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西湖诗会
随着陈诚之的娓娓道来，众人得知他是来参加春闱的，不曾想今年科考因和议之事取消了，顺延至明年。他想着来回太麻烦，索性留在临安等待明年省试。谁料盘缠不够了，只能出来摆摊替人写信挣钱。可生意不好不说，还被青蛟帮盯上收保护费，不给就打。
也是，在临安这个繁华的都城，有钱又不识字的人还真少有，生意自然冷落。
“你没接到官府通知吗？”
“我们那儿离临安太远，年初就动身了。而官府是两月前才颁布通知，错过了。”
“生意不好，你怎么不换个营生？比如帮人画像，为艺人写诗填词。”曾逸凡本想赞助这位明年的状元郎，又想起他是主张议和之人就作罢了，只是出言指点几句，是好是歹全凭他个人造化。
“这不好吧！我堂堂一介书生，怎可去那种地方。”
曾逸凡没好气道：“那地方怎么了，别看不起她们，虽说是艺妓名声不好听，但多是卖艺不卖身的，强过那些打着卖艺的幌子、实则男盗女娼的人不知多少。
“至不济，你既能通过层层选拔参加省试，想来文采斐然，何不写些话本故事，卖与说书先生，抑或自己去人多的地方讲，还可与茶楼酒楼等合作说书。
“再或者摆上一盘棋，邀人对弈，两文钱一局，赢了钱归你，输了翻倍赔偿。”
曾逸凡一番指点令陈诚之豁然开朗，再三拜谢后匆匆离去，迫不及待想去尝试。
曾逸凡一众人则到了西湖，入眼处一片游人如织、花天锦地、倚红偎翠，正应了林升那首《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曾逸凡一行从北向南沿湖环行，经断桥、白堤、平湖，在苏堤六桥一览全湖景观，接着转道曲院风荷、南屏晚钟、雷峰夕照，正想乘船去湖心三潭印月，却见湖面上早有数十艘大小各异的船只慢腾腾往湖心而去。一时之间，他们竟找不到船乘坐，小船倒是有但坐不下他们这三十几号人。
“诸位是要乘船？相请不如偶遇，何不与我同行。”一位轻佻的富贵公子缓缓走来，眼睛肆无忌惮地往众女身上瞟，身边跟着五个恶奴，两个在前面开道：“都让开，别挡道！”三个在后面护卫。
“快走！史太岁来了。”
“这位爷咋来啦？唉，这群小娘子怕要遭殃了。”
“他们这些纨绔子弟最喜欢凑热闹，今儿西湖诗会举行，能不来吗？”
“这人谁啊？怎么大家这般怕他？”
“兄弟，你外地来的吧。他可是史家公子，‘临安三害’中的史太岁，谁能不怕？”
……
一见来人，人群一哄而散，如避蛇蝎，躲到远处窃窃私语。
曾逸凡他们皆为武者有内力加持，听力远超常人，自是将旁议之言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们有料到此人绝非善类，不曾想他就是那个歹毒至极、罪不容诛的史太岁。一时皆起了杀心，但想到后面将行之事，都在竭力压制。
“滚！你这样的腌臜货也配与我等同船渡。”蓬莱魔女鼓荡全身真气，一甩拂尘，化作扫帚，直接将其抽飞，再一甩，又将五个扑上来的恶奴打落至湖中。
六人眼见不是对手，只得爬上船灰溜溜走了。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喝采声。
“既然没船，我们用轻功飞过去吧。”郭襄提议道，上次被曾逸凡带着飞的感觉她可记忆犹新。
众人自然没异议，之前不用是不想引人注意，再说出来游玩还用轻功也差点意思。
“喂，我家小姐邀请你们来我们船上，载你们一程。”不等他们运功，一个小姑娘从一艘船舱里走出来朝着他们大声喊道。
众人乐得如此，当即不再迟疑，纷纷飞掠至船上，惊呆了船上一众人。
曾逸凡对着小姑娘微笑道：“小丫头，替我们向你家小姐道声谢。”
“我，我叫晴儿，才不是小丫头。”晴儿有些羞怯地小声道：“你们跟我来。”
众人跟着晴儿进入船舱，就见上首端坐着一位妙龄女子，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欢迎各位到来。奴家严蕊，这厢有礼了。”严蕊起身招呼。
曾逸凡一众自是客套自报家门，严蕊听得心惊，没想到随意邀请的一群人竟全是江湖豪侠，尤其是知道曾逸凡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逸仙公子，更是大吃一惊，面上却没表露出来。
待所有人坐下，她柔声问道：“逸仙公子，你们也是来参加西湖诗会的吗？”
“不是，我们纯粹来玩的。这诗会怎么回事？”
“每年祭月节西湖都会举办一场诗会，共邀天下才子佳人参与，诗词曲体裁任选，主题不限任由发挥，所以每年这日都有很多人慕名而来，以诗会友，共襄盛会。”
“祭月不是改到中秋了吗，怎么不在中秋举办？”
“公子有所不知，中秋也有诗会，乃是官方举办，非达官贵人及其亲眷没有邀请函进不去。西湖诗会由民间自发组织，没有限制，谁都可以参与。”
严蕊迟疑一会，俏脸微红道：“其实，西湖诗会还是一个相亲节，让才子佳人借此相识。若有中意者就以诗告之，若对方也中意便以诗回之，若不中意便缄默不言。所以才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说完直接臊得低下了头。
曾逸凡见状不由调笑道：“那严小姐是来此找如意郎君的。”
“不，不是。”严蕊羞赧，接着不知想到什么又哀叹道：“我哪有那个资格？！”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曾逸凡他们是不好打听人家私事，严蕊是沉浸在自家处境中。
良久，严蕊收回万千思绪歉意道：“诸位见笑了，一时想起些事，怠慢了大家。”
“用不着客套，能于此相逢也算朋友一场，如有事，严小姐尽管开口。”
“多谢公子好意。奴家可是记下了。”严蕊娇笑道。
谈笑间，船已到三潭印月。入目处尽是人，男子仪表堂堂，女子花颜月貌，美不胜收。众人从岛北码头上岸，经先贤祠、九曲平桥，到得岛中东郎亭、迎翠轩、花鸟厅。一路绿岛凝秀，廊桥曲折，花木扶疏，倒影迷离，置身其间，有一步一景，步移景异之趣。
这次诗会在迎翠轩进行，此处早已挤满了人，男生站左边，女生站右边。曾逸凡一行到时诗会已开始多时，只见一个个人走上去先是自报家门，然后诵念诗词，最后下台，如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这诗会实际上就是给大家一个展示才华、扬名立万的机会，所以没有其他诗会那么多规矩。”严蕊在一旁解释道。
一晃上去了三四十人，但诗作都不甚亮眼。这时，一个白面书生上台道：“在下朱熹，字元晦，南剑州尤溪人士。前日看书时有感得一诗，诗名《观书有感》，诗曰：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区区拙作，望大家不吝赐教。”
此诗一出，听者无不喝采称赞，“好诗！”“此诗读来令人发省，是不错！”“尤其是最后两句借景喻理，富有哲思。”……
在一众夸赞声中，唯独曾逸凡却是五味杂陈地看着朱熹，这位未来的儒学集大成者及程朱理学开创者，更是唯一非孔子亲传弟子而享祀孔庙，位列大成殿十二哲者中。然而，他提出的“三从四德”主张给妇女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千年来害苦了千千万万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