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明德中学6 吃醋
月色朦胧，空气流动仿佛都变慢了。
少年没有经验，没有话术，在懵懂的感情面前，遵照自己的想法，打着直球，像个不得要领的毛头小子。
曾经在商界高高在上，众人争相谄媚的司家太子爷，却在自己喜欢的女生面前做小伏低，之前强作姿态的情绪现如今终于撑不住，在少女不加掩饰的害怕之下裂开了个口子，抑制不住地倾泻而出。
奈笙有些无措，茫然地看着司钰，震惊盖过了害怕。
她不明白。
这个人之前对自己避之不及，为什么今天一晚上之后就变了个样。
对方软化下来的态度，让那张冷凶的脸都柔和了些许，她没有处理过人际关系，以往相处最久的，是医院里面的护士姐姐。
明德中学是奈笙上的第一所学校，对方一开始就恶意满满，她的内心无法阻挡地滋生出了害怕，但自己现在欠着司钰的人情。
少女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眼里似有挣扎之意。
是他过分，逼得太紧了，像个强盗一样，他们之间本来就不熟，今晚的遭遇也只是意外，之前他的态度确实不好，他现在并没有立场去让人不讨厌自己。
想到这里，少年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以前无论是谈多大的生意，他都没有现在这般无从下手。
司钰僵硬着脸色，突然退后几步，缓解少女的局促不安，低声道：“有时间的话，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像是怕少女为难，后面还加了句“可以吗？”
奈笙手指蜷了蜷，嘴唇无声蠕动了几下，“好”。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奈笙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有点奇怪，具体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有时候奈笙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能碰见司钰，对方这段时间都在学校，没有旷课。
她和司钰之间还是以前那样，很少讲话，但氛围融洽了很多，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身旁就会传来少年的轻笑声。
之所以肯定是自己做了什么对方才笑，是因为，司钰笑的时候，奈笙会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对方，然后就发现每次司钰的目光都是对着自己的，嘴角还有残留的笑意。
奈笙每次都会被那古怪的视线烫一下，但依旧摸不着头脑，索性就不再多想，也是因为这样，她逐渐地，不是很害怕司钰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这段时间，有自己的地方，司钰基本上也在，就算不在，之后也会莫名其妙地碰上。
奈笙能做的只有维持人设，她连和方言舟独处的机会都没有，更妄论对那只怪物下手。
司钰推掉了所有工作，能在网上解决的都放在了网上解决，他一直在警惕着，那个杂物间欺负奈笙的陌生男生。
但司钰也在尽力克制着，没有做出过大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靠近，以免引起少女的反感。
【小若泽：你演技确实没得说，人设维持的不错。】
公寓大床上，奈笙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上的书，神情慵懒惬意，那张姝色的脸抛却怯懦腼腆后，越发夺目。
奈笙眼皮轻抬，微微笑了下，彻底窝进被子里，懒懒地翻了个身。
【奈笙：小若泽，你去过太世界中的凡界吗？】
【小若泽：没有，主人没带我去过】
奈笙轻笑了下。
【奈笙：凡界之人，感情最为丰富，我见得多了，自然能学得一二。】
不过，奈笙没说完的是，她十成戏能学九成，但独独那一成不得办法，因为她是个天生没有情丝的狐妖。
她能复刻别人的表情，代入别人的内心，但抽身之时，不会等同体会到一样的感情。
【小若泽：那里好玩吗？】
【奈笙：好玩啊，是四界中最好玩的地方，有很多好吃的，有机会我请你吃，我攒了很多银子。】
灵元兽没说话。
奈笙从被子中钻出来，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什么。
【奈笙：那些鬼怪应当是可以察觉到灵魂力量的存在的，为何不去夺取？】
目前第一只鬼怪已经解决了，第二只也可以确定是在方言舟身上，这个世界有三只鬼怪，前两只基本是在司钰的活动范围内，那么第三只也不会例外，但目前对于第三只还没有丝毫进展。
话题转变的有点突然，若泽差点没反应过来。
识海中，奈笙听到灵元兽轻蔑地嗤笑一声。
【小若泽：道行不够，执意强取豪夺，只会导致己身魂飞魄散。】
灵元兽顿了顿，又继续补充。
【小若泽：如果那些东西待在主人灵魂力量身边，虽不能获取，但长此以往，也可有所裨益，助其增进修为】
奈笙若有所思，嘴角微微上翘。
这样看来，小若泽的主人修为很高。
【奈笙：能查得到司钰目前的信任值吗？】
识海内好一会才传来灵元兽的声音。
【小若泽：80】
即使有所预测，奈笙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高，普通人对于别人能有60信任值已是不易，何况现在司钰对她，居然高达80。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突兀地传来两道铃声。
奈笙朝手机那边看了许久，才缓缓拿起，扫了眼。
一个好友申请，一个微信消息。
消息栏里，一个纯黑头像上冒着个红色提醒。
是前不久刚加的司钰，对方说为了方便下次联系，就加了好友。
截止目前，除了刚发的信息，聊天界面只有好友验证那条。
司钰：“一起吃个饭？如果可以，东饭这边”
奈笙支着下颌，回了个好。
欠别人一顿饭。
滑到好友申请那里，一个陌生的对话蹦出来。
“奈笙，我是林霂，加个好友，聊聊天呀！”
自来熟的语气配上轻佻的句子。
奈笙微拧眉。
不认识。
转手就加入了黑名单。
今晚是艺术节的闭幕式，届时所有演出过的人员都会相聚台上，校长颁奖，合影留念。
饭堂人很多，现在正是饭点。
高中时期一天内有两个高峰期，一个是中午放学，一个是下午放学。
那时，你会很形象地体会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句话的含义，整栋教学楼都是踢踏的脚步声，砰砰的响，不为什么，同学们一腔热忱，无外乎两件事，一干饭，二抢洗澡位。
奈笙在学生人潮里“夹缝求生”，眼神胆怯却又充满新奇。
蓬勃的生命力在她周围涌动着，她看起来很高兴。
奈笙喜欢热闹也害怕热闹，她习惯医院的孤独，却也向往外界的喧嚣，陡然迈入不属于自己的空间，她心生欢喜的同时又因无法适应而显得格格不入。
站在热闹中心，她会觉得自己跟旁人一样，普通，正常，不用忧虑什么时候病发，不用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她就只是个女高中生，为自己的大学梦积极拼搏着。
奈笙静静地看着那些脸带红光，泛着健康光泽的一张张脸，无声笑开。
她会跟他们一样，会好起来的，她想。
饭堂门口有点挤，比往日还要鼓噪，人群隐约都在往一个方向聚拢，排队买饭的也探头张望。
奈笙有股莫名的不安。
果然，走近一看，人群聚拢的中心是司钰，少年长相优越，身上距离感很强，周围都是眼带秋波的女生。
奈笙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过去，准备转身走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叫唤声。
“奈笙，这里，我们在这。”
是李晋的声音。
司钰眉头紧皱，表情阴霾，他平常都不在学校食堂吃饭，没想过是这种场面，周围人越坐越多，少年额头青筋直跳。
直至听到李晋的声音，才抬头往前面望去，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冰冷的神情收敛了些。
少女脸色苍白，在竭力掩饰自己的慌张，细嫩的双手紧紧揪着书包背带，惴惴不安地望向他们。
四周的人听见声音，也纷纷看向少女，视线里带着探究。
“哇靠，真是奈笙。”
“她谁？”
“看过艺术节第一晚的表演吗？跳古典舞的那个美女，听说刚转来咱们学校不久。”
“我去，那个小天使啊，真的够靓。”
司钰眼底一片阴暗，眸光意味不明，须臾，冷声道：“拿上东西，走了。”
李晋直接傻住了，“啊？不是刚来吗？不吃饭了？”
可少年已经走远，李晋赶忙拎上包。
“欸，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