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温暖午后
林阳大包小包的出现在了人群后面。
“各位，让一让，别堵在我家门口了。”他在记者中间挤出一条道路，来到了顾瑾城身前，“顾叔对我很好，不劳大家费心了。”
之前林阳倒地的照片没有能够被刊登在娱乐杂志上，有些没参加娱乐庆典的人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到底是谁，他们纷纷向周遭的人询问这人是谁。
至于那些参加了娱乐庆典，知道眼前人就是林阳的记者，他们也没有时间告诉林阳的身份。他们一个个端着相机，只忙着给林阳拍照，希望能够争个最清晰的照片出来。
闪光灯咔嚓咔嚓闪个没完。
“林阳先生，你说顾影帝对你很好，那让你独自回家的事情该如何解释？”一个率先拍完照片的记者放下相机，向林阳询问道。
“解释？解释什么？”林阳看向那位提出问题的记者，“现在这个年头，成年人连自己回家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昨晚身为一个病患，他却任由你独自回家，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停，stop，我不是病患，我很好，只是有时候会突发贫血，但很快就会恢复。”林阳说，“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家伙怎么都这么喜欢叫人举反面例子，难道正面例子就不是例子了吗？”
说着，他举起手上的购物袋，“喏，这是顾叔给我买的衣服，他拿了张卡，叫我去自己选几身喜欢的衣服。如果是讨厌一个人，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男记者一时语塞。
林阳乘胜追击，把手上的购物袋往顾瑾城手上一放，“顾叔，谢谢你给我买了这么多衣服，可是衣服太多了我提不动，你能帮我提进去吗？”
顾瑾城心领神会，从林阳手上接过了一半购物袋。
“一半怎么够，多拿点。”当顾瑾城伸出手时，林阳小声说，然后把自己的手抬高，手臂挂着的购物袋便自然而然落到了顾瑾城的手上。
于是，林阳手上空空荡荡，大包小包的换成了顾瑾城。
顾瑾城：“？”
“你怎么回事？”顾瑾城问林阳，林阳却根本不接顾瑾城的话，直接退后一步，和顾瑾城拉开了距离。
“谢谢顾叔啦！”林阳的话说得很大声，就像是故意说给记者们听似的。
这下，就算想还给林阳都不能还了。
好在这一招对记者确实有用。顾瑾城听见有记者在讨论这件事情。
一个记者说：“这么看，顾瑾城和林阳好像真的和林炜毅说的不一样啊。”
另一个记者说：“确实，能帮着提这么多东西的关系，一定不会差。”
说完，两个人齐齐看向顾瑾城。
顾瑾城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用谢。”他朝林阳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那我们进去吧，天冷了，站在外面会着凉。”
“啊？不会啊。”正在观察记者们的林阳突然回过头，“现在都还没有降温……”
说到一半，他不说了。
因为他看见了顾瑾城要吃人一样的目光。
“你，难道不冷吗？”顾瑾城剐了林阳一眼。
林阳赶紧把要说的话咽回肚子里，瞬间换了个说辞。他揉揉自己的胳膊，说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冷。”
“冷就对了。”顾瑾城微笑，“那么，林阳小朋友，我们回家吧？”
说着，也不管林阳来不来，反正顾瑾城提着东西就往院子里面走。
林阳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顾瑾城的步伐。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走，等到消失在记者们的视野中时，顾瑾城才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林阳。
两人四目相对，林阳赶快接过了顾瑾城手中的袋子。
“刚刚只是为了体现你关心我，现在让我提吧。”林阳笑着说。他笑得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小虎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嗯。”顾瑾城把手上的东西分了一半，交到林阳手上。
两个人默不作声的继续向家里走。穿过院子，顾瑾城摸了摸口袋，没带钥匙，然后抬起手敲了敲门，没有人理。
“喂，你带钥匙了吗？”顾瑾城问林阳。
林阳愣了愣，“我平常不带钥匙。家里没人吗？”
“你爸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顾瑾城啧了一声，“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还喜欢乱跑，真的是。”
“行啦，既然不在家也没办法。”林阳把袋子放到了门口，然后坐到了门廊的阶梯上，“顾叔，坐着吧，估计还要很久才能进去呢。”
顾瑾城垂下眼眸，扫了一眼阶梯。
“太脏了。”
“哪里脏了？不久前我才拖过。”林阳抬起头，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来嘛。”
顾瑾城不想坐，不过靠在门前脚实在是酸，过了一会儿还是坐到了林阳旁边，用购物袋放在中间将两人分开。
中午的太阳很猛烈，洋洋洒洒地摧残着树叶的间隙，侵蚀着树下蔓延着的荫蔽。
两个人并肩坐在门口，互相无言。开始，林阳在玩手机游戏，后来他的手机玩没电了，便把手机收起来，远处的树篱发呆。
“顾叔，刚刚记者说的那些，真的都是我爸透露的吗？”突然，林阳头也不回地盯着远处问道。
“不知道，他们说是。”顾瑾城说，“那应该就是吧。”
林阳叹了口气，“顾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顾瑾城的心漏跳了一拍。
是要问自己的身世吗？顾瑾城有些忐忑。刚刚记者说的时候，恐怕林阳也在身边。
估计全听到了。
思来想去，这件事情估计是瞒不下去，倒不如和林阳实话实说。
不过，林阳并没有问这个。
“顾叔，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吗？”
“什么？”刚准备好说辞的顾瑾城临时又把要回答的东西咽回嗓子里，“你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单纯感觉你很讨厌我，感觉这种讨厌已经超出不待见的范围了。”林阳低下头，没有敢正视顾瑾城，“哪怕当成一个陌生人也好，但是我总感觉我是你的仇人。顾叔，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改的。”
他用委屈的语调说出委屈的话，说得顾瑾城一阵心酸。
仔细想想，私生子这个身份从来不是林阳的错。
“不，我只是对谁都这样，不单对你。”顾瑾城淡淡地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今后就对你热情点。”
“真的吗？”听到这话，林阳缓缓的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与顾瑾城对上，眸子里都是藏不住的喜悦，“顾叔今后真的要对我热情似火了吗？”
“嗯……我们理解的热情好像有点不同。”对于林阳的脑回路，顾瑾城搞不懂也懒得搞懂，“总之，今天谢谢你了。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得被记者们围着好久。”
“没事，都是小事，”林阳豁达地摆摆手，“比起昨晚的昏迷来说，我做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我既然说了报答，那就一定会报答的。”
两个人在屋檐下坐了好久，一直到下午茶时间保姆来家里做家务，两个人才得以进屋。
在此期间，林阳可能是因为顾瑾城态度的稍稍转变，一直在和顾瑾城搭话，不过顾瑾城对他态度的转变也仅仅是因为从心里认定了林阳是个好人，并没有和林阳说话的想法，所以林阳在和顾瑾城没话找话时，顾瑾城一直是爱答不理的有一句每一句。
这么说了一会儿后，林阳也觉得没有意思，便悻悻闭了嘴。
林阳一闭嘴，顾瑾城挺直的腰板才得以在一瞬间获得放松。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林阳闭嘴的那一刻为之清静，连风吹过林梢的声音都异常清晰。
等到兰姨来打扫卫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兰姨一开门，林阳就飞快地从地上爬起，都还不等兰姨进去，便挤着门缝冲进了家，直奔厨房而去，抓起水壶就往杯子里面倒。
“行了，喝慢点，别呛着了。”兰姨笑眯眯地看着林阳，“你看这孩子。”
她想与人分享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可刚和顾瑾城说完，兰姨的话就戛然而止，脸上笑容收敛起来，眼神也赶紧躲闪，就好像在顾瑾城面前提起林阳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顾瑾城不太能理解兰姨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态度。自己既不是玻璃心也不是什么恶人，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情上心或者把她辞退。
这么想着，他也来到厨房，提起刚刚被林阳倒空了的水壶，接好水，再烧了一壶。
正在昂头喝水的林阳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不好意思，我把壶里的水都倒完了。我这杯子里还有点水，要不给你？”
林阳把杯口凑到顾瑾城眼皮底下给他看。
顾瑾城嫌弃地垂下眼眸看了一眼，“你不是喝过了吗？我还是继续烧吧。”
“可是你这烧了也要很久才能烧开啊。”林阳打开了冰箱找饮料。
顾瑾城不喝牛奶，冰箱里满满当当的牛奶被林阳排除在外，可是林阳也只爱喝牛奶，冰箱里除了牛奶之外也没有其他可以用来解渴的东西。
林阳慢慢关上了冰箱门。
“真对不起，把你的水都倒完了。你一定很渴吧，天气这么闷，你又在门口坐了这么久……”
林阳说话的声音渐渐减小，随后，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顾叔，你等我一下哦。”
说完，他把杯子随手往桌上一放，拿起手机就往外面跑，一溜烟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