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诡计得逞

    京郊的几里路，虽然不远，却十分荒凉。谢润砚从马车里取下的灯在半途已经熄灭了，较好的是天破晓了，才没有引来喜血腥气的牲畜。不然已是强弩之末的他，定是招架不住。

    “永乐帝年，平安顺遂”

    “永乐帝年，平安顺遂”

    一直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放轻了脚步声，一个脏兮兮的老翁摊在京郊的一个碑前，瞅他横亘的眼窝，应当是失明了，谢润砚判断。

    老翁许是听见了声响，扶着地面起了身。正好背对谢润砚，继续“永乐帝年，平安顺遂”，这好像是执念一般的重复让谢润砚有些生疑。

    此人凭空出现，还念着前朝女帝的名号，好似算准了有人会出现在这里一般，这像是一个专门为他设的局。但是前朝线索尤为关键，他只能将自己摆在这局中，看背后的人执的是什么棋子。

    “老翁，你是何处人，要到何处去，嘴里念叨的是什么？”

    “老头子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陛下，陛下，老臣莫高（无能）啊，老臣（莫高）无能啊……”老翁像似受了惊吓般，手脚并用的在空中乱动。

    他听着老翁情绪波动中带有的前朝方音，想起自己小姑姑教过的发音方式，“阿耶，你囊个了，那个搞得你”

    老翁像是恢复清明一般，转身直直地看着谢润砚，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深深触动了他。“小娃子，你快走开，李家反了，他们要搞陛下，陛下那么好一个人，就是喜欢焚点香嘛，就别说了。”老翁越说越激动

    “阿耶，你莫乱说话，要遭涛的哦”

    “我老头子才不得乱说，我这个有这个，可以证明李家居心叵测，肚子头全是坏水水。”老翁掀开了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只有前朝老臣独有的纹身（永乐女帝时期，男女皆可入朝为官，为官者赋予独有纹身，则可使歹人警惕。西晋帝登基后就是以此来绞杀前朝没有归属他的旧臣，谢相已及徐大人归属西晋帝后，洗去了纹身，以表忠心），然后再皮呈之下，有烧黄的小书扉页。

    谢润砚第一看到的时候只认为其造孽，第二眼看到小书的时候深感震惊。

    小书上面的字是前朝的古字（谢老太傅教过他），上面是—

    先帝崩世，新帝永乐出崩继离。改国号为永乐，除服三年。百姓………

    后面的字没有在扉页上，他看不见。这小书的内容像是他拼命寻找的旧史，哪怕是知道面前可能是别人下的局，他也认了。

    ………

    “大小姐，为何会笃定谢家公子会相信我们的人伪装的老翁了”没错，谢润砚遇见的老翁是假的，小书旧史也不是原版，是后人誊抄的。

    “他没有相信，只是实在不舍得这个白白送上门的线索罢了。别忘了，他父亲谢相剜肉去了纹身，他祖父谢老太傅是否除去纹身可未可知了，世人也不可能脱去他的衣冠一看究竟吧。而且，那老翁的确是前朝旧人，也不算是伪装。”女子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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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您有谋划，便让老头子去吧，这前朝之人若不想让人起疑，恐怕只有我了。”毕竟如今前朝之人没有被杀害还保存有纹身的这世间怕是没有几人了。

    “舅父，不能以身饲虎，你已在当年那场兵变中失去了眼睛，侥幸逃脱，侍从真死替您，您如今重新入世，不是在自寻死路嘛？”

    “大小姐，老头子看着您从明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既然当老头子是您舅父，那咱们周家的仇，也算老头子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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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咱们的人，暗中保护好舅父，若有人谋害他，就地斩杀，无论是谁。”女子眼神凛冽。

    日头照亮了谢府，车夫借了农户的牲畜紧赶慢赶地回来报信了。

    “竖子，竖子，当真是竖子。父亲，您看看，您教导出来的好孙子，什么都敢去做。我看他早晚有一天要将我谢家弄的天翻地覆，才肯善罢甘休。”谢相暴怒。

    “好了，好了，如今说这些，已经为时已晚，最重要的是将淮之找回来。他自小养在我身边，没受过什么苦，这次可是遭了大罪。”谢老太傅摸了摸自己的拐杖，暗示管家带人去寻人。

    谢相看着自己气定神闲的父亲，想起了自己父亲为谢润砚请的先生，恍然大悟，“父亲，您是故意的，您明知淮之少年心性，最是自由主见，你让锋宇先生反其道而行，您料定淮之会上钩。又知道我因朝堂上的事，迁怒淮之，将暗中守护他的人撤去了。父亲，你真是好手段啊，父亲，淮之幼时你便教导他要尊重婧一。如今他大了，您还想让他去查旧史，您眼睁睁地看着他孤立无援来引出背后的人啊。您处处为前朝着想，处处为您曾经是皇夫的兄长着想。何曾为我为淮之着想过。”

    “怀安（谢相的表字），你记住，我们谢家百年荣光是我的兄长带来的，我们都有照拂旧人的职分。”谢老太傅良久回应了来自谢相的追问。

    谢相看着经历过三朝的自家老父亲，心里回了句，可是，谢家如今的荣光是靠我，您的儿子死死留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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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郊一带，谢润砚在与老翁“永乐帝年，平安顺遂”的疯狂洗脑中，终于等来了来接自己的人 ，就这样他将老翁带了回去，让旁人的诡计得逞了。