一起的绑带直接断裂，露出了大男孩的皮开肉绽的肩膀。
“情况不算太糟糕，不过等他醒了，就需要马上离开，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羲木将一道绿色的光芒打入大男孩的身体里。
南客没有注意到羲木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
小男孩有自己的命数，羲木不想擅自改变他人的命运。
绿色光芒没入大男孩的身体的瞬间，男孩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苍白的脸也迅速红润起来。
“咳咳咳。”南客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被大男孩的咳嗽声打断了。
“师父，他要醒了。”南客兴奋的道。
徐业感到浑身酸痛，但是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想查看自己弟弟的情况，他挣扎的起身，但是始终找不到抓握的地方。
“师父，他应该没事了吧？”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业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只比人高的白狼正站在他的面前，张着血盆大口，硕大的双眼中仿佛闪烁着凶光。
羲木看着在空中不停晃动的徐业，道：“这么有活力，应该是没事了。”
徐业这才注意到巨狼的旁边还站着两个人，听他们的意思是他们救了自己。
羲木收回术法，让徐业和他的弟弟缓缓地下降到地面。
徐业感觉自己背上空空的，一转头又发现自己的弟弟躺在旁边，这才放下心来。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跪在地上，大声的哀求道：“您一定是仙人吧，求求仙人救救我的弟弟，徐业给您当牛做马，求求仙人救救我的弟弟。”
原来大的男孩叫徐业，小的是他的弟弟徐无言。
徐无言一年前不知怎么就突然晕倒，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这一年徐业带着徐无言拜访了许多名山大川，求便仙门，始终没有得到救治。
也好在遇到的好心仙人，给了许多灵液，才让徐无言没有饿死。
但是几天前灵液都用完了，徐业也没有进食。
本来得到的消息是附近有个村庄，可能可以讨要一些吃食，但是没想到早就搬走了。
没办法，徐业只能带着徐无言接着赶路，毕竟山中晚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野兽。
最终因为体力不支和流血过多，倒在了万草山谷的山顶，万幸被南客带了回来。
南客正要开口，却被羲木提前打断，“关于你弟弟的症状，我相信你有一定了解。你肯定拜访过不少道观宗门，我想他们也无能为力。”
徐业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正如羲木说的那样，这一路他们去过很多仙人聚集之地。
虽然始终一无所获，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
南客站在旁边，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不愿意出手。
一般的疾病，对师父而言都是易如反掌，但是师父不愿出手，他也只能在徐业身旁轻声安慰。
过了一会，羲木再次开口：“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听到羲木说有办法，徐业仿佛见到了黑夜中的一盏灯，这是第一次说人明确表示有方法可以救他弟弟。
他立马擦干眼泪，急切地道：“还请仙人指点。”
羲木传出一道神念，徐业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徐业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道：“谢谢仙人，谢谢仙人，等我们回来，我和无言定当备上厚礼当面感谢仙人。”
羲木挥手，一股清风轻轻扶起徐业。
“快些去吧，别耽误了时辰，等会我让我徒儿送你们一程。”羲木转头向南客道：“你和大郎买点吃的回来，顺带送两位小兄弟到枫城去。”
徐业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南客才发现徐业有一条腿是跛的。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幅跛脚哥哥带着病弱弟弟四处寻医的画面，走过许多地方，那样的艰辛，他不禁想起了返回舱内自己被娘亲她们紧紧护在怀里。
羲木见南客一直盯着自己，瞬间就明白了南客眼中的意思。
“好吧，好吧，就这一次。”羲木手上浮起阵阵荧光，荧光随风飘到徐业瘸了的腿上。
荧光融进徐业的血肉当中，早已愈合的伤口被撕裂，新的根筋在快速生长，痛的徐业直冒冷汗在地上打滚。
徐业也是一条硬汉，强忍着剧痛，硬是没有叫出声，不想在恩公面前出洋相。
等到他重新站起来，满头大汗，他试着扭动了几下腿，腿已经和常人无异。
又是一番拜谢，最终在羲木以不要耽误时辰为由，一行人再次准备上路。
南客给徐业重新找了一根绑带，让徐业把徐无言背在后背。
“好了，大郎出发吧，早去早回，别耽误了吃饭。”羲木催促道。
目送一行人离开，羲木摇摇头，再次坐到蒲团上，端起来棋谱。
半路上，南客好奇的向徐业问道：“徐大哥，师父和你说了什么啊？”
“仙人让我们一路向南，去妖族祖庭在南荒的分庭，那里有人可以帮助我们。”
南客自然知道祖庭是什么地方，那是妖族心中的圣地，受整个妖族供奉。
就算只是在南荒的分庭，也同样不敢亵渎，里面可是有各大妖族选出的强者坐镇。
“那徐大哥你不怕吗，那可是妖族的地盘。”南客问道。
徐业眼中只有坚定，道：“怕，也不怕，仙人叫我们去的，肯定不会害我们的。”
“也是，师父可好了，肯定不会害你们的。”
枫城就是离万草空谷最近的城池，以大郎的速度，一行人很快就到了。
南客让大郎躲藏在旁边的树林里等他，他则是带着徐业两人进了城。
枫城的城墙很高大，是用来抵御可能出现的妖兽的，城墙下的人在它之下显得矮小。
但附近的妖兽都基本进入了万草空谷的小世界中，所以这座城池近百年也没有受到妖兽的入侵，城墙看上去很新。
“徐大哥，我们就在这里分别。”进入城门后，南客直接开口道别，快速往徐业的手里塞了个钱袋，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徐业看着手中的钱袋，心里又是一阵感动。
他朝着南客消失的方向抱拳道：“好，南客兄弟，我们祖庭再见。”
随后，他带着徐无言从另一个方向消失在人群中。
……
回家的路上，他们走的很慢，南客手里抓着几串糖葫芦，晃晃悠悠的，又和大郎在山里抓了一只野山羊，两人这才回家。
回到家，羲木还在研究棋局。
“师父，你为什么不直接救那个小哥哥？”南客把一串糖葫芦递到羲木面前，“还大费周章，不仅指路，还送了这么多灵石，这和直接救有什么区别？”
“你说一颗棋子，先下在天元，和先下在星位，有什么区别吗？”羲木接过糖葫芦，问出了一个看上去毫不相干的问题。
“围棋棋局千变万化，每步落子都影响着棋局的走向”南客虽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就像你说的那样，这方天地就像这棋局一样，人什么时候出现，出现在哪里，都会影响这天地的起落涨伏。”
南客听了师父的话有些不解，这不是在说人的命运早已被注定了吗。
他反驳道：“难道世间万物的命运从出生就决定了吗？如果一切早已注定，那生灵和那些死物有什么区别？”
羲木一时失语，心里又给南客的师姐记了一笔。
因果戒律的问题距离还南客很远，他只能说这些问题南客以后就会明白。
“好了好了，反正师父没有见死不救，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羲木见有点说不过，开始耍起了无赖。
“下个月，我们也会去南荒的祖庭分庭。”羲木快速转移话题。
“什么，我们也去？！”南客很是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万草空谷，早就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下个月是妖族百年一次的妖族盛典，对了，到时候你师姐应该也会去。”
提到南客师姐的时候，羲木的语气都冷了几分，像是宣判了她的死刑。
但是南客并没有注意到，还沉浸在出门的喜悦当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师姐，还能在看到徐业他们。
“师父，我们这次带上大郎吧！它也好久没出去了，反正这次是去妖族的地方。”南客抱着大郎的头看着羲木哀求道。
“这次当然会带着它去啊，大郎也到了接受圣火的洗礼的时候。”
“师父，什么是圣火的洗礼洗礼啊。”南客有些好奇。
羲木放下手中的棋子，眺望远方的落日，像是讲起一段往事。
“祖庭里面有一簇永不熄灭的火焰，妖族把它称为圣火。”
“有传言说它是天上的太阳落下的真焰，太阳不熄灭，它也永远不会熄灭。”
“每个妖族都会在幼年合适的时候去妖族祖庭进行洗礼。”
“相传这世间并没有真龙真凤，龙凤都是妖族经过圣火的洗礼而来的。”
“至于传说是不是真的，师父也不知道，毕竟我没见过真龙真凤，也没听说过哪里有龙墓凤棺。”
“不过圣火确实对提升血脉之力有帮助，曾经有妖经过洗礼，成长到一个非常恐怖的高度，睥睨一方，几乎就要化成纯血上古凶兽”
“而且经过洗礼的妖族，等他们死后，他们的力量将会回到祖庭，继续守护妖族。”
南客拍着大郎的大腿，畅想片刻后，道：“那大郎以后岂不是也可以变得很厉害，吞天吼地，雄踞一方。”
大郎就着氛围顺势朝天“嗷呜”一声，表示自己以后一定可以。
羲木看着斗志昂扬的一人一狼，也鼓励的道：“大郎现在也还年幼，你们两个以后要一起努力修行，提升修为。争取有一天超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