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朱门酒肉臭
刘润禾猜，福惠县主怕是截了一部分运往京都的精粮来。除了达官贵人云集的京都，天下没有哪个地方能消化如此多的精粮。
边疆军士可以缺粮少食，世族贵人们却仍旧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真是朱门酒肉臭。
他捏起几粒放到手心仔细检视，只见米粒圆润完整、颜色均匀泛着乳白，是他没见过的、看上去就很贵重的米种。
他不由得更感动了，在心里草拟几句请功奏章，然后转身问：“县主，敢问这是什么品种的稻米？下官从未见过。”
旁边被他的彩虹屁，吹到原本煞白的脸上都有了血色的秦仪君答道：“是秦家庄子上培育出的新稻种，才刚出了些成果，这是第一批脱出来的稻米。”
她早就想好说辞了，大批的粮草总要有个由来，这话不假，城南庄的实验田的确有了些成果，本世界第一代杂交水稻已经出现了。
“新稻种。”刘润禾停下手中的笔：“是仅质量佳还是产量……”
“都有，质量如刘大人所见，比以往的稻米要饱满，口感也更好。产量的话还不太稳定，平均亩产四百斤左右。”秦仪君半真半假地说着。
其实城南庄培育的杂交水稻亩产已达到六百斤了，远比不上袁爷爷的成就，在这个时代却能称之为神种。
但性状不十分稳定，种子也不够，还不能推广种植。
刘润禾闻言，声音陡的拔高：“四百斤！？那第一批应该留种啊，怎的打出来了？”
“刘大人先别急，已经试过了，新培育的这种稻谷，再次种植产量极低，正好听闻边疆缺粮，所以才全打出来了。”
嗯，杂交水稻子代性状分离后产生劣种，没毛病。
“哦，可惜了，可惜了……”刘润禾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吼了福惠县主？！
“县主恕罪，下官一时激动……”
“无事，稻种还有待改良，等出了成果会上奏献予陛下的。”秦仪君大度地原谅他，顺便介绍了一下马饲料。
“这种精饲料是秦家的秘方，还未在市面上售卖，我把库存都掏空了，一匹马儿每日喂三斤精料，再加粗料即可，保管将马儿喂得健壮！”
“县主高义！”
秦仪君不为所动，已经被夸麻了。
等三十六万斤粮草全部处理好，第一批腊肉焖饭也出锅了。揭开厚重的木头锅盖，米饭的清香混合着腊肉独有的熏制烟火气在寒风中散开来，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营里没有足够的铁锅，得分五批才能做出足够全部军士吃的饭。
秦仪君跟着蒙鳌等一众将领到了主帐中暂歇，第一批饭先分出几十碗送到了营帐里，一起端来的，居然还有一盘子红艳艳的朝天椒！
蒙鳌解释道：“军中早几年禁酒了，靠这辣椒取暖，如今许多人就好这一口！”
说完率先拿起一个咬下去，露出舒爽的表情。
秦仪君惊呆了，看着蒙鳌咽下去，感觉自己的胃隐隐作疼。她虽然喜欢吃辣，却没猛到生啃朝天椒啊！
默默端起一个大瓷碗扒了口腊肉焖饭，压下那股感同身受的痛觉。
众将士见县主没嫌弃粗瓷碗，营帐里的气氛松快起来，纷纷端起碗来吃饭。
吃饭间，秦仪君提了提自己带来兽医马夫和药物的事情，说明日可以给军中生病的人马医治，大家又是一阵感激。
——
第二日清晨，程夫人一行也终于到了京都。
他们到得比较早，距离开城门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这一路商队伪装得好，沿途也不进城，只管尽快赶路，除了劳累些，没有遇到其他危险。
在城门前等待的那短短时间，程夫人和王馨怡双手紧握，心慌撩乱，生怕最后关头出什么岔子。
待进了城门，听到周围百姓晨起的话语声，两人才松了口气。
到了程府门前，通报过后很快有仆妇出来。
一个老嬷嬷看见门前破旧的马车，有些迟疑，车里人将帘子掀开一条缝，露出半张熟悉的脸，她忙扑上去，迟疑片刻只说了句：“您回来了！”
程府如今还未分家，一大家子都住在这宅子里，当朝御史大夫程开霁为家主，程衍嘉的夫人朱曼芫，在程府内被称作二夫人。
这老嬷嬷是朱曼芫在朱家时的奶娘，姓陶，跟着陪嫁到程家来，此刻程府里知道朱曼芫在潼州失去音信的，也就只有她和程衍嘉，还有几个贴身侍从侍女，还未告诉其他主子。
因此外面来人通报说是府上二夫人的亲戚，她连忙出来了。
“陶嬷嬷！”终于得见亲近之人，程夫人一路上的惶恐不安去了大半。
进了府里，程夫人边回院子边迫不及待地吩咐：“老爷可回来了？快去知会他一声，叫他尽快来见我！”
程衍嘉前脚刚上完朝回府，此刻正在书房里，询问派出去的人手打探得如何。
夫人出远门前，已商议好了每三日一封信，七八天前他没收到信，就察觉到了不对，忙派人赶去潼州。
却只打听到夫人带着外甥女儿去城外点长明灯的路上，被匪徒冲撞，现场发现了几十名匪徒和程家侍卫的尸首，其他人不知所踪。
听说他那连襟，王元惇也因嫡女失踪焦急万分，在派人四处寻找。
这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的，从前在家里没少听夫人骂那老小子薄情寡义、不敬正妻，嫡女怕是也没放在心上。
可他公务在身，无法擅离京都，又不好让这件事传出去坏了夫人名声，只能多多派人在潼州至京都沿路搜寻。若过几天再找不到，他就打算禀告圣上，请求派兵去潼州剿匪了！
下人来报夫人回府，他顿时激动不已，赶忙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