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可得知亦可拒之（大更）
听到这话，齐王的神色一凝，他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无天，开口道，
“老夫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属于你这个年纪的沉稳。”
顿了顿，齐王忽然说道，
“如此，我们便坐下来谈谈。”
沈无天淡淡一笑，伸手一挥，一个石桌，两张椅子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齐王大步上前，坐在了沈无天的对面，而后从戒指之中拿出了两壶酒，两人就这么坐在了一堆尸体的中央。
沈无天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曾几何时，有资格跟他饮酒的，整个三十三天都没几位，或许他都没想到，他会跟一个修真界小弟国内的王对饮。
喝了一口酒，沈无天开口道，
“下面的人说你在这通天帝国内很有分量，所以，你才能坐在这里。”
“我们要谈的很简单，半年内，我会离开通天帝国，不过在这半年内，我会杀很多人。”
齐王看了一眼周围的那些尸体，
“诱杀？”
“要杀多少？”
沈无天淡淡一笑，
“不知道会杀多少。”
“要看多少人心生贪念。”
齐王喝了一口酒，然后平静地说道，
“诱杀在修真界比比皆是，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了什么？”
“我所知道的诱杀，有为仇，有为资源，不过我想不通你是为了什么。”
“陆维山踏入皇城红楼已经是无法阻止，而从他的言语之中不难看出他对你的尊重。”
“有陆维山在，你不应该缺少修炼资源，至于仇杀就更让人费解了。”
“你说你要一路杀，帝国之内，我还未曾听说过有哪一个势力在帝国内拥有如此庞大的规模。”
沈无天微微摇头，
“不为资源，不为仇。”
“我只是喜欢杀戮的感觉。”
齐王目光一凝，死死的盯着沈无天，过了一会，他叹息一声，
“四百九十年前，南府本是帝国四府最强的一个，但是因为那人的出现，让南府受到了重创。”
“四百九十年前，一个浑身赤裸的修士从妖兽山林内走出，一夜之间，南府境内九座城池被屠戮，尸骸遍地。”
“帝国知道这件事之后，调集了整个南府的强者，云天宗也派出了四位神通长老配合帝国前去镇压那人。”
“可是仅仅半日，所有强者全都被镇杀，总共三十一名神通强者。”
“这些强者的陨落，对帝国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除却云天宗的四名长老外，其余的皆是帝国的中流砥柱。”
“这一次折损，帝国损失了近六成的神通强者。”
“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人能够传递出那杀戮之人究竟是何来历。”
“风雨不会止步于残破之地，帝国损失了半数多神通强者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周围的几个帝国，重兵来袭。”
“帝国内本就不多的神通强者不得不镇守帝国边境，抵抗那些外来之敌。”
“无奈之下，老皇主亲自前往了帝国四宗，以及大的代价让四宗联合再一次召集了二十位神通五重之上的强者，配合皇室能够调动的所有强者再一次的前去镇压那人。”
“结果，只有来自皇室的西王重伤逃了出来。”
“从他口中，我们知道了灾难的源头，他不是人，而是一尊六级巅峰的妖兽，幻化成人形走出了妖兽山林。”
“六级巅峰……完全可以媲美劫变五重的修士，又怎会是神通修士联手能够抗衡的？”
说到这，齐王喝了一口酒，见沈无天饶有兴致的模样，便继续说道，
“当时，整个帝国内也只有一名劫变修士，还是云天宗的老宗主，不过当时的老宗主已经是寿元将近，完全没有力量抵抗那六级巅峰的妖王。”
“眼看着半个南府都已经被屠戮，无奈之下，老皇主只能将当时正在镇守边疆我的召集回来，那时，我神通巅峰。”
“同样，也是帝国内四个神通巅峰之一。”
“那一年，我三十岁。”
听到这，沈无天的神色流露出一抹遗憾之色，虽然一闪而逝，但是的确是在为齐王而感到惋惜。
在灵气如此匮乏的修真界，齐王这种修炼速度，的确是让沈无天都感觉到有些意外。
三十岁的神通巅峰虽然放在三十三天什么也算不上，但是在修真界绝对是万年难得一见的超级妖孽。
齐王叹息一声，
“本来，我已经准备离开帝国齐王更大的地方闯荡，但是帝国安危之际，我不得不留下来镇守帝国。”
“我独自一人来了去南府，与那妖王大战一场，那一战，妖王被我重创，而我则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那一战，将我的金丹打出了裂痕，元婴受创，四百九十年过去了，没有半点愈合的迹象。”
“可是，即便我拼掉了我的未来，我的一切，那妖王还是在帝国内立于不败之地，一尊六级巅峰的妖王，即便是受到了重创，也非一般的神通修士能斩杀的。”
“最后，老皇主去了一趟红楼，自那之后，红楼便踏入了皇城，而当时的去红楼楼主还得到了一枚来自老皇主亲自赠予的令牌，直此令，是要不是做违逆帝国的事情，帝国都会帮红楼一次。”
“而红楼也为了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将那妖王斩杀。”
“我这次来，是红楼动用了那枚令牌，让我斩杀站在陆维山身后的人，也就是你。”
沈无天淡淡一笑，
“所以你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浓烈的杀意。”
齐王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
“但是在我见到你的时候，我改变了主意，我杀不掉你，不仅如此，一旦我对你出手；帝国将陷入无尽的毁灭。”
“见到你，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一种面对未知的恐惧，即便是当初的六级妖王；我也没有过这种恐惧。”
“我赌不起，我若是倒下了，帝国也将随之崩塌。”
“四百九十年前的外敌入侵，将再次上演。”
说到这，齐王话锋一转，
“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我也有我的要求。”
“你可以杀戮，但不可以毫无底线，同样，不可以触碰维护帝国秩序之人，当然，若是有人不开眼，随意杀之。”
沈无天忽然笑了，
“你的过去很精彩，但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能与我坐下来谈，是因为我允许，至于条件，你没资格提。”
齐王也笑了，
“你在这里杀戮肯定不止一次了，但是从始至终，你也没有遭受到帝国的针对，你能明白，即便过了四百九十年，帝国也没有从当初的那场灾难之中恢复过来。”
“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没有触及到帝国秩序内的人，帝国都会选择坐视不理，没有办法，帝国需要继续的修养。”
“所以，今天即便你不见我，你大肆的杀戮，帝国也不会对你出手。”
沈无天淡淡一笑，
“你与我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告诉我，只要我不主动去杀戮帝国秩序中的人，那些自己寻死之人，我皆可杀。”
“如此，我们谈的目的，你已知晓？”
齐王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次回去，我会将这件事告知皇主，整个帝国内的秩序之人，不会有人招惹你，同样………希望你能给帝国留下些有潜力之人。”
沈无天语气带着些许的嘲讽，
“呵，一个连那些修士性命都无维护的国度，还想着招揽有潜力之人给帝国效力，你们还真是当了妓女还要立一个美好的牌匾啊。”
齐王满脸无奈，
“帝国精锐基本都在当初的外敌来袭之时战死边疆，皇室的诸多有潜力之人也战死疆场，那一战不仅是掏空了帝国各府的强者，还有近九成的皇室成员，帝国从未愧对过帝国内的那些修士。”
说到这，齐王忽然抬起头，平静的看着沈无天，淡然的说道，
“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帝国……永远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有些时候，放任，并非不是一种好的选择，你说呢？”
沈无天笑了起来，
“哈哈哈，有趣，通天帝国能有你这样的守护者，乃幸事。”
“元婴残缺，金丹接近碎裂，你不仅没有让修为倒退，还能让修为寸进，不得不说，你算是一个奇人。”
齐王微微摇头，
“我不得不逼自己一把，偌大帝国仅剩我一人苦苦支撑，我怎敢倒下？”
沈无天忽然问道，
“以你现在的身份，恐怕前来红楼这种事情，皇室根本就不会请你来解决，你是自己要来的。”
齐王喝了一口酒，
“的确。”
“别人不知红楼的动向，我一清二楚，别人说我卑劣也好，小人也罢，我都不在乎。”
“红楼踏入皇城，古往今来诸多帝国，仅此一例，纵然红楼帮了帝国，我也不得不自红楼踏入皇城的那一刻，便开始监督红楼……还有，一直在限制红楼在皇城的发展。”
“也是……打压。”
“正因为如此，我才知皇城红楼内究竟有着怎样的力量，他们拥有那般力量还不得不动用那一块令牌，陆维山背后之人的恐怖，我猜得到。”
沈无天笑道，
“所以，你打压红楼，红楼也在提防着你。”
齐王拿出一块令牌，然后捏碎，
“四级检察阵法而已，他们感受到我身上的杀气，即便有所怀疑，也无话可说。”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对你动手，我身体如何，我自己知道，能不能杀你是后话，只要我动手，我这一把老骨头就要彻底的是散了。”
“有些时候，不得不做出曾经最不屑的事情，就比如故意流露出杀气。”
说到这，齐王忽然起身，
“道友，话已至此，还望道友手下留情。”
说完，齐王便要转身离去，而身后沈无天的声音忽然想起。
“你身上的伤，我可以治。”
齐王猛然转过身，目光在这一刻露出一抹精芒，不过随之变消散一空，甚至带着些许暗淡，
“我不是陆维山，我身上的牵绊太多，近五百年的镇守，早已经让我失去了当年的热血。”
“我相信道友能够治好我，但是代价别人付的起，我却付不起。”
“道友，你说天地之间，有人傲立云端，有人潦倒街头，有人一腔热血折损在路途之上，有人天赋平平却鸿运齐天。”
“万般因果皆是命，可来之，亦可拒之。”
“我也曾想傲立云端俯瞰世界，而如今，不过一濒死老人，只想沉埋在这片土地之上。”
“道友若想杀戮，离开通天帝国之后可去西野之地，那里没有任何约束，乃绝佳的杀戮之地。”
说完，齐王便一步跨出，消失不见。
沈无天喝了一口酒，淡淡一笑。
他觉得齐王这个人很有意思，看万事万物都很透彻，天赋更是绝佳，只可惜，通天帝国是齐王一生的牵绊，他自知，却不想丢弃，为此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沈无天自然想治好齐王，然后成为他在这处修真界的第三个自己人，齐王的潜力远超于陆维山与于伍，这两人就算是放在一起，也不如齐王。
齐王知道沈无天的意思，但却选择了拒绝。
而齐王选择了拒绝，沈无天自然不会帮他治好伤势，他不是老好人，看谁都帮，有些东西想得到，就要付出代价。
站起身，沈无天忽然有了一种想再去妖兽山林的想法。
六级巅峰的妖王！
这要是被他遇到一只，那便是生死之战了，重生到现在，他还没有体验过那种死亡再临的感觉。
看了一眼镇南关的方向，沈无天一步跨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南府
此时，一名落坐在街头的老者眼中忽然闪烁起一抹精芒，他的目光看向了南府外百里沈无天曾大开杀戒的地方，
“取我妖兽山林杀戮。”
“这倒是有意思。”
“自被那人赶出妖兽山林之后，年前岁月我都未曾回去。”
“如今，也该回去一趟了。”
“本王不在的这千年，不只妖兽山林现在如何了。”
“也正好看看，那小娃娃，哪里来的底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