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乡下知青22 脱离
自从丁欣那天说治不好小傻子之后，林宇每天都活在恐慌里。
他拿出所有的积蓄，并且开始四处借钱，朝那些他厌恶的平安村村民借，低声下气，甚至还去了曾经羞辱过自己的无赖家里。
可几乎人人都嫌晦气，厉声驱赶他，更甚者言语辱骂，拳脚殴打。
即便林宇能打得过，他也没还手，因为他内心抱着最微弱的希望，觉得对方打完之后，看他可怜就会借给他一点。
旁观者从远处望去，就是身强力壮的男生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被一个矮他一个头的老爷子或者大婶侮辱。
可无一例外，没有村民愿意借给他。
林宇站在集体户院门前，目光没有焦距，过了会，他轻抬手，敲了敲。
丁欣在盯着天空发呆，听见声音，便起身开门。
看见外面站着的人是林宇时，她愣了下，就两天没见，这人眼下黑青，好像瘦了一大圈，
林宇缓和情绪，抬起头，眼带希冀，声音嘶哑，轻声道：“你能借我点钱吗？”
丁欣，愣了下，“你”
林宇唇瓣动了动，垂下眼睑。
“我想带她去市医院看看。”
闻言，丁欣眸光复杂地看着男生，默了会，最终还是选择直白道：“其实只只现在的情况很严重了，去市里，路上还要转几次车，而且，就算你把她带到了医院，这个病治愈的几率几乎为零，她经不起折腾了，比起在外面风餐露宿。”
林宇身侧的手猛地攥紧，牙关紧咬，心中最后的希冀被打破，他眼里细碎的光彻底隐入虚无。
肉眼可见中，男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丁欣听见他声音冷静地跟她说了一声“好”，就默不吭声地走了。
望着远处离去的背影，丁欣无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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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浑浑噩噩地推开院门，临到卧室前，调整好表情才进去。
可本该睡在床上的人不见了。
林宇大脑空白了一瞬，双腿发软，背后起了一身冷汗。
他步伐慌张地跑到屋外，打了个趔趄，忽地听见了茅屋后方传来细小的呜咽声。
他顿住脚步，蓦地低下头，红了眼眶，又转身跑到屋后。
小傻子坐在地上，背靠着茅屋的土墙，蜷缩成一小团，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胸口跟被人拿着刀狠狠砸了一样，喉咙的烧灼感也紧随其后，咽口水都无比艰难，导致她呼吸都放得很轻。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落，附在了眼睫上，小傻子连抬手擦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她胡思乱想着别的事情来缓解疼痛时，周身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被人紧紧抱着，脸侧靠在了脖颈处，让她缓和了不少。
小傻子轻轻地吞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地将手放在来人的腰部。
她就是不想让林宇发现，才悄悄地躲在这里的，少女语气含糊，微弱的，似乎风一吹就散。
“哥哥，不疼”
她缓了一会，努力压着喉咙里的哭声，可太疼了，泪水和汗水让她闭上了眼，意识不清，哭腔轻易就从嘴边溢出。
就在意识迷离之际，脖子忽地感受到了一股温热，并且面积在逐渐扩大。
他在哭。
奈笙记得，她跟小若泽要的资料里说过，林宇自从七岁开始就没再流过泪，就算被打得半死不活，也没掉过一滴。
现在却因为她轻易便泪水决堤。
奈笙的内心忽地闪过一丝不适，她突然不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了。
【奈笙：明天吧，我想明天就走。】
她的声音轻得好似落不到实处。
【小若泽：好。】
【小若泽：你真的不需要屏蔽痛觉吗？】
奈笙默了会。
她没有情丝，所以在有关感情方面的事情上反应迟钝，但她喜欢去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欣赏人间百态，体会凡人的喜怒哀乐，就算是苦，她也想试试。
【奈笙：不了。】
胸骨处像针刺又像火烤，她在男生肩上逐渐没了意识。
茅屋的角落处，两道身影彼此紧紧依偎着，像濒临绝境，抱团取暖的流浪动物。
入夜。
屋内点着一盏油灯，灯光昏暗，极易入眠。
可小傻子却在疼得发抖，因为喉咙也疼，所以她连哭声都要努力收着。
断断续续的呜咽颤得不像样，痛苦又无助，令闻者心碎。
她无意识地用力咬着嘴唇，却在下一瞬被人撬开唇齿，口中被塞入了一截温热。
奈笙下意识紧紧咬住，顷刻间，手臂上温热的血液涌出，可受伤之人却没有丝毫怨言。
绝望的情绪似浪潮般将林宇淹没，他的眼中满是血丝，薄唇颤抖，咽喉里泄出几分哽咽，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夜晚的时间漫长，度秒如年。
良久。
小傻子缓和了些，半阖着眸，长睫微颤，说出的话像气音，甚至比气音还小。
“哥哥”
“嗯，哥哥在。”
“不疼”
林宇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他像一只绝望的困兽，无能为力地恸哭出声。
小傻子无措极了，她没见过林宇这样，艰难地抬起一只手，不过，半道就被人接住了，放在了对方的脸颊上，亲昵地蹭了蹭，对待珍宝般亲了亲。
小傻子没有力气弯起嘴角，她用着微乎其微的力气无效地擦着林宇的眼泪。
“只只。”男生的声音嘶哑闷沉。
小傻子费劲睁开眼睛，目光带着疑惑。
“哥哥叫林宇。”
小傻子怔了下，反应过来后，眼眸弯了弯，忍着疼。
“林宇”哥哥，可是话还没说完。
她的手就无力地从男生脸侧滑落，带着笑意，闭上了眼睛。
林宇全身一僵，垂下眼眸，重新将少女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侧，他突然冷得厉害，将头埋在了小傻子的肩窝，即使那里没了脉搏的跳动。
男生的目光空洞无光，又变成了最初的孤寂，他睁着眼睛直至天明，抱着死人躺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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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在村里的名声不好，基本上人人都知道，所以，他从来没跟小傻子介绍过自己的名字，他怕少女从别人那里听过他的坏话，怕说了之后，少女跟那些人一样不喜欢他。
可现在他又怕小傻子不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