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们怎么会没有联系呢
陆子衿明早还有门诊，在急诊帮忙做完手术后，江一鸣催他赶紧回值班休息。
他换下手术服，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回值班室的时候看见手机里的时间已是凌晨一点。
疲惫和睡意猛地袭来，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几个小时，身体一挨着床就立刻熟睡过去。
陆子衿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时间回到六年前，那时他正在a大医学院念大五。
新生报到那天，他被同学拉去校门口迎接新生，在校门口见到了宋雨念。
他登记完医学院报到的新生名单，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生，她扎着高马尾，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下双腿白皙纤细，阳光打在她精致的脸上，看起来干净且美好。
“陆医生，病人发烧了，你快去看看。”陆子衿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常年的值班，让他养成了浅睡的习惯。
外面的天还黑着，陆子衿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手表——凌晨四点半。
他迅速披上白大褂，跟着护士去往住院病房，问道：“是哪个病人发烧了？”
“好像，是昨晚送来的送来一个姓宋的车祸病人。”
陆子衿眼神一黯，加快了步伐。
护士带着陆子衿一路小跑来到病房，看到值班医生前来，病床旁眉头紧锁的三人立刻将他围住。
“医生，我妹妹怎么突然发烧了？”
“医生，我女儿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呀”
“对呀医生，我女儿她没事吧？怎么一直昏迷不醒？”
陆子衿揉了揉太阳穴，病房里明亮的灯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家属请不要心急，术后发烧是正常现象，等麻药过了病人自然就会醒过来。”
陆子衿让护士去拿来体温计和酒精。
“384°，体温不算太高，再去打点热水过来。”
测完体温后，陆子衿将酒精倒热水里稀释，再将热毛巾拧干，叠成方块敷在宋雨念的额头上。
她的脸色苍白，呼吸一高一低，两颊有多处因车祸而出现的擦伤。
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心蓦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宋雨念的烧终于退下来，陆子衿和一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很困，但他离开病房时还不忘嘱咐道：“我就在值班室，有什么紧急情况随时叫我”。
早上七点二十分，陆子衿被的闹钟吵醒了，他今天上午有门诊，在值班室冲了碗燕麦，泡了杯咖啡之后立即从值班室赶往门诊部。
陆子衿一到门诊，走廊的过道里就挤满了人。
他披上白大褂，打开电脑，让护士开始依次叫号。
陆子衿的号，每次都是被抢光了的，外科疑难杂症他最擅长诊治。
“1号请进，请问哪里不舒服？”他一边询问病人，一边在电脑上敲着病例。
“小陆啊，你这号可太难抢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陆子衿停下手中的动作，露出一个微笑，问道：“噢，是王奶奶呀，你怎么来看病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这腿痛了有一段时间了，想来找你看看是什么原因。”
陆子衿从椅子上起来，扶王奶奶到板凳上坐下。
她放下拐杖，伸出右脚，说：“我最近这右腿有点痛，有时候走路也变得困难。”
陆子衿蹲下身，仔细检查她的腿，问道：“这里痛吗？”
“不痛。”
陆子衿又对她做了一些小测试，继续问道：“这样呢？活动起来痛吗？”
“有一点痛。”
陆子衿触诊她腿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还需借助医疗仪器来明确具体的病因，他回到电脑桌前，在键盘上进行一通操作。
“王奶奶，我给你开个x光再仔细检查一下。”
“没问题，你尽管开，你的医术我最放心。”
陆子衿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问道：“王奶奶，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除了腿有点痛，其他都好，吃饭香，睡眠好。”
“那就挺好，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
“雨念那孩子呢？怎么出国留学了这么久都没回来。我好几年没见到雨念了，她出国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陆子衿的手突然顿了顿，说：“没有联系。”
“咦，你们怎么会没有联系呢？”
她说这话时，陆子衿眼底闪过一丝暗淡。
“王奶奶，你的单子开好了。”他抽出打印机的检查单，耐心道：“出门后左转，走到尽头后坐电梯到三楼，然后去放射科拍x光，两个小时后取结果给我看看。”
宋雨念去美国四年，这四年里他们没任何交集。
可是，他们之间都没有保持联系的理由，又怎么会有联系呢。
躺在病床上的宋雨念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意识模糊时听见耳边有人不断地呼唤她的名字。
她动了动睫毛，慢慢地睁眼，醒来的时候，浓烈的消毒水味袭入他的鼻腔。
“念念，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宋雨念一睁眼，就看到哥哥那张写满了焦急的脸，他像是很久都没有休息，眼周围着重重的黑眼圈。
她本想起身，结果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让她动弹不得。
“你先别动，医生说你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
宋雨念环顾房间，四周是比纸还白的墙壁，此时她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上打着点滴，两只手臂被厚厚的纱布缠绕着。
“张叔呢？他没事吧？”宋雨念猛然想起在车里看见张叔身上的鲜血，心头不由得一紧。
“张叔虽然伤得重了点，但是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放心吧。”宋轩然边说边将宋雨念的病床摇起来，让她坐着能舒服点。
“爸妈呢？他们知道我出车祸了吗？”
“知道了，他们守了你一晚上，我让他们回去休息会儿。”
昨天，宋雨念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公司开会。
接通电话之后传来一阵嘈杂，却独独听不见自家妹妹的声音。
电话那头有很多人在敲着车门喊救护车，他突然意识到她给他打这通电话可能是遇到了事情。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他接到医院打给他的电话，问他是不是宋雨念的家人。
得知她出了车祸后，宋轩然立刻放下工作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平时三十分钟的车程，他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哥，抱歉啊，让你们担心了。”宋雨念感觉有些愧疚，又有些委屈。
让家人为她担心就算了，失恋后又遭遇了车祸，哪有她这么倒霉的。
“没事，你现在好好养，其余的都不重要，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哥哥的关心，让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她从小就在家人朋友的偏爱中长大，在感情中经历的唯一一场挫败就是与徐锐泽谈的那场恋爱，她与徐锐泽分手后，情绪消极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知道怎么去处理情感中的挫折，遇到情感的难题时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
宋雨念遥想当年她与徐锐泽拖着行李箱手牵着手走进宾大校门，而一转眼快四年了。
她与徐锐泽相识于a大，那时她还在国内念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